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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谷木林到同官县县城的第三天上午,高二贵和他一起坐着鸿瑞饭店金老板的马车去了宜君县县城。

金老板名叫金得山,人高马大,性格爽直,说话喉咙粗嗓门大。他一年四季到山里为饭店收家禽家畜和其他山货,越是往偏远的山里去,那里的家禽家畜和山货越是便宜。去的时候还要带上一些山里人需要的食盐、酱醋、农具和其他杂货,这给他带来了很高的利润。金锁关是他进山的必经之路。关卡上有几个官兵偷着抽大烟,暗地里托他从山里给他们带大烟出来,他和关卡上的守军厮混得很熟。

金得山听完许子凌托他带一个人过金锁关的话后,很爽快地应承了下来:“没问题,这事就交给我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许子凌却没有他那么轻松,提醒说:“我可是听说最近关卡上查得很严,前些天有几个外地的生意人就被扣下了,现在还没有放出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这个朋友可是外地人,第一次到这里来做生意。”

金得山说:“你说的那事我知道。他们腰上缠着电线,行李里夹着电池,这都是不能带的违禁品。你的朋友不会带违禁品吧?没有就好。”他又说:“卡子上出了几次事都是生意人惹出来的。有些人就是假装成生意人蒙混过关,好像生意人就是一道护身符,其实一多就不灵了。我上个月进山,在卡子上就碰到三个生意人被扣下了。他们发誓说他们是生意人,可盘问起来连基本做生意的常识都没有,东拉西扯胡说八道,很快就露馅了。人家不抓他们才怪哩。卡子上那些家伙们精得很嘞!我给他们带回的大烟,人家用鼻子一闻就能准确说出纯度,就能说出掺假没掺假,还能说出是阳坡种的还是阴坡种的。我给他们带回来的羊皮,人家用手一摸,就能说出这羊皮的质量。不好糊弄,比猴还精!你的朋友是做生意的,哪儿的人?”

许子凌说:“安徽人。”

金得山奇怪地说:“你咋还有安徽的朋友?”

许子凌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话,说:“塬上有家亲戚和安徽逃难来的结了亲,这是他们家的亲戚,现在托到我这儿了。”

金得山嘬着嘴想了一阵子,说:“许先生,咱都是熟人,我把话说透,咱把事情往好处办,往坏处想。如果你的朋友在卡子上被扣下了,查你说的那个塬上的亲戚会不会出现破绽?”他又笑了笑:“我好像觉得你没有跟我说实话,你不会是给延安那边送人吧……”

许子凌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说:“金老板,就这么个人,你帮我带过金锁关,你想想办法吧。”他又强调说:“决不能出现一丝麻烦。”

金得山点了点头说:“我明白啦。这个人很重要,是吧?”他思索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吧,明天给我赶车的伙计就不去了,让你的朋友当个车夫吧,这样就比较好办。你朋友会赶车吗?”

许子凌说:“应该没问题,原来都是农村人。”他又想了一下说:“要不让我的朋友装成哑巴?这样就不会露出他的外地口音。”

金得山高兴地说:“你想得真周到,就按你说的办。你也一起去?”想了想,他摇手说:“不行不行,你一个教书先生和我这么个生意人跑到山里算干啥的?一去一回得五六天,你不管学校的事啦?”

许子凌说:“那就让二贵帮我送吧。”

第二天上午,金得山他们出发了。半路上看到路边停了一辆拉货的马车,车旁站着三个军人。

负责金锁关关卡事务的营长曹方兴老远就吆喝道:“停下,停下!嗬,是金老板,你干什么去?”

金得山从车上跳下来,热情地说:“曹营长啊,我到山里收些货。你这是咋回事?”

曹方兴指着马车说:“车轴断了,车走不动了。我这车上拉了几箱子子弹要送到卡子上,你把我们捎过去吧。这车上坐的是谁呀?”

金得山爽快地应承着:“行啊,曹营长的吩咐我一定办到。来,搬到我车上。交到卡子上就行了吧?这子弹没危险吧?”他不停地说着,是想回避曹方兴问他“这车上坐的是谁呀”的问话。

五箱子弹很快搬到了金得山的马车上。金得山跳上马车冲着谷木林喊:“走。”

谷木林还没有把缰绳抖起来,曹方兴喊道:“站住,急什么,我们还没上车呢。”

金得山说:“曹营长,你就不用辛苦啦,我一定给你捎到。”

曹方兴坚决地说:“不行!部队有规定,军用物资尤其是枪支弹药一定要有武装押送。”他对一个士兵吩咐说:“你和我一块儿去。”又对另一个士兵吩咐说:“你在这儿看着马和车子,等我俩回来。”他坐在子弹箱上,打量着高二贵说:“这个人面熟,是高队长的弟弟。”他又指着谷木林问:“这个吆车的是谁,我咋没有见过?”

金得山说:“曹营长整天忙大事,哪能顾上操这闲心。这是我才雇的一个伙计,今天第一次跟我进山。二贵想给他爸做件皮袄,让我给他捎皮子。我说这个我不在行,让他跟我一块儿去看,我捎回来他看不上多麻烦。关键哪,这进山一趟得五六天,路上有个人说话就不寂寞。”

曹方兴说:“吆车的伙计陪你说话还不行?”

金得山说:“他……他是个哑巴。”

曹方兴说:“好好好,金老板有想法,雇个哑巴当伙计,进到山里干点消遣解闷的事,他就是知道了也传不出去。有办法,想得周全。”

金得山哈哈笑起来:“曹营长真会开玩笑,我可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不过,曹营长啥时候想叼口野食,兄弟我带你去,一定包你满嘴生香。”又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山里的女人狂浪得很!性子野,有嚼头,还便宜。”

曹营长说:“我猜着你就没少吃野食,上瘾啦?”

金得山笑着说:“保密,保密,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哎,这次我进山需要带点啥货?”

曹方兴说:“上一次带的快完了,再带点……回来算账。”

金得山说:“见外啦,咱俩谁跟谁呀?放心吧,我一定用最低的价钱买最好的货。山里种大烟的人是越来越多,一多价格就会下来。”

到了金锁关关卡,曹方兴首先跳下车,喊道:“伙计们,都下来,一人一箱,搬到那边的窑洞里。”车上的人都跳下来帮忙把子弹搬进窑洞里。当金得山准备上车的时候,曹方兴笑眯眯地叫住了他。

“金老板,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他说完转身进到他的房间里,金得山随后跟着进去。

曹方兴在他的办公桌后面坐下,看着金得山诡秘地笑着问:“金老板,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次进山是干什么去?”

金得山迷惑不解地说:“给饭店收点货呀,鸡呀、猪呀,还有黄羊、野猪呀……咋啦?”

曹方兴狞笑着从桌子后面绕过来,用食指有力地点着金得山的胸脯,说:“你雇的那个伙计是哪儿的人,姓什么叫什么?”

金得山说:“你说那个吆车的伙计?塬上人。今天带出来试试他的能耐,还不知道能用不能用。他是个哑巴。您这是……”

曹方兴说:“你说他是哑巴?我明白跟你说吧,你在骗我,他不是哑巴。你是想把兄弟我当猴耍,嗯?”

金得山吃了一惊,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但他毕竟长年行走在生意场上,见多识广,不露声色地辩解道:“不不不,曹营长,您真会开玩笑,他真是个哑巴。”

曹方兴乜斜着眼说:“你还在骗我。刚才我说‘伙计们,都下来,一人一箱,搬到那个窑洞里’,你说的那个哑巴刺溜就从车上跳下来。还有,我们把子弹搬到车上的时候,你喊了一声‘走’,他吆着车就走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能听见,他的听力很正常。人们常说‘聋哑聋哑,聋了才哑,不聋不哑’。说吧,谁给你介绍的,是不是共党?”

金得山显出一脸惊讶,说:“曹营长,你越说让我越害怕啦,咋能和共党联系在一起?我可是个本分生意人,咱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了,你是最清楚的。这个吧……是二贵介绍的,他知道情况,我把二贵叫进来你问问他吧。”

高二贵在外面等得非常焦急,这是最危险的地方,跟前就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吆五喝六地检查着过往的人。他不知道曹方兴和金得山在屋子里说什么,担心问题出在谷木林身上。他大着胆子敲了敲房门推门进去。

“金老板,咱们啥时候走?天不早了。”

金得山见他进来,说:“二贵,你介绍的这个人是哪儿的?姓啥叫啥?曹营长说他不是哑巴,还怀疑他是共党。你跟曹营长说清楚。”

高二贵笑着说:“曹营长,您多虑啦。他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家在塬上李家村下边的赵家窝。从娘胎里出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就是个哑巴,还是个光棍,我向您保证!就他那样还能是共党?这样吧,我把他叫进来,您再问问。”他说着就要往门外去,又止住脚步:“可他是个哑巴,您啥也问不出来呀。”

看着高二贵言之凿凿的样子,曹方兴迟疑了,他挥了挥手说:“算了吧,不过我告诉你俩,要敢沾共党的边就小心脑袋!金老板,回来记着给我带点货。走吧。”

金得山答应道:“放心吧,我一定记住。”

高二贵把谷木林送到宜君县县城和当地接送的人接上了头,而后跟着金得山在山里收山货,在第六天天黑的时候回到家。他一进家门,就敏感地觉察到气氛有些异常。

“我回来啦。”他说。

高占魁坐在椅子上阴着脸吸烟。娇艳心不在焉地纳着鞋底子。水秀侧坐在炕沿上缝衣服,头也没回。高二贵迅速地在堂屋扫了一眼,眼光停在哥哥身上,从他脸上不安的神情可以看出,家里发生了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情。

高二贵慢腾腾地脱着衣服,磨蹭着时间,脑子迅速地判断着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造成这种寂静和冷淡的原因。

母亲从外面进来,脸上也露出捉摸不透的矜持神情,问:“吃饭了没有?”“还没吃。”高二贵回答着。

老太婆吩咐娇艳说:“给他盛饭去吧。”

娇艳放下手中的活,懒洋洋地站起身子,紧抿着薄嘴唇,挑了一下细长的眉,朝灶房走去。

高二贵喝着稀饭,不时瞅瞅妻子,但是看不见她的脸。他想,问题一定出在她身上。

高占魁头一个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吭吭哧哧,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阵以后,说道:“你……这几天去哪儿啦?”

高二贵停住吃饭,说:“金老板去山里收山货,我托他给您捎几张羊皮做皮袄。他说他吃不准,我就和他一块儿去了。”

“为啥不跟家里人说一声?”

“我跟老憨叔说了,你们不知道?可能是他忘记了吧。”

“水秀要走啦。”

高二贵咂了一下嘴:“为啥?”

“你说为啥?”父亲问道,下嘴唇很明显地抖动着,这是动怒前的征兆。他指着邻居的家:“那个骚娘儿们有啥好,你们半夜三更跑到野地里……唉!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这是误会,别人在造谣。”高二贵眯缝起眼睛,推开饭碗,气吁吁地站起身来。

“别人造谣?哼!别人为啥给你造谣?说得有鼻子有眼……”父亲提高了嗓门。

“别吵,别吵——”老太婆插嘴说。

“好啦,好啦,用不着大喊大叫。”高大贵劝说着,“别人说是别人说,咱们也得问清楚,不能听风就是雨嘛。”

“问清楚个屁呀,我这张老脸都羞得没地方搁了,还有脸去问清楚,要问你去问。”高占魁指着靠在桌子上的二儿子骂道,“都是这个王八羔子造的孽……”

“我造啥孽啦?”

“你不知道自己造的啥孽……你不知道吗?王八蛋……”

“我不知道。”

高占魁跳了起来,把凳子也撞倒了,走到儿子跟前去。水秀的手抖了一下,针尖刺进指头肚里,她哆嗦着吸了一口冷气。

“我现在告诉你,”高占魁抑制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和你媳妇过,你就给我从家里滚出去,随便你滚到哪儿去!这就是我的话。”“随便你滚到哪儿去!”他又用往常平静的声调重复了一遍,就从儿子跟前走开,扶起了凳子。

英英躲在妈妈跟前,用惊骇的目光看着发生的一切。

“爸,我跟您说,我并不是要惹您生气。”高二贵颤抖着说,“我没有做出格的事,我也没有给您惹麻烦,我真是帮河燕家逮獾去了,獾把她家的苞谷糟蹋了一大片。是水秀……”

“放屁!给我滚出去。”

“这时候你让他去哪儿呀?”老太婆担心地说。

“滚出去……”

“好,我走,我走!”高二贵扯着衣服,翕动着鼻孔,跟父亲的火气一样大,浑身直哆嗦。

“你上哪儿……哪儿去?”母亲抓住儿子的一只胳膊。但是他使劲推开母亲,飞快地把衣服披在肩上。

“叫他滚,叫他滚,忤逆不孝的东西!滚,滚,滚吧……”高占魁咆哮起来。

高二贵飞跑出院子,他最后听到的是水秀的大声哭号。

阴云笼罩着县城,黑暗的天空中飘洒着稀疏的雨星,大地散发出潮湿的土腥气息。

高二贵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柔和、清凉的雨星飘洒在他由于愤怒而变得热烘烘的脸膛上,感到格外舒适。

“二贵……”水秀悲凉的喊声从院门口传来。

“该死的东西,臭娘儿们!”高二贵咬牙切齿地骂道,加快了脚步。他一步深一步浅地拐进了一道胡同,最后一次听到越来越远的凄切的呼唤声:“二贵,你回来……”

他站在清水河的岸边,脑子里翻腾着伙伴们的名字,考虑着可以在谁家借宿过夜,直到听到黄河燕唤他的声音。

“你怎么来啦?”他诧异地问步履匆匆、气喘吁吁赶到他跟前的黄河燕。

“我听到你在家里的吵架声和水秀在院门口哭着呼喊的声音……就知道你跑出来了,我就撵过来啦。”黄河燕用急促不安的口气说道,“是因为我吧?”

“水秀听到一些谣言她就信了,我爸不依不饶,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真拿他们没办法……”高二贵叹着气说。

他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天上的阴云散开了,露出了稀疏、黯淡、幽远的星光,月亮在虚虚的云中躲躲闪闪,迷离地窥视着山川。县城的上空还回荡着白昼忙碌生活喧嚣的余音。

“现在怎么办?”黄河燕用犹豫的口气问。

高二贵说:“能怎么办?不管她,她非要相信,我也没办法。”他顿了一下:“你回去吧,我去许老师家,找他有点事。”他原想吃过饭后去给许子凌汇报送谷木林的情况,现在正是时候。

黄河燕说:“我跟你一块儿去。”自从那天夜里高二贵关切地给她洗脚后,不知怎么回事,她心里总想起他,那天夜里的情景,不时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听到她和他的流言蜚语,她感到一种惊惧的慌乱,又有一种模糊的企盼。

高二贵在黑暗里眨着眼睛,心里琢磨着黄河燕的话。

“你去干什么?找他有事?”

“嗯,有点事。”

许子凌住在半坡上的一个院落里。自从看着谷木林坐上马车,他的心一直悬着,总是担心出什么意外。敲门声一响,他就赶忙走出窑洞,穿过院落,打开院门。当看到高二贵的一张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悬着的心归位了,这表明谷木林已经安全到达了宜君县。回到窑洞三个人坐下之后,许子凌还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问:“顺利吧?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二贵睃了一眼黄河燕,回答道:“一切顺利。刚回来不大一会儿。”

许子凌的眼光在高二贵脸上停了一下,又移到黄河燕的脸上,疑惑地问:“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块儿了?”

黄河燕看了高二贵一眼,难为情地不知道怎样开口,下意识地搓着手指头。

“我们遇到麻烦啦……”她迟疑地说,眼睛在油灯和脚尖上游移,“有些误会……”

许子凌仔细听完她讲的那一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哈哈笑了起来,说:“这事呀,我也听说啦。其实,你说这是事吧,也不是什么事;你说它不是事吧,还真成个大事了。我刚听到的时候,就没把这当回事,谁知道让人们一渲染,还成了满城风雨的大事了。你们说怎么办?”

高二贵说:“家里一吵架,把我气糊涂了,只顾生气啦,还真没想出啥办法。”

许子凌思考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先把你们两个的情况说透,面对新情况,咱们来一起想办法。二贵在两年前已经成为一名党员,河燕呢,前不久也入了党。你们是同志,咱们都是同志。”

高二贵惊喜地看着黄河燕,说:“刚才她说来您这里,我心里还琢磨她来干什么,原来是这样。”

黄河燕抿嘴笑了笑,说:“不过,对你我早就意识到了。你跟许老师走得很近,我猜想你一定是党员。”

许子凌说:“按说,在这儿我们都是在做地下工作,单线联系会更安全一些,但鉴于目前的情况,你们互相知道对方的身份,会更便于开展工作。你们是邻居,曾经又是同学,这么长时间相互间仍不知道对方的党员身份,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各自的保密工作都做得很好,都在恪守着组织原则,这是值得表扬的。”停了一下,他又用责备的口气说:“二贵,我们做的这些工作是对自己理想和信念的追求。所以,在处理任何事情上都不能急躁,不能草率,不能因小失大。在处理你家的事情上,你就犯了急躁的错。家里人听了谣言产生了误解,你应当平心静气地跟他们好好讲一下,把事情解释清楚。比如说今天先不急于发脾气,到明天可以带上你媳妇叫上河燕到她家的地里看一看,把真相了解清楚,把矛盾化解,而不是进一步激化矛盾。现在矛盾激化了,后面你怎么办?这样就使自己被动了。我对你提出要求,回去以后找个机会给媳妇好好说一下,尽快把矛盾化解了。我们随时都会有任务,有些事情我们能办,有些事情还需要得到家里人的理解、支持和帮助。听到没有?”

高二贵静静地听着许子凌的话,回想晚上回家发生的事情,感觉自己确实太急躁了,应承着说:“听到了,您说得对,我这两天给她解释解释。”

许子凌说:“不行,两天太长了,明天就说,一定要心平气和地说。”

高二贵辩解道:“许老师,你不知道我媳妇的脾气,执拗得很,她一生气你给她说啥她都听不进去。”

黄河燕说着自己的想法:“水秀这个人我了解,是个很好的女人,只是性格凉,心眼小,遇事爱往心里去。就是把她领到苞谷地里看,也不会全部消除她的误解。再说,我和二贵以后少不了有事情上的联系,有了这次事情的存在,一定还会加深她的误解。我想,能不能把我们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彻底消除她的误解,得到她的理解。感情这东西……”

许子凌摇头坚定地说:“这是绝对不行的,我们一定要严格遵守组织原则,这是铁的纪律。水秀的误解是因为轻信了流言蜚语,而你们一旦把身份暴露,那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后果就太严重了。身份绝对不能暴露!至于流言蜚语嘛,别理它,时间会慢慢销蚀它的。”

黄河燕忧虑地说:“水秀误解这么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他们可是两口子,是夫妻呀,不像旁人,可以不理她,这怎么能行呢,我俩以后咋接触?”

许子凌说:“误解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去解决嘛。俗话说,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夫妻之间的矛盾好解决。你呢,也可以去串串门,坦诚地做一些解释。但是有一条,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决不能泄露组织活动。”

他们说话的时候,高二贵脑子里曾冒出了想在许子凌家借宿的念头,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走在路上,他想到今天夜里家是不能回了。父亲的怒气未消,水秀的醋劲正浓,自己又是气昂昂地出走,这样回家一定又是一场吵闹。正在他忧虑着不知今夜在哪儿栖身的时候,他俩到了黄河燕的家门口。

“回家吗?夜已深了,家里一定上门了吧。”黄河燕关切地说。

“唉……”高二贵犹豫不决地叹息着。

“到我家吧。”

“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身正不怕影子斜,走吧。”黄河燕说着拉着高二贵进了院门,“两间屋子里都有炕,你睡这一间,我睡那一间。”

“哎呀,不行!”高二贵拍着额头懊悔地说。

“咋啦?”黄河燕弓着身子在炕上铺被子,扭过脸来问。

“我明天咋出去呀,碰到熟人热闹就更大了。”

“哼,有啥,不想从门走就从后墙跳出去,外面就是庄稼地,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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