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秋巧站在岸边,盯着平静的湖水,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她冷冷道:“如果想逼出井水里的那一只妖兽,单靠一般的除妖粉是不够的,还得有一味猛药。”
云柯磨了十几年除妖粉,倒还真没听说过还有功效更强劲的除妖粉,他问道:“什么猛药?”
“纯火草枯粉,就是用纯火草磨成的粉末。”
就当死里逃生的云柯和扈秋巧正在湖岸上休息时,宁高雅火急火燎地赶到,前来报告消息。
“找到了,找到了。”宁高雅背脊朝天弓,大口喘着气。
如此着急,看来是有什么大发现,云柯问道:“你找到了什么?”
宁高雅左顾右盼,确保无人偷听,道:“阿吉就是早夭的二皇子,他就是在这湖里淹死的。”
这怎么可能?听树妖所说阿吉明明是在那口井里捞上来的,怎么会是在这里淹死的。
宁高雅又道:“他是被太子殿下,也就是当今的三皇子推到湖里的。”
也就是说,太子殿下害死了自己的亲哥哥?何等的心狠手辣?云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扈秋巧哀叹了一声,生在皇家,性命难自已,大梁十几代君王的背后,多得是血淋淋的暗算。
“想必阿吉的尸体顺着水流飘进了宫中的那一口井。”扈秋巧似乎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也说明,湖底的大洞确实是直通那一口井。
突然,宁高雅的的脸上热汗直流,眼皮无力地垂下,脸色煞白,他的皮肤变得皱缩了起来,头上还冒出一缕缕白烟。
“宁高雅。”云柯接住了宁高雅,不然他非得摔在地上不可。
“水......我要水。”宁高雅的全身都在渗出水来,他的嘴唇甚至都龟裂开来。
扈秋巧意识到,宁高雅这是中了妖术,极有可能是人形妖兽的魅惑之术。
擅长使用这种魅惑之术的,只有高阶的狐妖或者猫妖。她转头看了一眼小白,她趴在石头上甩着尾巴晒太阳,应该和她没关系。
“猫,我看到了猫。”宁高雅用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天边,云柯、扈秋巧二人望向宁高雅所指的方向,山头上,一只黑色的身影伫立在夕阳之下,扈秋巧能感觉到它在窥视着他们。
“妖兽。”即使隔了几丈远,扈秋巧也一眼看出那是一只猫妖。
那一只猫妖似乎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转身消失在了夕阳之下,云柯正要追赶,扈秋巧伸出手拦住了他。
“我去追它,你先去给这小子找大夫。”
“大夫?”云柯刚想问哪一家的大夫会解魅惑之术,扈秋巧一使神行术,消失在了夕阳之下。
云柯也无可奈何,背起宁高雅往京城的方向跑。
还没跑出一里地,路边杀出一位黄袍老者来,拦住了云柯的去路。
“范天象?”云柯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这江湖骗子。
范天象手持一罗盘,张开双臂拦住了一整条道路,笑道:“你们这帮捉妖师真是不知好歹,屡次阻挠我妖修密宗的大计。今天,老夫特来取你的命!”
“啊?”云柯早该料到这范天象和妖修密宗是一伙的,“就凭你这一身老骨头,也想拦住我?”
云柯把宁高雅平放在地上,他倒要看看这老骗子能在他手下挺过几拳。
“嗨!”那范天象收起罗盘,全身上下的骨骼如鞭炮般发出咯咯的响声,他浑身的肌肉如炸爆米花般瞬间膨胀,将他的上身的黄袍都撑爆了。
“没想到吧,老夫也是妖修者,而且,我修的是‘熊’!”
云柯吓得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范天象居然爆发出了如此恐怖的力量,他的个子都仿佛长高了数尺,远远一看,就是一头没长毛的大黑熊。
“黑熊抱树!”范天象双手抱住路边的一棵大树,只听咔嚓一声,顷刻之间,这棵大树被连根拔起,树林间的鸟儿都被惊得四散而逃。
好强,云柯紧握双拳。
“撕碎你,比拔葱都简单!”范天象大笑着,吐出自己的舌头,他的长舌也和熊一样长出了尖牙。
范天象双拳如山洪般击出,每一拳似乎都能撼倒一棵大树。
然而,令范天象万万没想到的是,云柯只用了一拳就击退了他。
“阴阳刚烈拳。”
这一拳,打得他口吐白沫,身上的肌肉像是漏了气的鱼泡,很快就瘪了下去。
他多年苦修,在修的熊一般的身躯,居然被云柯一拳把他打回了原形。
范天象捂着肚子,蹲在树底下,呜呜地叫着,嘴里还不停地流下口水来。
云柯捡起范天象的罗盘,放进了兜里。
“这倒像个宝贝。”
然而,这一拳的阴拳也伤到了云柯自己。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使用这种拳法。阴拳的余劲像是刀一般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道伤口。鲜血从伤口渗出,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更危险的是,这一次对经脉的伤害,绝对不亚于他之前几次突破失败。倘若没有上好的丹药帮他调息,他可能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完全恢复。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背起宁高雅,原本步履矫健地他,现在路都走不稳了。
倘若他再遇到敌人,那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倘若宁高雅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他也只有死。
“云柯?”
云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居然是小青蛇。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这一定是妖兽的圈套,就像那一次在旅店一样。云柯背着宁高雅,一手握着刀把,厉声喝道:“别过来!”
听到云柯的怒喝,小青蛇也不知所云,她往前走了一步,疑惑地问道:“云柯,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京城了?”
“再过来我就拔刀了。”云柯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倘若眼前的人再走近一步,他绝对会拔刀。
“云柯,我做错了什么吗?”别离不到半年,为什么云柯要对她恶语相向?小青蛇就像没听见云柯的警告一样,继续往云柯身边走去。
小青蛇离云柯只有不到三步的距离了,只要云柯拔出刀,随时可以杀了她。
没想到云柯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宁高雅从他的背上滑落在地上。
“我败给你们了。”
云柯并非没有力气动手,只是,对方是小青蛇,哪怕是幻觉,他不能狠下心来拔刀。
这时候,小青蛇纤细的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然他没有倒下,他能感觉到小青蛇掌心的温暖,她耳边的每一根发丝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是那么的真实。
“小青蛇?”云柯发觉这不是妖兽,他喜出望外,用尽最后的力气大笑了一声,把小青蛇拥入怀里。
“欸,你干什么?”小青蛇被这突如其来地拥抱搞得很不好意思,在此之前,除了她父亲,没有男人抱过她。她的脸颊都变得桃红了起来。
小青蛇来到京城学习炼药技艺已经三月有余,她正在附近的林间采集草药,没想到却在此处碰见了云柯。
小青蛇把云柯和宁高雅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医馆,她很快照料好了宁高雅,替他解除了魅惑之术。
小青蛇十分细心地为云柯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她耳边的青丝如柳条般垂下,摩擦着他健壮的手腕。
小青蛇对药材的摆放位置,医馆的前厅后室都了如指掌,好像就是她自己的家一般,云柯不禁问道:“这是你的医馆?”
“是我向学院申请的,”小青蛇停下了手,愣了一会儿,对着云柯笑道,“就是给你这样莽撞的修炼者准备的。”
云柯也微微一笑,分别了三个月,小青蛇插诨打趣的本事一点都没少。
云柯看向医馆的里屋,门帘背后,似乎有一张床,床头边挂着香囊,似乎也不是为了病人准备的,他笑道:“你为什么不住在学院里?”
小青蛇听了,再度停下了手,这一次,她没笑出来。
云柯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察觉到小青蛇有一些不对劲,他问道:“怎么了?”
小青蛇的脸上闪过了云柯从未见过的尴尬与愤恨,她支吾道:“没......没什么,我去给你炼制一些稳定灵气的药材。”
云柯看着她在后院支起炼药炉,紫凝炼药火依旧闪耀,小青蛇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对她而言,炼药似乎就是最开心的事。
就在这时,医馆的门帘被推开,走进来一位浑身是血的人。
一股血腥味很快布满了整个医馆。
“师姑?你没事吧!”云柯看到师姑扈秋巧浑身是血,也吓了一跳。
扈秋巧找了个水盆洗了洗脸,没想到这么巧,自己随便找了家医馆,居然遇见了云柯,她冷笑道:“我能有事吗?那猫妖被我重创了,要不是它们增援到了,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扈秋巧扑通一声倒在了医馆里。
“师姑!”云柯赶忙背起扈秋巧。
小青蛇听见了屋内的杂音,也急急赶来,看到云柯背着浑身是血的扈秋巧,也为之一惊,居然吓得不敢动弹。
“云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