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孙老太爷最近是愁眉不展,自从孙二小姐疯了之后自己是请便了市里的各大名医,那些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二小姐发疯的头一天,孙老太爷就怀疑是孙二小姐不同意婚事故意为之,所以请了当地市里最厉害的医生。孙二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天就一拳把医生的门牙打掉了一颗,医生拼老命完成了检查流程,结果发现没什么病,但是都疯成这样了,要是没病不是显得自己是庸医么?于是含糊地说道“病么?自然是有的,不过是何种病症,书里没有记载,我猜测许是头病,不然何至于发疯呢?既然是头病,便是难以用药,依我之愚见,不如先静养数日,在做计较。”孙老太爷将信将疑,又请了别的医生来。
这位家伙也是谨慎,先让人缚住孙二小姐的手脚,检查到了一半,谁知道孙二小姐右手竟挣脱了,当时就捣了医生一个乌眼青(指把眼睛打肿发青),人家是孙二小姐,拿她又没奈何,没法子,只得又缚住继续检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了一遍,发现啥毛病没有就是有点上火。于是开了些清热解火的药方,仓皇离开了。
接连几天又请了好几个医生,别的医生都听说前两个医生挨了打,而且也没检验出来什么,于是各自打了算盘,上来便一通胡说,瞎开了一堆的药。药是开得挺多,但是孙二小姐的病症就是不见好转,前些日子李家那边来了人,说是既然孙二小姐病了,那派别的人也行,反正李仁李相公也不在意。孙老太爷哪里舍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那个放荡的家伙?便派人去李家应付,请求宽限两日。
这一天,孙老太爷在内房饮茶,一想到李家步步紧逼不禁心里愁苦,这时老夫人走了过来,见到孙老太爷这副样子笑道“老爷怎的如此愁苦?”
“李家又来催促,不知如何是好。”孙老太爷说道。
“老爷怎如此糊涂?虽然是二小姐无法出嫁,但也不是没有别人。妾身倒是有一计,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说来我听。”
“那二小姐贴身的丫头绯珠,也算是貌美,不如认了绯珠做干女儿,到时候李家再来要人,正好把她嫁出去,这样,即使李家追究,我们也有话可说。”
“不可不可。”孙老太爷说道“联姻本就是为了交好李家,如此若得罪于人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怒道“那李仁本就是好色之徒,素来行为不端,难道真要我的亲生女儿去受苦么?”说着便拿出手绢拭泪。
孙老太爷一想也是,说道“夫人所言极是,便依了夫人。”
老夫人转怒为喜,派人去请绯珠去了。
且说绯珠明白老夫人的算计之后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只得假意答应,老夫人大喜,当天就把绯珠接到内院软禁了起来。
孙二小姐见绯珠长时间没有回来心中着急,,悄悄趴在门上,窃听外面的消息,只听见外面看门的一个小厮说道“真是便宜了她。”
紧接着又传来零碎的话语,诸如“干女儿……”“老夫人内院……”云云。
看来出了大事了,孙二小姐也顾不上许多,拿着两把藏在床内的宝剑奋力砍碎房门,披头散发地蹬着一只拖鞋大张旗鼓冲了出去,孙二小姐本来就有些功夫在身上,再加上又是发了疯的人,露出一副骇人的模样,家里的丫鬟小厮见了哪里敢去阻拦?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霎那间府里鸡飞狗跳。
“怎么回事?”孙老太爷听见屋外喧闹,怒气冲冲跑了出来。
“禀老爷,孙二小姐发了疯跑出来了。”府内管家孙保慌慌张张说道。
“什么?”孙老太爷气得浑身发抖“走,跟我去看看。我还治不了她么?”
“这……”孙保露出畏缩的神色。
“嗯?”孙老太爷瞪了孙保一眼。
“是。”孙保只得硬着头皮和孙老太爷出去了。
两人刚出门,只见几名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孙老太爷怒斥道“荒唐!不成体统!”
两名丫鬟说道“孙老太爷快去看看,出了大事哩。”
孙老太爷一听出了大事,也顾不得问,只以为是着了火了,焦急地跑了出去,到了拐角处,正好和拿着宝剑的孙二小姐碰在一起,两胸相碰,各自跌了一跤坐在地上,孙二小姐手里的宝剑也掉在一边。
孙二小姐一见碰到的是孙老太爷,心里暗道:看我好好吓唬你!倒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于是喉咙里发出几声怪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随后抄起宝剑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晃晃悠悠朝着孙老太爷走来。
孙老太爷吓得魂不附体,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孙保救我!”然而回过头时早就见不到孙保的身影了,只得无能咆哮道“孙保!你这个废物!”叫了也没用,还得自己爬起来。孙老太爷颤颤巍巍爬起来,拄着墙跑,说是跑,不过是“比较快地走”罢了。孙二小姐见状走过来照着孙老太爷的屁股就是一脚,孙老太爷惨嚎一声险些倒在地上,这一脚踹完了,孙二小姐也觉得差不多满意了,又怪笑着朝别的地方跑去。
一见孙二小姐跑开了,孙保这才敢走出来,扶住了孙老太爷,笑嘻嘻地说道“老太爷果真洪福,不然如何能化险为夷?”
孙老太爷心中大怒,抡圆了一个大嘴巴扇了过去,骂道“好奴才!”孙保猝不及防挨了一下,不禁打了个趔趄,扶着孙老太爷的手一松,孙老太爷一下子和孙保栽倒在一起。一时间怒骂声不断。
那边孙二小姐直接奔着老夫人内院而来,四下丫鬟小厮听说孙二小姐杀奔而来,早就作鸟兽散,各自逃命躲避去了,孙二小姐接出了绯珠,悄声道“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
“是了。”绯珠说道,然后暗自拿了一双趿拉板放到孙二小姐脚边,跑开了。
孙二小姐脱下一只拖鞋,蹬上了趿拉板,挥舞着宝剑跟了上去。
绯珠暗道:此时在府内大闹也无济于事,不如去向赵子君或者柳君瑞寻个法子,于是一心向府门跑。跑的时候正好撞见老夫人,绯珠暗叫不好。
“哪里去?”老夫人一把拽住绯珠“小畜生哪里走?”
“老夫人救我!”绯珠接着老夫人拽她的力,直接扑进老夫人怀里嚎啕大哭。
“你这——”老夫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孙二小姐疯疯癫癫往这边来,当时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哇呀!”,然后一把推开绯珠,逃窜而去。
绯珠暗暗欢喜,接着朝府门而去。
正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