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体初成之后，兰若婷对自身劲力的掌控，已经远超常人。
方才看似只是抚摸了一下白小玉的脑袋，但实际上，那渡过去的一丝暗劲，却是将白小玉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
可以说，这样的死法，一睁眼一闭眼就过去了，毫无痛苦。
废了她的修为，让她感受到深深的绝望，兰若婷也没再让她受罪。
兰若婷甚至都没把白小玉的金丹击碎，让她彻底魂飞魄散。
两百年的情谊，不是说能没就能没的，亲手杀了被自己视作妹妹的白小玉，虽然表面上表现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有多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把白小玉的尸体交给云婉莹，兰若婷默然走回座位。
宋清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兰掌门，此间事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兰若婷非但没有离开，反而道:
“你说错了，此间未了。”
“？”
宋清源不禁呼吸一滞。
继而面色不善地看向兰若婷。
真当我脾气好，不会生气？
“兰掌门，我敬你一分，但你要知道，你只是个元婴修士。我给你面子，是因为你师傅的缘故，这不是让你得寸进尺的理由，懂吗？”
宋清源身上灵压澎湃，顿时向兰若婷压去。
可想象中兰若婷被压倒在地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她和云婉莹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宋清源眉头皱了皱。
不成想，自己竟然连个元婴修士都拿不下，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她身上有特殊的法宝？”
念头闪过，宋清源也不自持身份了，直接向兰若婷抓出一掌，欲将她镇压。
“女娃娃，别太放肆！我替你家长辈好好管教管教你！”
按理来说，以他四衰返虚的修为，别说一个元婴修士了，就连初入返虚之人，都得被他只手镇压。
兰若婷是个天纵奇才不错，甚至都能凭借幻术影响到化神后期的修士。
但她和返虚期的差距，有如皓月与尘土，在面对四衰返虚的大能之时，绝对不会有任何还手之力。
理应是这样的。
“唔……”
一道娇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方瑶似乎睡醒了，在兰若婷怀中伸了个懒腰。
刚一睁开睡眼惺忪的狐眼，便看到一只手掌向自己抓来。
“什么玩意儿。”方瑶嘟囔一句，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身后雪白的大尾巴轻轻向前一扫。
一团光球瞬间飞出，迎面撞上了掌印。
宋清源勃然色变。
轰！！！
只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掌印立时被击溃成漫天灵光，随风飘散。
而那团光球去势依旧未减，崩灭了掌印后，直接向宋清源撞去。
宋清源只来得及祭出一面晶莹剔透的小巧盾牌，甚至来不及出手护住宋仁，一道耀眼夺目的白光之后，他整个人就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楼台墙壁上。
轰！！！
咔嚓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传来，整间楼台顿时炸成成筛粉。
烟尘弥漫。
楼台之外的天宫弟子们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扭头看向这边。
“谈崩了？打起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玄宇圣宗要和我天宫掀起天辰界内斗吗！”
“其实……人家兰掌门是占理的吧？”
“王师侄！你莫非被那红粉骷髅迷了心智？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自持修为高深者，开始向那处楼台集合，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便第一时间结成战阵，不论如何也要把敌人拿下。
修为不高的天宫弟子，则是在门中长老的安排下躲藏起来，省得被斗法余波波及，遭受无妄之灾。
呼呼呼——
有风吹过。
烟尘逐渐散去。
原本水宫专门用来迎接贵客的精致楼台，此刻已成为了一片废墟。
而在废墟之上，两道身形凭空站立。
正是兰若婷和云婉莹两人。
云婉莹眼中充满了惊疑，看向方瑶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但兰若婷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天塌下来，都不能让她心生波澜。
方瑶励志要把闲鱼贯彻到底，刚才那一击，连她万分之一的实力都没用上。
但这只狐狸却一副虚脱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刚跟真龙天凤大战了一场，她往兰若婷怀中又挤了挤，把身子塞进沟壑，甜甜睡去。
“师姐……”强忍着心中疑惑，云婉莹看了一圈不断包围过来的水宫弟子们，还有那缓缓升起的护山大阵，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道，“师姐，我们……走吗？”
“走？”兰若婷眉头一挑，“事情还没办完呢，走什么走？”
说着，她低头看向脚下废墟。
“喂！死没死啊？没死继续出来谈！
“咳……咳……”
废墟中的某堆瓦片一阵颤动，只听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出，一只干枯的手揭开了瓦片，从下面探了出来。
宋清源并没有死。
但也绝对不好受。
方瑶那一击没下杀手，却也不是区区下界返虚能够阻挡得了的。
待宋清源从废墟之中爬了出来，周围的弟子们无不大惊失色。
“老祖怎么这么惨！”
“这位兰掌门……这么强吗？还是说刚才是玄元道人出的手？”
宋清源一身雍容华贵的黄色道袍，已经化作了布条，可怜兮兮地披挂在身上，连遮风挡雨都做不到。
看他身上，就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到处都是细小的伤口，小注的鲜血向外喷涌，哪怕以他四衰返虚的修为，短时间内也无法恢复过来。
蓬头垢面，头发乱成一团，此时的宋清源哪里还有返虚高人的样子。
周围的水宫弟子见状，忙想结成战阵，围杀兰若婷二人。
为首之人，身上的返虚气机毫无保留地释放，这天宫之中，除了宋清源竟然还有第二位返虚修士！
但宋清源都顾不上自身伤势，连忙大喝一声:
“都是傻子吗？赶紧滚！别在这碍事！”
一众弟子愣了愣，随即四散而去。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自家老祖都这么惨了，就算他们所有人一齐结阵，恐怕比之老祖都不如，又怎会是敌人的对手呢。
所以这些弟子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一眨眼，废墟周围就没了人影。
不过，水宫弟子并不是躲了起来，而是一个个走入护山大阵之中，与阵法合二为一，随时待命，准备以大阵之能围杀兰若婷。
宋清源打量一下自身惨状，眉头微皱，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道袍给自己披上。
虽然心中还有几分火气，但更多的是惶恐和畏惧。
“兰掌门……”宋清源向兰若婷拱了拱手，“刚才出手那位……”
说着，他看向了方瑶。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灵宠模样的小狐狸，竟然会有这等伟力！
一回想起方才那恐怖的力量层次，宋清源不禁再次打了个哆嗦。
“难道这玄宇圣宗有两位化道？”
如果真是这样，天宫无论如何都只能认栽了。
兰若婷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轻轻抚摸着方瑶柔软的皮毛，语气淡漠地道:
“白小玉虽以伏诛，但事情还没完。”
“兰掌门还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追赃，杀人。”
“杀……人？”
宋清源呼吸一滞。
追赃他能理解，白小玉为投入天宫，确实奉上了不少好东西，但对家大业大的天宫而言，这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就算拿出三四倍的资源还给玄宇圣宗都无妨。
可这个杀人是怎么回事？
“兰掌门……你是想杀谁？是我天宫中人吗？”
“嗯。”
“为什么？是谁？天宫中哪一位招惹到了兰掌门？不必兰掌门亲自动手，让我来清理门户！”
兰若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白小玉修行的功法是《太阴月华灵典》，此法由我师傅创出，已经完善到了化道之境。
她叛逃到你天宫，我不相信她没上交这部功法。任何修行了此法的天宫之人，有一个，我杀一个。”
闻言，宋清源心神震动。
白小玉所修功法竟然直通化道？！
要是早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撬开白小玉的嘴！
听到兰若婷杀气腾腾的话，宋清源目光闪动几下，苦笑道:
“兰掌门，白小玉当初投到我宗时根本没上交《太阴月华灵典》啊！”
“你觉得我会信？”
“兰掌门若是不信，我大可把所有弟子召来，任凭兰掌门探查！”
“呵呵，只要没来得及转修，探不探查有区别吗？”
宋清源皱起眉头。
这种事，谁说黑就是黑，谁说白就是白。
但他也算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故而并不担心被兰若婷发现端倪。
他总不能凭空把《太阴月华灵典》编出来吧？
宋清源又道:
“我真不骗兰掌门，没有就是没有啊！白小玉当初来我天宫时，修为毫不起眼，我宗根本就没想过她能修得这等神功……”
“呵呵。”
兰若婷冷笑。
宋清源眉头紧皱，这兰若婷，恐怕单纯是想找借口杀人。
杀他们天宫的人！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兰若婷漠然道:
“当初是谁策反的她？”
“呃……”
宋清源听出了兰若婷话中的意思，面上一阵阴晴不定。
哪来的策反，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
那白小玉对兰若婷心生不满，早就想脱离玄宇圣宗了，宋仁只是刚好遇到了有此想法的白小玉而已。
可看她的样子，今日若无人死，恐怕不得善了啊。
小心翼翼地偷瞄一眼那只小白狐，好像又睡去了。
但宋清源却不敢再动心思，最后，他还是准备牺牲宋仁一人，宁事息人。
哪怕宋仁是他的孙辈族人。
“策反白小玉的，是宋仁。”
兰若婷看向脚下废墟。
在感知中，有一道微弱的气息被深埋在废墟之下。
“下面那个就是宋仁？”
“是的……”
“他好像没死。”
宋清源沉默不语。
数息后，他一发狠，抬手打出一道光柱。
嘭——
光柱穿透墙瓦，深入地下。
原本淡淡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
“兰掌门，他已经死了。”
宋清源低下头，背过双手，双手微微颤抖。
兰若婷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
“不，得这样。”
说着，兰若婷取出七玄琴。
拨动琴弦。
铮——
铮——
连绵不断音刃向下飞去，将下方废墟绞成无数细小的筛粉。
宋清源看得双眼充血。
过了好一会儿，兰若婷才收手。
“看到了吗？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元婴修士的元婴逃脱不出，彻底魂飞魄散，以后再也没有轮回的机会。”
“原来……如此。多谢兰掌门指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