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TA的董事长邓楚雄接到林芮的电话后,决定飞大陆一趟。他的第一站直接飞到了江城,他在来大陆之前,并没有通知邓洪彬,直到他站在邓洪彬面前,让邓洪彬吓了一大跳,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邓洪阳,父子三人相聚在一起,却没有相见的多少喜悦,三个人各怀心事,老爷子邓楚雄不说话,兄弟俩谁都不敢问他,为什么突然就来大陆了呢?尽管邓洪彬知道,肯定与林芮的电话有关,可老爷子不说话,他也不敢问。
邓洪阳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他和顾宛如还在冷战之中,尽管他们也打过电话,发过信息,可在邓洪阳那里,都是礼节性的,这位由老爷子钦点的媳妇,在邓洪阳心目中,越来越模糊了,有时候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象的女子竟然总是林芮那么一个娇小得让他怜惜的女子形象,总不是顾宛如这种亮丽得让人频繁回头的形象,邓洪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明知道顾宛如在挑林芮的错,他也在电话里让顾宛如早点回江城,他甚至连想念她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些当然不是他想说的话,顾宛如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尽管有些寂寞,可这样的寂寞对他而言是美好的,他可以看书,可以想象他幻想中的那类女子,可以研究江城的一些在顾宛如眼里一钱不值的历史文化,他的生活倒也充满着自娱自乐的乐趣。公司有邓洪彬打理,这位兄长在三兄弟中最热衷于生意上的种种活动,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他们兄弟当中应该是老爷子最佳接班人的他,却最不得老爷子的宠,老爷子提文化就表扬老大,提管理就表扬邓洪阳,这个夹在三兄弟中间的邓洪彬,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老爷子多少表扬,他越想得到老爷子的赞赏,越会适得其反。
现在老爷子突然空降到了江城,邓洪彬心里尽管有许多对林芮的不满,在老爷子面前,他却只字不提林芮。
老爷子开口说话了,他问邓洪彬:“你去过北京吗?”
邓洪彬不知道老爷子问这话到底是什么用意,他拿眼睛去看老爷子,老爷子却不看他,看邓洪阳,这让邓洪彬郁闷极了,同时老爷子的骨肉,为什么他总是让老爷子烦躁呢?
邓洪彬想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去过一次。”
老爷子问:“什么时候?”
邓洪彬想起了林芮递给他的毛衣,想起了在天地人间的尴尬,脸不由得发烫,而不想让老爷子看到他这个样子的邓洪彬,偏偏发现老爷子盯着,他硬着头皮说:“有一段时间了。”
老爷子发怒了,他指着邓洪彬说:“北京分公司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作为公司总经理的你,居然就没有亲自去现场看看,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邓洪彬惊出一头汗,他实在怕这个父亲,从小到大都怕他,越怕越会做错。他想解释,老爷子不给他机会,老爷子问邓洪阳:“你去过北京是吗?”
邓洪阳点了点头。老爷子又问:“那个姓郭的加工厂,你也去过吗?”
邓洪阳又点了点头,抬眼去看老爷子,老爷子也看着他,他试探着说:“爸,你也别生气,林芮还年轻,发生了这样事情,对公司尽管有损失,可也是一个教训,可以让我们杜绝其他大区再发生这种事情,再说了,林芮也很难过,她自愿接受公司的处罚,一个弱女子,敢于承担责任,已经是很优秀的高管人才了,所以,爸,不管林芮做错了什么,我还是建议不要处罚她,继续让她在北京留任,我相信她是清白的,不会在账目上做任何手脚,撤回对她的查账吧。”
邓洪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像这些话在他心里重复了无数次一样,脱口而出似的。当他说完这些时,他发现邓洪彬看他的目光怪怪的,他知道他又让邓洪彬生气了,可是他确实相信芮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无缘无故地相信着她,这种相信在他的眼里是纯洁的,也是高贵的。
老爷子发话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邓洪彬,不是做爸的总是批评你,而是你总让做爸的不放心,你作为一个堂堂的总经理,在北京分公司出事后,不仅不亲自去处理,还居然相信一面之词。凭我对林芮的观察,她就不是那种为了小恩小惠而放弃做人原则的人,她的理想是远大的,她的智慧也是无穷的,只要给她更广的平台,她会是一名极其优秀的高管人才,这样的人,被我们邓氏家族所用,是我们邓家的福气,这样的人,你不应该怀疑她,更不应该查她的账,而且一查居然就是三个月,如果她不给我打那样的电话,如果她听从你的命令,不发货,损失的是我们,不是她。我都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还不如你弟弟看人看得透彻和一目了然。”
老爷子的话让邓洪阳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了老爷子来大陆的目的,也终于看到了林芮重新留任华北区大区经理的希望,更让他欣慰的是,老爷子和他一样相信着林芮,这让邓洪阳莫名其妙地兴奋着,他的脸上浮起了开心的神色,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情感流露,这些老爷子都在眼里,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多说。
老爷子在江城待了一天,他给王一强打了电话,自从见过王一强一面后,他对王一强充满了好感,他要约王一强吃饭,叙叙旧。
王一强接到邓楚雄的电话后,诧异的同时也很高兴,他也很喜欢邓楚雄的果断和魄力,他们约着在名人城堡的绿岛厅里见面。
邓楚雄去名人城堡时,由邓洪阳开车送他去的,在车上,邓楚雄告诉邓洪阳,明天就飞北京,让邓洪阳和他一块去北京。邓洪阳意外地看着邓楚雄,邓楚雄说:“我知道你在用心喜欢林芮,但是你不可以和林芮走得太近,不管宛如有多少大小姐的脾气,她已经是我们邓家认定的儿媳,这一点,改不了,也无法改。宛如和林芮过不去,就是因为你心里装着芮儿,在这一点上面,女人都是敏感的。再说了,凭我的直觉,王一强市长和林芮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我们总公司在人家的地盘之中经营,抢地盘之主的女人,是最大的不义和最大的失误,你明白吗?”
邓洪阳开着车,听着老爷子的话,这是老爷子第一次和他谈论女人的问题,也是老爷子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告诉他,他和顾宛如之间的婚姻是铁定的事实,还有邓洪阳喜欢的林芮,是动不得的女人,这让邓洪阳刚刚升起来的喜悦,又一次降到了零点,他便不接老爷子的话,闷着头开车。直到名人城堡到了,老爷子下车时,重重地拍了拍邓洪阳的肩膀,邓洪阳像是从遥远的云雾里回到现实之中一样,目送着老爷子走进了名人城堡。
邓洪阳迅速掉转车头,把车开得飞快,好几次差点就要闯红灯,他也没有刻意停下来。他去了子云塔,那是一座空塔,站在塔顶上,可以看得见滚滚而流的长江,子云塔里有很多江城的历史典故,三国时期,孙权的很多活动就在这里进行着,就在这个塔里,邓洪阳似乎还能够闻到孙权时期的气味,他就是喜欢这种气味,这是历史的气味,也是历史的穿越,更是邓洪阳寻寻觅觅的心灵放飞的最佳场地。
有时候,他很庆幸,自己生在了这么一个大家族里,有邓洪彬这样的一个热爱经营公司的哥哥,让他在更多的时间里,在他的历史气味里任意穿梭,有时候他也恨自己无法摆脱来自于大家族里的种种关于地位,关于门当户对,关于错综复杂的社交关系等等,这些对邓洪彬如鱼得水,而对邓洪阳来说就是一种苦差事了。邓洪彬在外的花花事,邓洪阳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他不闻不问,杨柳都奈何不了邓洪彬,做兄弟的邓洪阳又能说什么呢?只是他希望自己以后的生活不像邓洪彬,希望自己有一个真心相爱的爱人,可是他还是逃脱不了指定的婚姻。杨柳也是老爷子先认定的,现在顾宛如还是老爷子认定的,尽管顾宛如在北京为难林芮,老爷子在婚姻大事上,还是偏向了顾宛如,这让邓洪阳或多或少还是很有失败感,他甚至还不如那些历史之中的大家族中的少爷,少爷还能够娶上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不了大房,可以做二房、偏房,有情人总可以结眷,现在,他马上就要去北京,他可以见到他想见到的林芮,却又要面对醋罐子的顾宛如,这让邓洪阳陷入了喜也不是,愁也难过的尴尬之中。
林芮被朱棣开着她的车带到了朱棣的住处,朱棣去菜市场买菜去了,准备等林芮醒来后,弄点清淡的菜给林芮吃。林芮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人推她,而且用力极不友好,林芮的酒睡一觉后好多了,她有些吃力地睁开了眼睛,见站在面前的人竟然是夏阳,她一下子惊坐起来了,语气也变得结巴起来,她问夏阳:“你怎么在这里?”
夏阳仇视地盯着林芮,林芮抬眼看了看周围,迷糊地问:“这是哪里?”
夏阳更恼火了,她指着林芮的鼻子骂林芮:“你他妈的少装算,你睡在这里,居然问这是哪?你看清楚了,这是朱棣和我的床,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你居然睡到了我们的床上来了。”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骂过的林芮,脸涨得通红,她记起了她在后海酒吧里喝酒,后面的事情,她怎么也记不住了,可现在夏阳站在她的面前如此怒骂她,她也恼怒了,她问夏阳:“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勾结郭俊青背弃我,现在你骂我睡在你们的床上,你要知道,朱棣是为我来北京的,他是我的男人,是你抢走的,你还好意思来骂我,你这种厚脸皮的女人,算我瞎了眼,把你带到了北京。”
林芮一边说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夏阳现在一无所有了,她本来就恨林芮,凭什么林芮样样都比她强?凭什么她精心守护的男人,日日夜夜里念着她?现在林芮居然还骂她厚脸皮,她气得抓起林芮的头发就往床下拖,一边拖,一边叫林芮穿上自己的臭鞋,滚,滚得远远的,别让她看见。
娇小的林芮不是夏阳的对手,被夏阳连拖带拉地赶出了朱棣的宿舍,林芮忍着要流出来的泪,冲向了大街上,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自己的住处。
朱棣买菜回来后,夏阳在他的宿舍里帮他打扫卫生,他吃惊地望着夏阳,这个消失了好几个月的夏阳从哪里钻出来的?他问夏阳:“你什么时候回北京的?”
夏阳笑了起来:“我刚来北京的,就直奔你这里来了,让我看看,你长胖没有?”
朱棣让开了,他去卧室找林芮,夏阳一阵难过,不过夏阳很快换上一副笑脸跟进了卧室,林芮不在卧室里,夏阳问朱棣:“你在找什么?”
朱棣奇怪地看了看夏阳,他试探着问:“你进来的时候,屋里有人吗?”
夏阳故意盯着朱棣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朱棣:“你这里还有别的人吗?除了我。”
朱棣不做声了,夏阳也没有继续再问,而是走到客厅继续做卫生了,夏阳把卫生做完后,就让朱棣去写作,自己来做饭,朱棣走进卧室,坐在电脑边后,赶紧给林芮打电话,林芮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朱棣有些恼火了,林芮怎么可以这样?需要他的时候,一个电话,他就没命地往她那里赶,现在大约不需要了,不言不语地走了,而且手机居然没人接。
朱棣放弃了打电话的打算,可他一个字也写不了,坐在电脑上,这看看那看看,直到夏阳喊他吃饭,他还是一个字没有写。
夏阳像这个家里的主人一样,把做好的菜一个劲往朱棣碗里夹,朱棣让她自己也吃,夏阳笑着看他吃,弄得朱棣很不好意思,等朱棣吃完饭后,夏阳又去洗碗,朱棣又重新坐在了电脑边,可他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的,他不甘心地又掏出电话给林芮打,电话是通的,还是没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