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拜寿之后一转眼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寿宴刚过去那几天赵子君可出了名了,几乎每个茶客来都得问两句寿宴的事,时间长了,大家都听够了,也就没人去问了,就好像是再好吃的东西,咀嚼的时间长了,便没了味道,只是剩下些渣滓罢了。你若是还要说,便是硬让人去咀嚼渣滓,大家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厌恶你。所以最好就是把那些渣滓一齐吐掉或者自己默默咽下去,毕竟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不是?
话说都这么多天了,柳君瑞一直没来,毕竟“柳公子”也算是个大人物,免不了是要被人议论一番的,看客们不就指着这些流言活着么!前些日子听那些老茶客说,柳君瑞是似乎是和以前一样,又带着几百两银子,成天待在青楼里去了。有人说是为情所困只得去烟花巷柳寻找安慰,有的说是和某个歌妓交好,都是些流言罢了,至于真相究竟如何,谁又知道呢?
茶馆上下不过就是把柳君瑞的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没有人真正在乎他,但要是硬要说有人在乎他的话大抵就是茶馆老板了,为啥?就因为柳君瑞出手阔绰呗。这不,前两天老板还在念叨“柳公子可有一阵没来了。”就在昨天,老板又说道“柳先生确实是有一阵没来了。”
这么两句寡淡得好似一个闷屁似的话还真就把柳君瑞招来了。
柳君瑞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整齐的长衫,摇着一把折扇,迈着方步翩翩然地就来了——虽说没怎么变,但看来似乎是瘦了一些的。茶客们见了便停止了议论,专心致志地看他接下来的行动。
“哟,柳公子,您可有一阵没来了。”老板笑着迎了上去“您要点什么?”
柳君瑞点了一下头,说道“随便准备些茶点便好,对了,还要一个雅间。”说完,拿出一锭银子“照这个价准备。”
“是了。”老板脸上笑意更甚,转过身去吩咐邱佐同“你去带路。”然后打算亲自准备茶点——这种情况本就应该是老板亲自准备的。
“且慢,赵子君呢?”柳君瑞问道。
“在后面忙着,您找他?”
“让他先歇一会吧,一会来二楼雅间找我。”
“呃……是了。”老板说着内心还犯嘀咕“他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一边寻思着,老板一边匆匆忙忙到后面来了“喂,赵子君!”
“嗯。”赵子君一边煮茶一边漫不经心地答应着。
“呸,什么态度。你老实交代!”老板走上前拽了一下赵子君。
“我交代什么?”这一句话给赵子君问蒙了。
老板笑了“还装呢?我问你,你和柳公子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的?人家指名道姓要你去二楼雅间找他呐!”
“什么时候?”
“让你一会就过去。”
“好,我现在就去。”赵子君说着就要走。
“你慢着。”老板一下子拉住赵子君“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什么?”
“就是你和柳君瑞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的?”
“嗐,要好什么?指不定又有什么吩咐呢!得了,您先帮我照应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也不等老板说话,一下子挣开,逃也似的离开了。
“嘶!这家伙真是……”老板嘟囔道。
且说赵子君匆匆忙忙来到柳君瑞的雅间,柳君瑞正端坐在椅子上饮茶,一见到赵子君就站了起来“啊呀,子君兄,你可来了。快,请坐。”
赵子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到了椅子上,赵子君心里打怵:这么着急是干什么?要杀我灭口是怎么?
“啊呀,子君兄,”柳君瑞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你可听说了么?孙二小姐要嫁人了。”
“我上哪知道去?”这破地方没有QQ,没有微信,没有腾讯新闻,甚至连报纸都没有,我成天在这里上班,如何知道啊?
“那孙二小姐要嫁的人是李二相公,一个叫做李仁的。这人是红王手下兵部李良的儿子。”
“啊,那恭喜她。”赵子君说道“倒是不辱没了她的门第。”
“好什么呀?”柳君瑞说道“这家伙不学无术,风流成性,我很担心孙二小姐啊。”
赵子君乐了“人家风流成性关你什么事?再说你不也是风流成性么?我看孙二小姐嫁给你怕不是也要吃苦的。”
“放屁!”柳君瑞勃然大怒,拿起茶杯就要砸赵子君。
“欸,开个玩笑而已,别动怒啊!”赵子君劝解道。
“哼。”柳君瑞放下茶杯,“以后不要乱开玩笑,要吃亏的!”
“是了——不知君瑞此来所为何事?”
“虽说是碰了钉子,但我还是念着孙二小姐的,我在想要不要……”
“我看还是不必。”赵子君说道“一则你我二人本来就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如果人家需要咱们帮助,自然前来联系我们,二则如今毫无消息,我看孙二小姐应该是比较满意这门婚事的。”
“唉,看来我多虑了。”柳君瑞说道。
两人又在此闲聊了一会赵子君便离开了,柳君瑞在雅间独饮了几杯茶,也离开了。一见柳君瑞离开,老板又找到赵子君“怎样?我就说你二人交情深厚,如今看来,可是不假啊。”
“哦。”赵子君顾左右而言他。
“我说,你们两个都说什么了?”
赵子君不胜其烦,遂故作神秘“我告诉你,你不要同别人说——柳公子要把咱们的茶馆买下来呀。”
“啊?”老板一愣。
“不骗你,到时候要我做掌柜的,你做仆人。”
“啊?”
“然后他还告诉我一个秘密。”
“什么?”
“你的老婆其实和柳君瑞‘交好’已经很长时间了。”
“什么?你不是骗我吧?”
“当然,而且所有的话都是。”说完,赵子君一溜烟跑了。
“混账!”老板对着赵子君的背影骂道。
甩开了老板,赵子君又回到前面迎接茶客,刚回到柜台,正好进来了两名锦衣少年,走在前面的面如白玉,手拿折扇,走路看似不急不缓,不过细看是倒显示出几分英气来,走在后面的那个则神态恭敬,总是悄悄四下张望,走路姿态略显扭捏,似乎是在考虑下一步应该踩在哪里。
赵子君四下一看,邱佐同竟然不在,只得自己去迎接来客。
欲知这二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