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句还是吃完了南部做的拉面,空了的拉面碗静静地放置在吧台之上。
南部天掏出一根柔和七星点上,淡淡的烟雾升起。
“我可不会给你洗碗,许君。”男人的眼神透过烟雾显得有些忧郁。
“十几年前就不会了。”
“所以现在你就放着烂摊子不管吗?”
“再乱的摊子我也不会管,我已经退休了。”
看了一眼许君,南部天轻轻地吐出一口烟雾:“刚开始我就说过了,我已经不营业了。”
“但是你还是倔强的守着这里啊。”
许句起身退出电视机里的录像带,还是老式的电视屏幕上亮起密密麻麻的雪花点。
“就像一个昭和的老木船倔强的停在港口里。”
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南部天有点不耐烦:“人老了总是怀旧的不是吗,活了两百多年的我也像那些晒着太阳的老爷爷一样啊。”
将烟头扔在地上碾灭,南部天搓了搓脸。
“好了,小店要打烊了,许君我就不送了。”
沉默的看着南部天,店里钨丝灯泡发出柔和的黄光打在这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最终许句掏出一盒烟放在吧台上转身离去。
“别在抽七星了,娘们唧唧的。”
木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小店又变回了冷清的模样,吧台上碗筷静静地放在哪里,旁边放着一盒白色的香烟。
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即“男人只因浪漫铭记爱情”。
南部天静静地看着,又从和服里掏出一根七星叼在嘴里,但犹豫了许久他骂骂咧咧的吐掉香烟,摸起桌上的万宝路。
“对不起了,许君,我们也有我们的追求。”
这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实际活了两百七十年的中年男人喷吐着烟雾,眼神哀伤的像一只离群的狮子。
…………
响亮的轰鸣声在山壁之间回响,引擎的咆哮声里带着一丝颤抖,这辆银色的野兽马上就要到达他的极限了。
苍蒲身上的红光越来越浓郁,他的脸上也带起了一丝的不耐烦:“所以他们是准备困死我们吗?”
“不好说,但是反正不会对我们有利就是了。”高仙衣第一次松开了一直死死踩着油门的脚,“但是马上就有结果了。”
延伸的山路尽头,一座红色的鸟居静默的伫立在前方,身后是化不开的浓郁的黑暗。
“我的能力被限制了。”
松开一直摩裟着戒指的大拇指,高仙衣的脸色有些难看:“看样子那就是我们最后的终点了。”
银色的蛇标野马稳稳地停在了鸟居的面前,高达五六米的鸟居鲜红如血,现实中根本不可能有这样高度的建筑。
“有点意思,神灵的居所吗?”
苍蒲捏了捏拳头,熔岩般的手发出咔咔的响声:“但是我记得瀛洲的八百万神灵好像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存在吧。”
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苍蒲,高仙衣淡淡的说道:“也还是有几个牛逼的存在的。”
咆哮声再次响起,高仙衣松开了手刹,银色的野马就像一道流星狠狠地撞进了前方的黑暗里。
鸟居是神界和人间的区分,当你踏入鸟居就表明你已进入了“神的世界”,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但是高仙衣就像一个暴徒,骑着银色的野马,粗暴的冲进了神明的世界!
数十枚弹头重重的砸在汽车的车体上,贴着车身剧烈地爆炸,耀眼的火光甚至压制了苍蒲身上的光亮,那是十几枚穿甲高爆弹头!
炸裂的弹片叮叮当当的碰撞在车身之上,高仙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这个爆炸的当量已经超出了他能力的范围!
“所以这里才是人间界吗?!”
布满伤痕的银光披着火焰呼啸而出,他们的前方是密密麻麻的人潮,鸟居的后面才是现实,那里不是入口而是出口!
狠狠地撞在一排改装的装甲车上,蛇标的野马顶着一辆比自己厚重太多的汽车冲入人潮,最终停止了冲锋。
身穿黑色和服带着夜叉能面的人群围住了伤痕累累的汽车,出鞘的太刀在黑夜里泛着清冷的光。
吹了声口哨,苍蒲打开了车门:“这才是我印象里的瀛洲啊。”
明亮的光芒从车里踏出,就像一轮太阳落入了人间!
“还有,车是你自己撞得,跟我没关系啊。”
一柄柄刀锋直指苍蒲,夜叉的面具在光照下显得更加狰狞。
“我知道,不用你说。”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高仙衣脱下了黑色的风衣,抽出了座位底下的长刀,白色的里衬胸口晕染着血迹。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辆车。”
铁灰色的光芒迅速覆盖了刀身,就像一条蜿蜒的蛇。
第一个人开始了冲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握着太刀的人潮像是黑色的激流,凶猛的冲向了野马旁边的两个人。
高温扭曲了空气,砍在苍蒲身上的刀刃被烧得通红,熔化的铁水覆盖在他的身上,扭曲出了异样美感的花纹。
但是挥刀的人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仍然机械的保持着劈砍的动作,烧熔的能面下是一张张枯瘦干瘪的青面獠牙。
“啧,什么东西。”
五团火焰迅速凝聚在苍蒲的身后,红色的纹路从背后的祝融刺青开始蔓延,布满了他的全身!
火神·祝融!
火焰剧烈的燃烧着空气,五团火焰轰然爆炸,苍蒲带起一道火光狠狠地冲进黑色的浪潮之中,仿佛一道惊雷划破乌云!
“冲锋!”
烤成焦炭的断肢飞舞,太刀融化的铁水飞溅,苍蒲就像一头闯入羊群的狮子,狠狠地在人潮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长刀轻松地斩断刀刃,切下一个带着面具的头颅,相比苍蒲的声势浩大,高仙衣这里就像是在演一场默剧,没有嘶吼,没有爆炸,穿着和服的能面武士沉默的进攻,高仙衣沉默的挥刀,覆盖着铁灰色光芒的长刀就像切纸一样轻松地切断一柄柄刀刃,斩下一颗颗头颅,他捏刀舞刃仿佛一个高明的舞者。
一具具无头尸身倒下,一个个武士冲锋,堆积的尸体很快在高仙衣的面前搭成了一道壁垒,尸山血海不外如是!
夜幕之下,黑色的人潮在银色的汽车旁边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但是黑压压的浪潮仍在涌动,一眼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