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扰课之事本应该就此终结,却不料这帝师确有几分书生的迂气,竟然在乾清门前长跪不起了。
帝师素来只专心圣贤之言,少与朝中之人争辩,在朝中并无对头。众人也颇为重视帝师的名望,特别是文臣,大都对其颇为敬重。见帝师接连数日跪在乾清门前,文臣也以罢朝来声援。
拓跋仁美看着日渐憔悴的帝师,也是又恨又疼,满心焦急。
“先生,您起来吧。”拓跋仁美已经不知自己这是第几日、第几遍劝道。
“陛下若是不答应今后再不带着公主上朝,微臣就不起来!”帝师沉声道。
拓跋仁美叹道:“此事已经说了多少遍?这不可能。祜儿,自然是要跟着朕的。”
“那微臣就在此跪死,陛下也不必在意了。”帝师道。
拓跋仁美觉得心里的火气汩汩上涌,冲得脑子直疼,磨着牙道:“这是赵大人教你的吗?动辄就要血染朝堂?”
帝师只是沉声不语。
“好,好!”拓跋仁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竟然拿这个帝师毫无办法,任他牵着鼻子走。拓跋仁美心里憋闷,脑子直发昏。拓跋仁美就算是用眼睛将这个帝师的天灵盖盯穿也是别无他法。
拓跋仁美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走到半路,拓跋仁美真是越想心里越是憋屈,自觉这样的皇帝有什么趣味,这些大臣倒跟大爷一样,碰也碰不得。
拓跋仁美低头看了看拓跋祜,也升起几分狠劲儿,忽然停住不走了,转身走到帝师面前,也一撩衣袍,对着帝师跪了下来。
帝师一惊,道:“陛下这是做什么?!”
“既然先生是要劝说朕所以才跪在这里的,那就说明朕有错。既然先生认为朕有错,朕又如何能不罪己?众臣不也是认为朕没有资格总理朝政,这才罢朝的吗?既如此,那朕和公主一起陪着先生,先生认为朕没错了,朕再起身。”
“这.....”这下子换帝师惶恐了,忙稽首道:“陛下这可使不得啊!陛下这是折煞微臣啊!”
拓跋仁美垂眸看他,心里一声冷哼。就许你们来逼朕,难道朕就不会吗?此事到底有个终结,看你们以后谁还敢说起这事。
一旁的宫人可都吓坏了,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扑簌簌地跪了一片,皆是高呼:“陛下不可啊,陛下保重龙体啊之类的话。”
帝师听得一声声穿透心灵的山呼,冷汗已经逐渐渗了出来。
拓跋仁美这次倒是显露出不同于年龄的冷静道:“你们起来,昭告天下。因为朕的罪过,百官已经罢朝两日,帝师更是在乾清门前跪地不起两日。朕因受帝师之教诲,百官之警告,携孤妹与帝师同跪于乾清门前,待帝师与百官原谅朕之罪过。”
宫人之中也有机灵的,一听便知拓跋仁美的意思,赶忙应是,又赶忙先去报予明正知道。
帝师听了这话,冷汗不住地往面前的地上滴去,竟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