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靖寒忆将冉镜雪放在地上,开始与郁天剑一起拾起了这满地的尸骇,而孪生兄弟冷眼旁观,似乎这些污秽的东西玷污了他们的眼睛,而他们原本也是有严重洁癖的人。
而就在他们冷眼旁观的时候,眼前忽一道光芒破地而出,正从一具白骨内突射出来,直指向了正背向它的靖寒忆。“小心!”孪生兄弟一声大喝,随着他们这一喝,一道心剑顿时插在了那具白骨上,将那道突射出来的光芒也削弱得毫无锐气,而靖寒忆也正好来得及避开了这杀气。
“多谢二位的提醒。”靖寒忆谢道,但他一声谢还未落音,就见满地的白骨开始动了起来,先是“手”动了动,然后便是骷髅头动了动,最后就见它们“腿”一弯,“身子”便直直的站了起来,只听“咯啦咯啦”阵阵钝响,那些骷髅人像狼见到了生食一样,向他们六人包围过来。
靖寒忆揽紧了冉镜雪的腰身,看着骷髅人一步步的逼近,他就抱了冉镜雪一步步向后退去,而冉镜雪虽见不到这一番诡异的现象,却也感觉到了一股异常阴冷的气息。
“靖公子,发生了什么事?”冉镜雪有些担忧的问。
“你只管抓紧我的手,不要离我半步,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想。”靖寒忆淡淡说着,但越是这样一说,冉镜雪心中的疑惑越是更深了,如非情况非常危急,他怎会叫她抓紧他的手,而她是否会成为他的包袱而连累了他?
如此想着,冉镜雪揉了揉眼睛,一次一次的闭上又睁开,她拼命的想看清眼前的一切,但始终看到的还是一片荒芜的白茫,她明明感觉靖寒忆就在她身边,可是她却看不到他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禁惶恐的叫道:“靖公子,你在哪里?”可是,她伸出去的手抓来抓去却抓了个空,最后还是另一只手先抓紧了她,她一阵欣喜,却又一阵凄恻:“靖公子,我明白了。”
“不要胡思乱想。”靖寒忆语气冷定,竟真的容不得她多想片刻。她知道自己现在已是双目失明,但如果连她自己也失去意志,不能冷静的话,必然会给他增添不少麻烦,所以,她只是静了一会儿,只静了一会儿她便隐藏起了心中所有的伤痛,仰起不寻常于往日的温顺的笑脸,轻声坚定道:“好,靖公子,我全听你的。”
她知道从此刻起,她便将她的生命交给了他,而从这一刻起,她却再也看不到他的容貌。难道这就是天君对她的惩罚,上天对她开的玩笑,让她在刚刚与所爱之人的心贴近时,却再也无法看到他的脸。
这时,满地的骷髅人云集,竟将他们六人围水泄不通。郁天剑抱着水芙蓉向靖寒忆这边靠了过来,孪生兄弟忖度着这些骷髅人的举动,也向着靖寒忆靠近,于是,四个人便背对背的靠在了一起,一致制敌。
“靖公子,依你看,这些骷髅人该怎么对付?”孪生兄弟忽问道。
“以两位先知的心来赌,你们说该怎么对付?”靖寒忆反过来问道。
“呵,靖公子抬举我们了,别说这些还不算是人的骷髅了,就连靖公子的心,我们也无法看透呀。”孪生兄弟中一人忽然笑了,“看来这世上,什么事情都不是一定的,就像我们兄弟俩也不一定就能猜中所有人的心一样。”
“所以,这些骷髅人也不是一定就对付不了的。”靖寒忆也笑道。
“江湖人都称呼我们为孪生先知,其实我们姓欧阳,我单名一个寻字,我弟弟单名一个勋字。”孪生兄弟中一人忽然慨叹道,“江湖中从来没有一个人把我们兄弟俩区分开过,希望你靖公子有一日能将我们区分开。”
“一定。”靖寒忆一语落定,便从袖中吐出一道光芒来,那光芒如月之光华,却也如亿万支无形的剑,破空而出,铺天盖地。
在这白骨共舞的世界里,月之光华也不过是太过凄清的点缀,佛之千相也不过是被弃之如履的任慈,而苍心之剑也不过是对牛弹琴。没有血肉之躯的白骨又怎么懂得生之念,情之切,伤之痛,死之惧?
靖寒忆指间吞吐出的剑气已斩去了数具白骨的头颅,然而,即使是没有头颅的白骨却依然能保持站立的姿势,向着他们扑过来,其势凶猛之极,靖寒忆大駭之余,一拳将那具扑向他的无头白骨击得粉碎。
与他一样,郁天剑与孪生兄弟斩得支离破碎的白骨之躯竟然也以极其诡异凶悍的姿势立了起来,无论是残臂断肢还是骷髅头都各自成了独立的个体,都竞相竞逐的朝着他们涌了过来。
“怎么办?这些骷髅人是不会死的,只怕我们斩得越多,这些骷髅骨就会越变越多,我们这样久战下去也不是办法。”孪生兄弟叹道。
“那么就只能等时机。”郁天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白骨背后一定有操纵它们的机关,我们必须找到引导它们的机关或者是人。”
“来不及了!”白骨群涌至,靖寒忆提了九成的真气,贯于指端,他袖中一柄银亮的剑身倏地吐了出来,竟伸向了十丈之外,随着他真气鼓动,那剑身上的光芒如银河之星滚涌而出,将那些奔涌过来的白骨再一次全部击倒。
“快走!”靖寒忆一声大喝,已抱着冉镜雪飞奔到了二丈之外,郁天剑与孪生兄弟闻此一声,立刻追上了靖寒忆,而他们身后的白骨之群竟然又以闪电般的速度追了过来。靖寒忆看了看怀中的冉镜雪,突地眸光一定,将她推向了身旁的孪生兄弟之一,“帮我好好照顾她!”孪生兄弟诧异,就见靖寒忆身如疾电,倏然退向了白骨群。
“靖寒忆!”孪生兄弟、郁天剑齐声一呼,便闻得他用真气传来的一句:“向乾可入天,向坤便入地,劳烦三位找到白骨之群的机关枢杻,我靖寒忆在此等候。”
那一句话落,白骨群很快将他的身形淹没,冉镜雪心知不妙,大呼了起来,几乎要奔了过去,孪生兄弟之一立将手刀砍在了冉镜雪的后背上,冉镜雪一声闷哼便昏了过去,他又将冉镜雪推到他兄弟怀中,道:“小勋,照顾冉姑娘的事交给你。”
“大哥。”欧阳勋与其兄心意相通,自然明白他大哥此时的决定,他抱紧了冉镜雪,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再转向郁天剑道:“郁天剑,我们快走吧!”
郁天剑亦向欧阳寻点了头,道:“我们一定会找到白骨群的机关枢杻,将此不死之阵消毁,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在此地会合。”说罢,他们便兵分两路,郁天剑与欧阳勋奔向乾之方位,寻找白骨阵的机关枢杻,而欧阳寻便返身飞向了白骨群,与靖寒忆一起并肩作战。
靖寒忆刚砍掉一个白骨头颅,却让一支白骨之手抓住了手臂,怎么也甩不开,突然,一道光剑从白骨里炸了出来,那只白骨之手便瞬间化为粉碎。靖寒忆抬头便见一袭白衣飘然而落。
“你回来干什么?”靖寒忆冷声问。
“别以为我们是魔教里的人,就以为我们不懂得义气二字。”欧阳寻亦冷声道。
靖寒忆微笑:“那就多谢欧阳兄助我一臂之力了!”
欧阳寻亦笑道:“彼此彼此。”
白骨阵中,两位年轻男子渐渐达成了默契,不断壮大的白骨之群在他们互想配合之下,一次又一次的被击退。
血溅地,汗满衫,他们面对一次又一次汹涌过来的白骨之群,厉声长啸,挽出的剑花在白骨阵中幻化出绚丽的色彩,但他们还能相视而笑。
而郁天剑与欧阳勋二人一直奔向乾之天的方向,那是一个窑洞,洞中灯火通明,但那一路却是血迹班阑,点点滴滴洒向窑洞的尽头。
郁天剑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渍,闻其腥气,不禁变色道:“这是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