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江荼抱着不归,毫无压力入了虎穴,一路上也打听了不少情况。
“听起来你和张公子关系很好?”她询问。
李交拍着胸脯点头,又是一副傲气样子,“那是!张少爷可是我表哥!表哥和表弟,这关系能不好吗!说句实在的,跟了我就等于跟了我表哥!这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
说着,还眯了眯眼,一副暗示的样子。
江荼只当没看见,继续询问,“这么说李大人经常去张府?”
“这个倒不是……我表哥博学多才,平时忙的很,我也不好总去打扰他,所以也就是偶尔、偶尔!”说起这个,李交显然有些结巴。
李家虽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但也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就凭这种身份,是攀不上那张府的。
可以说就连入张府做妾室,于李家来说都是高攀。
李交根本进不去张家的门。
可敢打着张顺倡的名号,敢说与张明玉关系好,这家伙难道真的和张明玉没关系?
步惊风的刺杀任务似乎难度极大,也不知从这家伙嘴里能否套出什么消息。
然而,李交虽话极多,几乎句句离不开张硕倡和张明玉,却并未说出什么她想听到的。
直至穿过李家回廊,一处屋中传来几声奇怪的叫声,这才叫她有所警觉。
“李大人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李交一愣,下意识竖起耳朵听,果不其然也听到了声响,脸色微变,“哪有什么声音?一定是听错了。我这李府中守卫严密着呢,能有什么奇怪声音?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夜色下,空气中依旧有声音断续着传来,着实有些诡异。
“当真没有?”
江荼没动,目光落向某间屋子,李交顺着她看过去,态度猛的转变,带上了不满。
“公子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有的事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管的。要是到时候引火烧身……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浓浓的威胁口吻。
江荼却是微不可闻的轻嗤了声。
“有人在哭,还不止一个……她们,也没人救得了吗?”
话音刚落,她已朝着那处屋子走去。
那地方破旧的门上还挂着条粗大的锁链,一看就不太对劲。再加上那极像是少女啜泣的声音和李交的反应。——委实叫她难以忽略。
一道劲风紧接着直接朝她后背扫来,她一个闪身避过,那剑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来人,快把她给本大人抓住!千万不能让她跑了!”一击不中,李交显然慌了。
四周侍卫脚步声顿时响了起来。
江荼眯了眯眼,看着这人心虚的样子,迅速用不归把屋门上的铁锁劈成两半,一脚把门踹开。
恰恰这时,侍卫也围了上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交瞬间有了底气,“快,给我把她抓起来!”
瞥过屋内场景的江荼脑子里却是猛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屋内黑暗得很,但是借着屋外的火光却能模糊看到屋内的场景。
一群衣着简朴的少女衣裳凌乱脸色苍白,绝望的缩在角落里。她们的小脸大多算得上极妍秀丽,正是如今男子最喜欢的类型。
可是看这群小姑娘的衣着。——平民百姓,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还被关着?
侍卫举着铁剑猛的冲了上来。
不归的寒芒在火光下显得越发幽冷,在空气中划过一条条优美的弧,势不可挡。
侍卫一个个倒下,少年的目光却愈发杀气腾腾。
李交见大事不妙,把身边的侍从猛的推向江荼,拔腿就跑。
侍从趔趄的扑倒在地,满脸恐惧,却并未感觉到痛楚。
江荼现在显然没有要去追他的意思,反而一步步走进那关押少女的屋子,眉头越皱越紧。
浓烈的血气自屋中散发,那一个个少女看见有人进来,都拼了命的往里缩,无助和恐惧显而易见,就像是面对着什么杀人狂魔一般。
江荼在恰时止住了脚步,也将声音尽量放的柔和,“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没人回应。
许久才有人怯懦的抬眼,“你,你不是来打我们的?”
“不是。”她敏锐的发现,这群人其他地方伤痕累累,那小脸上却依旧干干净净。
这种情况,极易让她想到两个字。——调教。
如果说李交负责调教,那这群人最后的去处又会是哪里?是会被卖掉,还是说……张明玉。
“你们先跟着我走吧,城门应该还有大概半个时辰关上。”心中有了答案的江荼后退两步,先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这群人被调教了几分……若是真的被调教成功了,怕是也不愿意跟她走。
只能看她们自己的选择。
果不其然,跟着站起来的只有寥寥数人,多数人依旧是颤抖着缩在一起,没有动静。
一声极轻的叹气声消散在空气里。
江荼就这样带着几个姑娘往外走。一路上也是来了不少侍卫,不过在她眼前却实在不够看,最后都是死的死伤的伤。
李交早就不见了,估计是躲了。
接下来一路也是通畅,直到城门口,大批的守卫将人拦下。
江荼将身后之人护住,眼神讽刺,“怎么?你们这一群人都是李交手底下的狗?”
“李大人说了,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贼!居然敢欺骗李大人,还偷张少爷的东西!非得抓住你给张少爷处置!”回应的是守城守卫中的一人。
听到这指控的江荼冷笑。
小贼?
卑鄙无耻?
还真敢说。
不归刀锋微颤,她神色一凛,瞳孔似乎带上了细微的赤色,带着杀意纵横晕染其中。
原本清冷的少年,此时似乎带上了暴躁之意。
四周的守卫蜂拥而上。
于江荼来说,这情况必然是吃力的,但是一想到身后那些个就要脱离苦海的姑娘,便又知晓。——自己不能退。
她不是什么大义凛然之人,不过有些执着,是刻在骨子里的。
老幼妇孺,她不屑杀,同样,也看不惯别人折辱杀戮。
刀剑相撞声猛烈,不绝于耳。
上次由那小变态手下受的伤似乎隐隐有复发的趋势,还没接下几刀,她的胳膊便又是一阵酸痛。
恰恰这时,一把铁剑自高处射来,直直的劈断了她跟前几个人的腰身,铮的一声插进地里。
高高的城墙上,有人一身衣裳杂乱不堪,墨发披散,面容虽看不真切,眼中那赤红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在月色下,无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