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改常翠碧,可怜沧海化桑田。
英雄耻做英雄涕,人间谁能不白头?
此时正值暮春,正是好雨时节。这个时候已是唐代宗广德二年,安史之乱既平,但处处不露太平景象。在成都一条大道上,商人来往不绝。路上不断有军队行进,车马喧嚣。在这路上,亦有许多奇怪之人,行色匆匆。其中一个人戴着斗笠,一袭白衣,骑着一匹白马,相貌俊美,却脸带沧桑,怀中有个小孩,两岁光景,最为引人注目。正走间,大雨滂沱而至,前方正好有一家客栈,许多人赶往避雨。那白衣人也行至客栈,要了一坛酒,坐在墙角独自喝酒暖胃。只见客栈里,各色人物皆有,许多人身配刀剑,白衣人进门时,看那一个个人目携凶光,不是善类。其间商人居多,但身边亦有家仆,都是习武之人。白衣人心想:“看来大乱初停,这世道却未平。近日许多武林中人出现在此,必有缘由,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了。”
正喝酒间,只听得隔壁两个商人在言语。一个微胖的商人道:“这叛军虽平,但这生意却也难做。”旁边那个说道:“可不是吗?听说近来这成都也不太平哪。吐蕃大军压境,又要打乱一场了”那个胖商人道:“对啊。还有,这几天不知为何,贫贫有少女失踪。听说都是那商贾官宦的深闺小姐。而且这官府还没辙呢。你说这采花贼,本事也是不小了。”其间,还有一些赶路驿卒在客栈喝水休息。众人纷纷问起边事,那几个驿卒都说不要紧。但见他们行色匆匆,众人亦猜出八九分。正在这时,一声咳嗽声起,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魁梧大汉,怀中抱有一个婴儿,骂骂咧咧地吵。后面跟着一个佝偻老头,脸色苍白,不停地咳嗽,身边一个童仆在轻拍其背。那魁梧大汉走到柜台前,要了一间房,便上去了,口中还不停地骂“臭老头不得好死”。那老少两人寻定地方坐下,要了一壶热茶。此时除了老人咳嗽声,再无声响。众人都在打量这老人。忽然老人开口道:“那采花贼,长相如何?”座中人人吃惊:“适才两人对话,声音只有栈中人方能听得明白,且外面大雨倾盆,这老头竟能晓觉,看来并非等闲之辈。”那商人愣了一下,知道老人对自己讲话,回神道:“那采花贼本事不小,官府费了好大力气,却连他影子都没有看到,又怎能知其长相。”老人“哼”了一声,端起手中茶杯,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茶水,朝白衣人弹去。那白衣人见状,拿起酒碗,丢了过去。只见水碗相撞,“咣”的一声,碗已破裂掉在地上。那老人道:“好内力!小子你那怀中之物,可否借老朽一看?”白衣人道:“老人家老当益壮,佩服佩服!只是这怀中的,并非珍宝异物,怕让您失望,就不劳烦了。”那老人桀桀冷笑,又夹杂着咳嗽声,让人听了难受。在座的人都对这个老头身份好奇起来。
白衣人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向掌柜的要了一间房,便上去了。收拾停定,心中不免奇怪:“那老头似乎有些面熟,却从未见过。而且他要看这孩子,不知何故。那个魁梧大汉,也抱着一个婴儿,不知又是什么来路。”正想时,外面已是天黑。白衣人提防着浅眠,忽然听到隔壁有动静,于是起身,飞上房顶,揭开青瓦,只见下面一个魁梧大汉肩背着一个女子,走进房中,把她放在椅子上。那女子手被反缚,口中塞了块布。白衣人惊讶:“原来这采花贼,就是白天那个魁梧大汉。”然而那魁梧男子,放下那女子后,却转身走向里面的寝房。白衣人跳进房中,轻轻落地,对那女子道:“我来救你,你不要发出声响。”突然白衣人感觉耳边呼呼生风,迅速转身闪开。原来是那魁梧大汉一掌击来。那魁梧大汉手中怀抱婴儿,道:“阁下不要多管闲事。”白衣人道:“没想到一个初有一子之人,却整天行此淫贱勾当。可叹可笑。”魁梧男子道:“看来阁下是非要惹事了。”白衣人道:“世间不平之事,不管能否成功,我都要管一管的。”那魁梧男子怒吼一声,一掌击来。看他步法,竟是以八卦阵行。白衣人使一招“稳若磐石”,以拳对掌,与那大汉缠斗起来。打了一会儿,白衣人道:“慢着,此间动静太大,怕有人知觉,我与你在外面打。”魁梧大汉道:“怕你!”便怀抱婴儿,跳出房外。白衣人解开那女子束缚,道:“你快走吧。”然后转身去自己的房中,抱起那两岁小孩也跳至房外。原来白衣人一来为了解救那女子,二来是怕惊了白天那佝偻老人,来偷小孩,于是才支开魁梧大汉。白衣人走到那魁梧大汉面前,见旁边是一小溪,长满花草,于是小心翼翼地把手中小孩放到花丛旁边。魁梧大汉对他说道:“今日不是你,便是我。”白衣人道:“一个采花贼,竟然如此嚣张,我今日不管,你以后还要害人。”说完,便朝魁梧大汉一拳打去,那魁梧大汉走“艮”位,一掌击出,呼呼生风。白衣人躲开,使一招“望月摘星”,以退为进,魁梧大汉走“离”位避开。白衣人心中诧异道:“此人内力深厚,且掌法杂而不乱,步法变而稳重,与我拳法竟有几分相似。”那魁梧大汉也心奇道:“此人武功变幻莫测,招招运力自如,处变不惊,稳如泰山,当真是难缠的对手。”两人不禁惺惺相惜起来。忽然一声啼哭响起,原来是那魁梧大汉手中婴儿,饥饿而泣。
白衣人道:“你那婴儿,似是饿了,且你与我争斗,恐伤了那婴儿,不如先休战,改日再斗。”不料那魁梧大汉并无停下之意,仍是不断进攻,又一边骂道:“都是你坏事!”白衣人见他竟不思悔改,还怪罪自己,一边防守,一边叹道:“这婴儿初生,你作为生父,却行淫秽下流之事,丝毫不管他死活,当真是丧尽天良,伤天害理。”那魁梧大汉听了,更是怒不可遏,进攻更为猛烈。但是却渐渐露出破绽。白衣人看准机会,虚晃一招,魁梧大汉上当,被一拳打中胸口,那魁梧大汉却强忍住,一掌击向白衣人肩膀。白衣人万万没有想到魁梧大汉竟硬挨一拳,未料变故,也中了一掌。两人都飞了出去。那魁梧大汉倒地,闷哼一声,便昏了过去。白衣人躺在地上,看到前方有一个瘦弱的老人,拄着拐杖,蹒跚走来,便对老人说道:“那两个孩子请……”话未说完,便即晕厥。正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不必曾相识。不知那老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