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郭子晗表现得也很奇怪，“刘先生说得没错，钱不多，几千块而已，我们自己出就好。”
小虎牙有些不可思议：“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把送上门来的钱——清清白白的钱，往外推。”
郭子晗微笑着说了一句话：“因为这关系到我的女人的‘面子’问题。”
“你的女人？”小虎牙和伊远异口同声地问。
“没错。花颜颜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所以……”
伊远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拉着小虎牙就走：“副总，我们回家吧！”
“可是……我还没有弄明白。”
“我在路上说给你听，你就明白了。”
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地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花颜颜，问郭子晗：“他明白什么了？”
郭子晗把从家里带来的粥盛出一小碗来，端到她面前，笑得很神秘：“以后你也会明白的。”
医院门口，小虎牙甩开伊远的手，拉了拉被扯得有些皱的西服，问：“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出整容费。”
“副总，花颜颜这次要整的是牙齿，并且还是门牙。”伊远提醒他。
“那又怎样？”小虎牙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伊远只好把话讲得更加直白：“你想想：当一个男人在亲吻自己的女人时，却碰到了别的男人‘赞助’的两颗门牙，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这下，小虎牙完全懂了。他站在原处呆滞了好久，半天才回过神来：“喂，他们也太不仗义了吧，好歹她花颜颜在别人的眼里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他们要好，也该先知会我一声吧？那我现在算怎么一回事？又被戴了绿帽子了吗？”
伊远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也许吧！估计到时候谣言就是这么传的。”
“什么世道啊？”小虎牙骂骂咧咧地上了车，往公司的方向驶去，忽然，他冒出一句话：“哎，你说，如果有一天花颜颜是跟锅盖分手了，她要是再找一个男人的话，是不是得把她那两颗假牙再换一次？”
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敲打在窗子上，砸出朵朵水花，漫开，又汇聚成细细的绢流，顺着玻璃往下淌。
晚饭后，隔壁病床住进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静静地吊完了两瓶盐水之后，忽然冲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说：“老公，我想吃小笼包。”
丈夫显得很不耐烦：“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让我上哪给你买小笼包去？”
“人家想吃。”妻子撒起了娇，抓着男人的手一个劲地晃。
丈夫一把甩开手：“吃吃吃，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民以食为天嘛！”妻子被拒绝之后显得很伤心，“你怎么能这样，我跟你谈恋爱那会，你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别说是小笼包，就算我想吃龙肉你都会想办法给我弄来。想吃啥就有啥。”
丈夫不以为意：“你也说了——那是谈恋爱那会。现在我们结婚都十年了。你就收起你的那份金贵，有啥吃啥吧。”
“你现在的态度跟当初比起来，也差太远了吧？”
丈夫说：“你现在的身材跟当初比起来，也差很远。彼此彼此！”
“老公！”妻子在做最后的努力。
“没听到。”
妻子气呼呼地躺下，把身子扭过去，背对着他，独自叹息：“十年前，我们结婚那天，也是这么一个大雨天！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这辈子会永远宠着我！”
丈夫不说话，将脸藏到报纸后面，看不清他的表情。
花颜颜打开收音机，收听郭子晗的节目，倾听她爱的人的声音。
有个女听众问：“锅盖，为什么男人总是无法兑现他的承诺？”
“因为他不是超人。”
“那他当初又为什么要说这些承诺？”女听众又问。
病房里的那个妻子也把耳朵竖了起来，仔细听着。
“因为女人喜欢听。”
“说到又做不到，这不是欺骗吗？”女听众很愤慨。
郭子晗转移了一个话题：“这位小姐，您平时化不化妆？”
“偶尔。”
郭子晗微笑着说：“男人的承诺，就像女人抹在脸上的化妆品，都是用来迷惑对方的。男人用承诺让女人相信自己的真心，女人不也在用化妆品使男人相信自己的美貌吗？”
女听众似乎不太认同这个比喻：“这完全是两码事。女为悦己者容，女人把自己打扮漂亮，男人是最终的受惠者。”
“男人在说那些承诺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幸福吗？”
“幸福。”
“既然女人在听到男人承诺的那一刻认为自己是幸福的，不就已经是受惠者了吗？”
“可是……”
郭子晗接着说：“既然男人已经不介意女人卸下妆容之后的平淡无奇，女人又何必苦苦抓住男人当初的承诺而再三要求他兑现？如果那个男人在对你做出承诺的时候，的确是发自内心、并且曾经努力地去实现过，你又何必在意最终的结果是不是你当初设想的样子？”
病房内，妻子发出呢喃般的声音：“不知道这个锅盖有没有老婆？”
花颜颜警惕地问：“为什么这样说？”
“我想，如果他有老婆的话，他们夫妻俩肯定不会吵架的。”
花颜颜抱着收音机，甜蜜地笑了。一直在看报纸的丈夫站起身来，闷声不响地走了出去。半个多小时过后，门突然开了，丈夫浑身湿答答地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个白色的塑胶袋，猫到病床前，将脸凑了过去：“睡了没？”
“没。”妻子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你去哪了？”
“给。”丈夫把手中的塑胶袋塞到妻子的手里，“还热着呢！”
妻子打开塑胶袋，惊喜得瞌睡都醒了：“小笼包。”这时她才发现丈夫全身都是湿的：“你刚刚出去买的？”
“嗯。”丈夫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想吃嘛。”
“外面那么大的雨。你看你……”妻子又心疼起来，“赶紧把湿衣服换了，会感冒的。”
丈夫接过妻子递过来的干毛巾，擦试着头上的雨水：“以后别总是羡慕人家老公，好像我有多虐待你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