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扈秋巧还在山间追踪那一只猫妖。她十分警惕,用神行术在树枝之间穿行。即使是她也没有独面过一只四阶的妖兽。
“捉妖宗都是一帮目光短浅、智力低下的小人。你们自以为战胜了妖族,却不知道我们妖族销声匿迹二十年,不是害怕你们,而是为了养精蓄锐,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尖锐的女人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扈秋巧躲在树枝上,如鸟儿一般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扈秋巧已经听不见飞鸟的声音,并非是这林间的飞鸟都消失不见了,而是结界隔绝了她和外面的世界。
“你早就料到我会用结界困住你,你想与你正面交锋?想都别想!”猫妖的声音再度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是她的声音在结界上不停反射的结果。
如此一来,她也无法从通过声音辨别猫妖的位置。
在众多妖兽里,猫妖在体型上绝对不占优势,高阶的猫妖,靠的都是妖术与狡猾的计谋。
就在这时,树林的草地上燃起了青紫色的火焰,这是妖火。
妖火很快蔓延,吞噬了每一寸的地面。
如果扈秋巧不是躲在树枝上,只怕她已经无路可逃,热浪扑面而来,扈秋巧的额头上热汗滚滚而下,很快妖火就会吞噬连她脚下的树,到时候,她就成了一只无处落脚的鸟儿。
她对着空气怒吼道;“你这疯婆子,把树木都焚尽了,你不也没有了藏身之所了吗?”
错综复杂的树叶之中传来一声冷笑,猫妖说道:“不错。”
扈秋巧瞪大了眼,这一声离她十分地近,好像就是凑在她耳边说的一般。
她背上一阵刺痛,猫妖的爪子在她的衣服上撕开了一张大口子,留下了深深的抓痕,紫黑色的血噗的一声涌出。
她就像一只被弹弓打下来的鸟儿,从树枝之上落下,眼看自己落入紫色的妖火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扈秋巧拔出了腰间的宝剑。这一把宝剑从头到尾无不散发着一股寒气,剑刃划破了空气,留下一阵阵白雾。
这是一把用寒冰打造的剑。四尺寒霜剑,既是一把剑,也是捉妖宗的法宝之一。
空气瞬间凝结,出现了一粒粒水珠,如细雨般洒向地面,熄灭了妖火。扈秋巧落地之时,就像一只天鹅落在湖面上,自然而优雅。
然而,扈秋巧抬头时并没有看见那一只猫妖,她的身法和猫一样敏捷,扈秋巧甚至都看不见她的模样。
“好。”扈秋巧把剑尖点在地上,扬起了三尺多高的寒气,寒冰顺着一地的灰烬蔓延,甚至爬满了一棵棵大树,“看你往哪里跑。”
“喵!”一声刺耳的猫叫,扈秋巧知道这是进攻的信号。猫妖在一处她万万没想到的方向攻来——她的头顶,空无一物,没有任何支架的天空,这只猫妖难道是从云层里飞来的吗?
扈秋巧一剑刺出,剑刃却被猫爪子狠狠抓住。
那一瞬间,扈秋巧才看清猫妖的脸。
她长着一张女人的脸,有一说一,是一张十分漂亮的脸蛋,然而她的两腮上的胡须和猫一样的尖爪,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将人形态与猫形态结合,弥补她体型上的不足,也只有这样,她才敢于扈秋巧正面对抗。
猫妖脸上闪过勾魂摄魄的笑容,她的尖爪在四尺寒霜剑上刻下了深深的爪印,发出吱的响声,刺耳无比。
只要她再用一点力,这把剑就会碎成一块一块。
突然,她的胸中一阵恶寒,像是一万根针在扎一般。
她翻身一跃,躲在了树上,猫爪上渗出了鲜血。
扈秋巧冷笑一声,她明白了,结界的外层还有一层幻境,遮蔽了结界之外的景色,她可以从结界外的任何角度发动攻击,却难以让人察觉。
但这猫妖并不知道,这把剑不仅仅是一把兵器,更是一把捉妖法宝,她散发出的寒气能冻结妖兽的经脉,对妖兽伤害巨大,更能阻碍妖兽的功力发挥。
猫妖一咬牙,看来她低估了这个女人。她的身影如风一般消失了,紧接着是从四面八方如急雨般的攻势。
扈秋巧持剑格挡,将猫妖攻势一一化解。
“妖术你斗不过我,正面你也赢不了我,你根本就没有胜算!”扈秋巧嘲讽道。
谁知那猫妖非但没有生气,而是冷笑道:“是吗?你看看你自己的脸吧!”
透过四尺寒霜剑的剑面的反射,扈秋巧看到自己的双唇已经发紫,脸上青紫色的血管暴起——她中了毒。
“我的猫爪子对人族是有毒的,只要半个时辰,毒素就可以遍布全身。”
扈秋巧一咬下嘴唇,也怪不得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了,她怒喝道:“那我就在半个时辰之内解决你。”
猫妖冷笑一声,就你?年纪不到四十岁的小妮子,还中了她的毒,能对过的我三百年的功力?
扈秋巧的脖子上冷汗流淌,她的双眼开始变得昏花了起来,四肢无力,耳边一阵杂音。
这是猫妖的毒开始起作用了,如此虚弱的她,随随便便的一击,都可以将她重创。
“绝不能......”扈秋巧还有最后的底牌,倘若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猫妖已经闪身到了扈秋巧身后,可头晕目眩的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掏心爪。”
这一招,足够简单,也足够致命。而且这一爪是在无数的幻术的掩护下击出的。
扈秋巧绝对察觉不到这一爪,她会感觉到猫爪从她四面八方袭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抵挡。
尖如银钩的猫爪,已经刺进了扈秋巧的背部,直抵她的心脏。
她不会察觉到自己死期将至,甚至连一点疼痛都不会感觉到。
就在猫妖的尖爪离扈秋巧的心脏只有三寸远时,一阵寒冰顺着她的爪子蔓延开来,冻结了她大半个身躯。
一条银白色的长蛇从四尺寒霜剑里飞出,缠绕着扈秋巧的全身,嘴里不停地吐出寒霜。像是守卫自己的母亲一样保护着扈秋巧。
仔细一看,这不是蛇,而是龙。她亲眼见过未成熟的龙族,却没想到扈秋巧的剑上也有一条龙。
长爪断裂在了扈秋巧的身体内,猫妖吓得翻身逃开,猫爪渗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度,像是几条赤红色的长链飞舞在空中。
她身上的冰霜连同她的皮肉一齐碎裂,剧痛如千响炮一般在她的身体上蔓延,就连冰霜的碎片也被染成了血红色。
结界和幻境都已经消失,血红的夕阳照在两人的脸上。
两败俱伤。
这几根断裂的猫爪深深陷入了扈秋巧的身体里,离心脏只有几寸远,稍微碰触,扈秋巧就可能大出血身亡。任何外伤大夫看了,都会无从下手。
因此,眼前最佳的方法就是用药材湿敷。
云柯吞下了小青蛇炼制的养气丹,体内的灵气逐渐稳定了下来,他坐在一张木板凳上,透过窗外,呆呆地望着昏暗的天空。
扈秋巧握住了云柯的手,低声道:“云柯,你今晚就去大梁炼药学院找到纯火枯草粉......”
师姑把对付井底妖兽的方案详细地讲给了云柯,云柯点点头,叫师姑好好休息养伤。
两天之内,师伯生死未卜,师姑也身负重伤,令采玉不知下落。他再度变得孤立无援。
这时,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似乎有七八个人,医馆的门帘被人拉开,一位文质彬彬,气质脱俗的男子走了进来。
云柯觉得这男子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这男人见了云柯,脸色居然都气得发绿了。
“哪位?”小青蛇听到脚步声,拉开病房的门帘走了出来,看到男人,她的脸色变得惨白,这男人是她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程文柏,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小青蛇把头侧到一边去,不再正眼看他。
原本程文柏就是小青蛇的母亲蔚雪兰安排的同伴,他能来到京城,还得多亏了蔚雪兰的资助。然而,京城炼药学院里多得是达官贵人,名门望族的子弟,小青蛇在她们之中根本不算什么。才到了一个月,程文柏就攀附起了学院里的另一位大小姐,对小青蛇不理不睬,甚至联合朋党孤立小青蛇。小青蛇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被背叛的感觉,她一气之下搬离了学院,在这城郊申请了一间医馆。
也不知道小青蛇上次写信回家说了什么话,只怕是说了他的坏话。他此次前来,就是来负荆请罪的。
然而,在医馆里看到云柯,程文柏气得脑门都变绿了,难道小青蛇搬出学院,就是为了这小子?这件事要是传回泉清城,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你这小子给我出去,我和小青蛇有话要说。”程文柏冷冷地看着小青蛇,一指云柯的鼻子,说道。
小青蛇默不作声。
云柯气不打一处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他甩了一甩手臂,淡然道:“你凭什么叫我出去?”
谁知那程文柏怒喝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这个外人不要多话。”
“滚!”小青蛇终于发怒了。
听到这个字,程文柏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没想到陆小青居然会叫他滚,他的下巴不停地颤抖,问道:“为什么?”
“你心里清楚。”
“你离开我,难道是因为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我他哪一点比得上我?如今你又叫我滚。”程文柏怒不可遏,转头对云柯喝到;“出去,要和你决斗。”
云柯拉开门帘走出,门外果然站着七位衣冠楚楚的贵少,他们想必就是大梁炼药学院的弟子。一个个鼻孔朝天,满脸不屑地看着云柯。
程文柏看起来弱不禁风,恐怕还不够给云柯塞牙缝,却说要和他决斗?
程文柏却一脸的淡然,似乎胜券在握,他笑道:“炼药师的决斗有炼药师的规矩,今晚大梁炼药学院,我们不见不散吧。”
程文柏故意不逼着云柯去,他断定云柯不敢来。
“慢着!”云柯拦住几人,“先说清楚,什么是炼药师的规矩?”
程文柏身后一位狗仔翻了翻白眼,心想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笑道:“就是你们两人同时炼制一份慢性毒药给对方吃下,谁能在一个时辰内炼制出解药,就算谁赢。”
虽然这种死斗被炼药学院明文禁止,但近十几年来,这种死斗仍然在偷偷进行着。
云柯哪有时间陪他们玩这个?然而,按照师姑的吩咐,他今晚确实要去大梁炼药学院取得纯火草枯粉,炼制强效除魔粉。
小青蛇听说了云柯要和程文柏死斗的事,也是大吃了一惊。
“你不要去。”小青蛇想不明白,为什么云柯根本不会炼药也要硬着头皮接下这场挑战?
“就算我不想和他死斗,我也要去炼药学院。”云柯说的是实话,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今晚他必须去炼药学院取得纯火枯草粉。
本以为小青蛇会责怪云柯的冲动、鲁莽,不料她一跺脚,道:“我和你一起去。”
云柯一愣,这样不行,小青蛇走了,师姑和宁高雅谁来照顾?他叹道:“不行,你得留下来照顾病人。”
小青蛇拉住了云柯的手,死活不肯放。
“听我的,别去。”
云柯和小青蛇在医馆的门帘下拉锯一刻钟,最后小青蛇还是拗不过云柯,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