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动作都是顿了顿，江荼后退两步，也下意识朝那处望去，却只能看清那人繁复的衣裳和披散的长发，杂乱而狼狈。至于那张脸，唯一清晰的就只有那眼眸。
惑人的赤红，骇人得很。
江荼那一路上其实都没有下死手，大多都是给打晕了。可如今这横空出世的家伙，却是直接粗暴的腰斩三人，直接将她跟前一群人逼退。
她拦在那群被吓傻的姑娘跟前，看着那身影，也说不清自己是何感受。
“都在干什么呢？”
恰恰这时，有一队士兵突然迈着整齐的步伐自远处而来，直接将江荼一行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江荼暗道不妙，将目光收回，手肘绷紧。
这种仗势，显然是凶多吉少。就算她自己能走，身后这群姑娘也是带不走的。这样的话，她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不过，那皱着眉头摁着剑从士兵中走出来的小将领看起来着实有些面熟。
猛然看见江荼，于钦显然有些惊讶。
“是你？你怎么在这？这是又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英雄救美无门而已。”江荼显然没能认出他来，浑身上下都仿佛散发着冷意，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自嘲意味。
那小将领正是那日巡逻到城门处的于钦。他看看江荼身后护着的一群狼狈姑娘，又看看这满地鲜血，满脸惊惶和问号。
“英雄救美？你是说这群小姑娘？”他眉头微抽，脸上惊骇未退便指向地上那鲜血淋漓的断肢，扭头狠狠瞪上一旁欲禀报情况的守门士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杀的？”
士兵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才弱弱出声。
“是……是李交大人吩咐的，说是这位公子偷了张公子的东西，得罪了顺天府，必须不留余力的把人抓回去……”
“动手的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不，不过，肯定是这个家伙的同伙……就，就在那……”说着，士兵的手指向高处。
然，孤高的城墙上唯升一轮皓月，那身影早已没了踪迹。
于钦直接看空，表情中透了几分思量，心里已经将一切理得清清楚楚。
江荼救的是一群姑娘，李交却说她‘偷’了东西。
心里有了答案，他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这位公子，不知可否跟在下去一趟大理寺？大理寺最近接手了一个人口失踪案，失踪的多是妙龄女子，我想知道公子是在何处将人找到的！”
于钦的神色格外认真，连带着鼻尖一点细痣都带上了几分端庄意味。
知道自己如今是何处境的江荼轻笑一声，放下刀，仿佛认命，“就现在这种状况，我恐怕没的选择吧？”
于钦笑容略微尴尬，“话也不是这么说……”
“那在下可否拒绝？”
“这……”对面的于钦默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能跟我走自然是最好的，毕竟那案子的事情拖沓了许久，人心惶惶……”
不去不行。
然，江荼却是拨了拨额前长发，突兀冷嗤，丝毫不给面子，仿佛之前那有服软趋势的人不过是个幻像。
“我不想去。”
“倒是你，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倒不如赶紧去那李交的李府看看，要是去晚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就此事，我倒是不介意跟你走一趟。”
她是不想去那大理寺的。
众多文献中都清楚表明，古时的大理寺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屈打成招的手段，她怕自己有去无回。
于钦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什么，忙点头抱拳，“那就劳烦公子跟我走一趟了！请！”
“请。”
江荼礼貌回礼，刚想迈步走，却被人抓住。
是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她记得，就是那时在屋子里问她是谁的姑娘。
“没事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轻轻将那脏兮兮的小手拿下，声音中显然透了安抚的意味。随后，再度朝着于钦点头。
“劳烦安置。”
“不劳烦！”
就于钦而言，他对江荼感观不差，如今见她这模样，倒是又添了几分尊敬之意。
不过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府那屋子，空了。屋子里甚至刻意熏了浓郁的熏香，刺鼻得很，也将某些隐秘的气味彻底遮掩。
于钦和江荼扑了空，恰恰遇到李交带着一群人在庭院中谈论着什么。
庭院中的血气还未散去，那大概是江荼强闯时伤的人留下的，混合着浓郁的熏香，委实叫人腹中翻腾。
李交看见于钦，眼底显而易见的露出厌恶之色，而这种厌恶，在对上江荼时，越发深刻。
“于统领是来给属下送人的？这人藐视皇威，居然在天子脚下作恶，大闹属下的府邸，实在是罪无可恕！”看到他们脸上的惊讶，李交显然颇为得意，甚至毫无顾忌开始了胡说八道。
江荼歪了歪脑袋，看着这贼喊捉贼的戏码，挑眉看向于钦。
于钦同样将询问的目光落了回来。
“这么短的时间，那群姑娘应该走不了多远，你差人出去问问可有看见一群姑娘或是马车从李府出去，顺带找人在这地方搜搜。”丝毫没有理会李交的意思，她随意抬手指了指几处。
于钦觉得有理，立即下令。
李交却是炸了，“你们凭什么搜我家！我表哥可是张明玉张公子！”
他试图将搜查的人拦下，最后却是无用功。
于钦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李交便又开始骂骂咧咧。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半个时辰后有人禀报，却是无功而返。无论是府内府外，似乎都没有发现那些姑娘。
李交也显而易见松了口气，“我都说了于统领，是这家伙满口胡话，强闯我家，你怎么就不信呢？”
任谁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洋洋得意。
恰恰这时，一旁一个拿着扫把低头打扫的婢女却是突然“啊呀”一声跌倒在地。
似乎觉得丢脸，李交愤然踢了那婢女两脚，怒骂“废物”。
江荼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上前一刀将人逼退，几步上前扣住那婢子的手腕，“这衣服似乎并不合身。”
“不如把那群姑娘叫过来一趟认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