这里是田纳西州靠近密西西比河的一个小村庄,在这里居住着一群叫“切罗基”的族人。春天来临时,族里的女人会牵着孩子一起到田野里播撒一些玉米和南瓜子,而到了冬天,男人们则会生起一团篝火,大家聚在一起唱歌、食肉,说着自家今年的收成。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着,直到有一天……
“联邦政府今天又派人来催了,说是在明天日落前我们必须搬离这儿,否则,他们就要把军队开进来。”族里的一张公告说着这里的故事。
“米修,你如何看待这件事,他们为什么这么急啊?”
“我反正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今天中午就走。那政府不是已经和我们签了条约嘛,说是让我们搬到佐治亚州西北部的山地里,然后他们就不烦我们了,而且保证我们可以在那儿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哦,是这样啊,你信了?”旁边的一个人插嘴道。
“不信能怎么办?难道你没看见村外站着的那些拿着枪、推着炮的士兵?我们可没那玩意儿,要不然我们早就和他们干起来了,谁会愿意离开自己深爱着的土地呢?你说是不?”
一群聚在村头公告下的族人讨论着自己的命运。
杰克逊时期,作为最能反映印第安人苦难遭遇的切罗基人,他们的生活就如同一件商品一样,最低廉、最无保障,什么时候主人想换新的了,就把它们扔了;什么时候念旧了、流行复古了,它们就再次被拾起,打磨、翻新、二次剥削。
1791年,切罗基人在与美国政府签订了条约后,远走他乡,来到了佐治亚州西北部的山区里。这里虽然不如以前平原地区那么粮丰鱼肥、四季宜人,但是凭借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他们还是在这样的一片雪域高原上开辟了一方让旁人欣羡无比的乐土。更何况,针对当时白人指责印第安人不愿过文明的生活,切罗基人发展出来一种相当文明的社会系统:他们修造整洁的房舍,接纳基督教传教士,用本部落人塞阔雅创造的文字印刷书籍,甚至还采用了一部宪法。如此迎合的态度想必一定是应了那一句老话: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好景不长,邪恶的双手到底还是向他们伸了过来。
1828年,当佐治亚州政府发现在切罗基人居住的地方存在大量的金矿后,他们极力否认印第安人的居住权,强迫切罗基人必须迁出现居地。在当时,由于东部的一些人权分子同情印第安人的遭遇,看不惯的他们遂上诉最高法院。虽然最后法院作出的判决也是有利于切罗基人,但有时只靠一纸空文远远办不成事。法案一出来,佐治亚州就拒绝服从,再加上杰克逊的袖手旁观,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可能是因为看到这样的举动下印第安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美国国会随后变得更加得寸进尺。1830年,美国历史上通过了第一个印第安人迁移法案。根据该法案,总统及各州可以西部未建州的公地与印第安人在东部的土地进行交换;迁移到西部的印第安人对新土地享有永久占领权;并且国会拨款50万美元以供行政部门完成迁移及补偿印第安人之费用。自此,这一法令成为大规模驱赶印第安人的法律依据。恰如当时正在美国访问的法国学者阿历克斯·德·托克维尔所说:“现在,剥夺印第安人是以一种正规的或者说是相当合法的方式进行的。”
昨晚的一场冰雹压垮的一棵百年松柏,横躺在北去的路上,枝干摔成了几节。由于路面结冰太滑,已经摔死了好几个印第安人。奇怪的是,死去的几个竟然还带着笑容,面目狰狞的他们躺在深厚的雪堆里,让押解的大军放慢了脚步。几个白人军官走了出来:“早该死的,免得我们辛苦这么一大截,把你们赶到俄克拉荷马去。”
1837年在切罗基人的历史上几乎是一个种族灭绝年。因为先前杰克逊政府听任佐治亚州随意践踏1791年条约,所以那年冬天,在白人将军温菲尔德·斯科特的驱赶下,他们被迫踏上了去俄克拉荷马的风雪之路。严酷的自然环境加上军人和民兵的频频施暴,很多切罗基人死于严寒、饥饿、疾病和暴虐。有人估计,在那次迁徙的1.8万名切罗基人中,至少有4000人死亡。一位曾参与押解的佐治亚志愿兵后来说,他曾经参加过内战,亲眼目睹成千上万的人死于战场,有的身体被枪弹打成碎片,但这些都不能与切罗基人迁移的残酷景象相比。
切罗基人的西迁之路,的确是一条名副其实的“眼泪之路”。
很多人在看待美国历史上关于印第安人的遭遇时会带有一份悲悯之心,我也不例外。但在我看来,就特指杰克逊时期而言,我更觉得这是一种无奈之举,没有人想背黑锅,更没有人想被后人诟骂,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杰克逊当政时期是做了些不得人心的事,但这样的事对于整个美利坚民族的发展而言,做是迟早的事,不能怪任何人,只能说有的时候是福是祸都躲不过,时间到了,事也就不能再拖了。
皮日休曾在他的《汴河怀古》中对京杭大运河给予这样的评价:“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我想,杰克逊的生平何尝不是如此?
3.“民工潮”?人才流失!
“我可以告诉你们,在这里我们并非俭朴地生活,这里有鸡蛋、鸡蛋饼、罐头鱼、鲜鱼和各种水果,跟你们的情况迥然不同,你们得坐着啃鱼骨头。”
“当每一天消逝时,我都在想每年上帝给我们这个国家的福泽。当我缅怀挪威,忆起那个国家和城市里的贫苦人民怎样含着热泪,乞求维持生计最低的必需品时,我想,如果穷人和无地者,特别是那些诚实而乐观的人能在这里,他们会感到怎样的快乐啊!”
这是两封移居到了美国的欧洲人在那儿生活了一段时光后给自己远方亲属的信,里面还附着几百块的船票钱,其用意可想而知。
美国自独立战争后到1815年间,每年来的移民从原来的几千人迅速增加到了1万余人,这些移民多是来自欧洲,当然,也有来自中国的。远渡重洋的他们,或是散落在西部层峦叠嶂的群山里与淘金者一起做着发财梦,或是干脆站到机械轰鸣的流水线上组装大机器。总之,只要肯出力,他们在那个年代都能重新拾起自我,活得有模有样。有时候他们也会想起自己以前生活的那个国家,虽然也有不舍,可终究还是选择了追求物质上的满足,来到了大洋的彼岸。
我爱我的国家,但我更要生活。
所以,纵然在现在的国家里会有各色党人的驱逐令,也会有当地人“有色眼镜”的“照顾”,他们还是不会重启自己流浪的脚步。谁会让自己刚过上幸福的日子,又要再度去过那水深火热般的生活呢?
18世纪中叶,欧洲开始了工业革命和农业革命。对于历史前进的咄咄脚步,农民与手工业者显然没有做好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局,他们只能是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在英国,由于“圈地运动”,大部分农业用地都被圈占,失去土地的农民有的留在农村当雇工,有的则跑去城市谋生。圈地运动和农业革命的结果使以工资为生的雇农人数急剧增多,自耕农人数大大减少,而这些都为移民创造了机遇,也构成了最初的借口。到了18世纪下半叶后,法国金融资产阶级开始进行土地投机,他们购买农民的纳赋地和大片领地。法国的工业落后于英国,不可能吸收大量破产农民和无地工匠。在路易十五统治时期,巴黎就有3万乞丐。更糟糕的是,由于当时欧洲马铃薯病虫害引起的严重歉收和饥馑,移民就变得更加顺理成章,势不可当。而聪明的美国人在了解到这一幕后,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踏破铁脚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处于工业革命时期的他们,当时最需要的就是充足的劳动力。为了吸引移民都赶往美国,联邦政府也是煞费苦心,最基本的手段就是提高了外来务工人员的工资,这种待遇在当时甚至超过了欧洲。亚当斯就曾在他的著作《国富论》中写道:“在北美,工资要比英格兰任何地方高得多。虽然北美尚没有英格兰那么富裕,但它更为繁荣,以更快的速度前进,进一步获得财富。”
恰如亚当斯所言,美国在赶走了印第安人后,西部广阔的肥沃土地正是这些外来移民大展拳脚的好天地。其实,不光是在西部,东部的工厂、技术部门对高素质的移民的渴望更加强烈。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些移民在定居美国后,也对其农业和工业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最著名的就是罗得岛的塞缪尔·斯莱特和马萨诸塞的伊莱·惠特尼。他们分别创造了改变这个世纪的新型纺纱机和轧棉机。评价这个时期的移民是困难的。对待印第安人,他们毫不手软,他们似乎是残暴而不仁慈的;但是这些大量外来移民的拥入,又推动了美国文明的进程。也许,先进的文明必然要以某种牺牲为代价。让人们明白该舍弃什么、该迎来什么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必须让人们认同你的冷酷、你的无情,甚至你的残忍。
南北内战:兄弟阋于墙
但愿我是身在棉田里,那里的往事难忘记,看哟!看哟!看到迪克西!在一个寒冷的凌晨,我就降生在迪克西,看哟!看哟!看到迪克西!但愿我身在迪克西,万岁!万岁!我将立足迪克西,生死永在迪克西,走呀,走呀,走到南方,去迪克西。走呀,走呀,走到南方,去迪克西。
这是一首歌颂美国南部富饶景象的歌曲。
然而,富裕的只是那些处于金字塔尖的大奴隶主,绝大部分还是在棉花田里辛勤工作却还是受虐待的黑人。于是为了反抗这种不公平现象,黑人运动随之兴起。同时,本身就提倡发展工商业的北方,为了满足对大量劳动力的需求,也呼吁着废奴运动。
1860年11月6日,阿伯拉罕·林肯当选为美国第16任总统,他一上任就引起了国内重大战争,这在全球战争史上绝无仅有。作为美国史上第二次资产阶级革命和维护民族统一的战争,它的影响力绝不亚于独立战争。
1.永远的伤痛
我无法与我的出生地、我的家园、我的家乡的子弟兵戎相见,最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分歧能够得到和平解决……无论什么样的结局,我预计这个国家将经历一场浩劫。这是对我们国家的罪孽所作的必要清算。但愿上帝指引我们从善向良,也保护你们和你们所拥有的一切。
——罗伯特·E.李
当联邦军队的总指挥罗伯特在给他北方朋友写信时,我们不知道这位内战期间联邦军队的最高统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段话的。对于这场在美国历史上被赋予重大意义的事件,后人的评价众说纷纭。然而揭开其被现代人所赋予的功利性色彩,我们看到的仅是一场战争,一场手足相残、家园被摧毁,有流血、有牺牲的浩劫。
光亮的刺刀沾着鲜红的血,刺眼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也许根本就不敢睁开,地上躺着的死尸黑压压一片。坚硬的手臂高举着,就像在向上帝讨公道似的。美国人怎么也想不到,同样肤色的人怎么就相互厮杀呢?甚至刚才还一起抽烟的战友,此时已全身焦黑地躺在那儿。正如诗人瓦特·惠特曼所说:“将来的人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分裂战争中烈焰燃烧的地狱和阴森可怕的景象,以及无数小场面和内幕。”
直到今天,无数的学者试图在那浩如烟海的典籍中还原内战的真实情况,然而留下的只是徒劳。美国南方和北方如同两个不断成长的少年,他们在美国这片如同母亲的肥沃家园中茁壮成长,虽然不可避免地有过争执,然而在伟大母亲的调解中也都平安无事。显然这一次母亲无能为力了,北方要求掌管对国内市场的垄断权,南方却需要一扇自由贸易的门,以便将他们引以为豪的农作物卖到欧洲。他们如同两个青春叛逆期的少年各有自己的主见,终于,两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大打出手,而且毫不留情。
也许有人会说,美国内战是美国这个民主制国家成长中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它对后来美国的发展意义重大。然而从人性化角度和生命的价值去思考,美国内战如同世界上任何一场战争,血腥和死亡直击心灵。我们姑且不论这场内战对美国的历史以至于今天的意义有多大,也不去势利地估计内战后经济增长的速度提高了多少,或许一个国家的伤痛足以忽略这些。
内战的大小战场共有1万多处,美国人就在这里,在美国本土,在他们带有儿时回忆的家园的玉米地里、桃园里,沿着那些曾经熟悉的街道,在那些带有美国名字的江湖之畔大规模地互相残杀。林肯的四个内弟从军邦联,其中一个阵亡。
在南方,很少有人家没有失去一个儿子,或父亲。可以说,这是美国历史上代价最为沉重的一场战争,参战的美国人达300多万,其中60多万人阵亡。老妇人抱着儿子的遗物早已哭干了眼泪,又有多少相爱的恋人从此天人永隔。
世界上任何一场战争,不论起因,不论结局,不一样的民族,都有着同样的伤痛,然而在伤痛过后,我们似乎都深刻反省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美国不知道是早已忘了那结痂的伤痛,还是已经默然地习惯了亲人的哭泣,在内战以后,美国打着人道主义的旗号发动了多场战争,不论战场在哪儿,伤痛却是永远的。我们只能以祈福的方式来抚慰哭泣的伤口,只希望像美国内战和世界上任何一场战争那样的悲剧不再上演。
2.奴隶制——自始至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