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决定什么是歧途吗？”关蜜扬起头，“我要走的路，我自己决定！”
“上瘾程度太深，太深。”范强叹息道，“现实世界并不是网络小说，你以为看了几本小说就算是有主见了？你还差得远。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的太多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关蜜倔强道。
“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白夜这时缓缓放下筷子，转向王明亮：“几点了？”
“十一点半。”
“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吃好了，我们走吧。”白夜说。
“好。”
王明亮点点头，房间内的三人同时站起身来。
“两位警官，饭也吃了，天也聊了；您看是不是可以把这女孩交给我们？我这就派两个本地人给您当向导。”范强说。
“哦？交给你？”白夜扭过头来，“就不麻烦你了，我们找她当向导就行，请你回去告诉她的父母，我们会把她送回家，不用担心。”
“什么？”范强再也控制不住表情，脸色一沉。
“你没听懂我的话？”白夜说话毫不客气，“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范强脸色一白，然后又变红。
“你们两个年轻人啊，心高气盛，这样不好，很不好。”
范强一挥手，包间的门被关上，同时从走廊外挤进来七八名壮汉，瞬间就站得满满当当，这几人的外表看上去都很有威慑力，还有几人拿着棍子。他们不像是学院的老师，反倒像是一群健身教练。
“你们想干什么？”关蜜脸色有些发白。
“王警官，你听过一句话吗？”范强没有理会关蜜，转向王明亮，脸上露出狞笑，“强龙不压地头蛇。”
“我们究竟是龙还是蛇呢？”王明亮心里想到。
“所以呢？”白夜一脸好奇地看向范强。他的表情，表现得非常天真，乍看起来似乎是个刚大学毕业，看起来对什么事清都很好奇的雏鸟。但王明亮知道，白夜此刻的表情和动作，全部都是表演……他只是在玩……
一旦这家伙卸下伪装，显露出的，将会是如同雷神降临人世一般的恐怖实力。
王明亮忍不住站远了一点。
没别的，他担心一会儿动起手来，自己被误伤……
“我看你们两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范强表情一变，不再掩饰自己的怒气，撕掉了伪装的面具，恶狠狠道：“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嫩菜，跟老子在这里装，好酒好肉还不满足，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为了一个脑残小孩，来整老子……”
看到他凶相毕露，关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大叔，你想干什么？”
白夜继续表演，装出一副小学生般天真的表情。
“还在装。”范强恶狠狠道，“今天老子就把你们两个埋在后山的松林里，那边也不差你们两个。”
“你们想杀人？”白夜装出一副恐惧的表情。
“杀人？”范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一会儿你会求着老子宰了你。”
关蜜接连后退，缩着身体，拽着王明亮的胳膊。
即使再镇定，她也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面对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还是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晃了晃脑袋，眼皮发抖，“我，我有点晕。”
“迷药？”王明亮瞬间反应过来，“是刚才吃的菜！”
女孩身体软软地倒下，被王明亮扶住，放在椅子上。
“药效发作了？”范强冷冷一笑，“你们两个，现在知道厉害了？”
“果然原形毕露了。”白夜突然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和一群垃圾表演真是没意思，还想多玩一会儿的。”
他转向王明亮：“师弟，你也听到了，这群人想要袭击我们，我觉得可以就地击毙，你觉得呢？”
“呃……会不会太狠了点。”
“那就全部打晕吧。”
王明亮缓缓点头，“可是他们还没有动手。”
“奶奶的，给我上！”
范强这时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招手，八名壮汉分成两批，四个扑向白夜，四个扑向王明亮。
范强刚才已经观察过，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身上都没带枪，两手空空。只要动手够快，就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完全可以在一瞬间制服他们，然后就可以把他们带到后山，慢慢炮制……这也是他惯用的手法。
“小家伙，好久没开荤了。”范强盯着姓白的年轻人，看着他那头纯白色的头发，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他的脑袋里，已经浮现出这个年轻人在自己身前惨叫的景象。
“害怕吧，颤抖吧！你们无路可逃！”范强哈哈大笑。
就在四名壮汉即将扑在白夜身上时，白夜忽然打了个响指。
啪！
包间里的灯光瞬间熄灭，黑暗中闪过一道白色光芒，像是十字形的闪电。
滋啦——刺目的白光闪过，范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一秒后，灯光再次亮起，四名壮汉已经倒在地上，头发根根竖起，脸皮发黑，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扑向王明亮的四名壮汉，也遭到了难以想象的打击。
王明亮注视着扑过来的四名壮汉，只觉得他们的速度慢得像是在表演木偶戏。
所有人都像是在做慢动作。
在二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的拳头已经同时砸过四名壮汉的脸。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四名壮汉几乎是同时向后倒飞出去。他们的脸几乎全部被砸歪，颅骨像是要碎掉一般。
如果不是王明亮刻意收手，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像砸西瓜一样一拳一个砸碎这些人的脑袋。只不过，那样的场面有点恶心，他不想看到。
“什么！！！”
范强瞪大双眼，仿佛看着妖怪一般。
“你们……怎么迷药不起作用……”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快，太迅速，他只是感觉眼睛一花，跟着自己的兄弟就全部倒了下去。而他还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
看着不省人事的八名兄弟，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和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他转头，发现包间的门刚才已经被自己锁上了。
“我为什么要锁门……”
范强全身颤抖，他忽然明白了这两个年轻人有恃无恐的原因。
“该死的！跟你们拼了！”
范强咬咬牙，抄起旁边的一把椅子，砸向昏迷的关蜜。
他已经打好了算盘，只要那两个人去救关蜜，他就立刻转头跑掉。
没错，他冲过来的样子只是虚晃一枪，他的真实目的是逃跑！
只要被他逃出去，外面的其他兄弟就能发现这里的情况，他还有机会安排其他事情，这里的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朝着昏迷的女孩砸出椅子，他没看结果，转头就跑。
范强年轻的时候打过黑拳，力气很大，此刻举起椅子砸过来，其重量和速度都非常惊人，带起了呼呼风声，像是飞起来的石磨。
如果关蜜被这一下砸中，恐怕十条命也要丢掉九条。
然而，王明亮比飞行的凳子更快一步，迈步向前。
轰！
王明亮一拳击出，木质的凳子像是豆腐渣一般在空中片片碎裂。
一旁的白夜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指。
范强刚扭动包间的门锁，就感觉自己的眼前白光一闪，随即他感觉四肢剧痛，全身即刻失去知觉，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瞬间昏了过去。
“迷药这种东西，对普通人还有点用，对我们来说就和普通的味精差不多。”白夜冷笑一声，“看到这人恶心的嘴脸，就知道他没做过什么好事，给他一个半身不遂，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吧。”
“你看看这些人，摘下伪善的面具，露出来的是多么丑恶的嘴脸。”
白夜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我是白夜，带你们的人过来，荷香居饭店，把二楼包间里昏倒的人全部抓起来，他们意图袭击我们，但全部被我们击昏。”
白夜重新坐下，看着一片狼藉的包间和一地倒下的壮汉，脸色不变，反而从盘子里夹了一口土豆丝，放在嘴里缓缓地咀嚼着。
“迷药好像就放在土豆丝里。”白夜说。
“学长，你觉得这个学校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王明亮问。
“谁知道呢？”白夜随意道，“单从范强的话里来看，这个学校一定是特别的，有它的一套教学方法，不然不会吸引这么多家长把孩子送进去。范强和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这并不能说明这所学校有问题，两者还是要区别对待，不能混为一谈。”
“学长说得对。”王明亮点点头，“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想，可以先从关蜜去的这所学校入手，去查查这个行为矫正学院究竟是怎么办的，是否有问题。如果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如果没问题，也可以借机了解一下这个镇的情况。松林镇的核心，就是这所学院，它的经济发展和产业都是这所学院带动起来的，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问题的根源一定就在那里。”白夜缓缓道。
“好的。”
白夜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
“啊？”
白夜伸手一指：“地上那些人，不都是现成的信息来源吗？你只要打开他们的脑袋，自然就知道这所学校有没有问题。”
“打开他们的脑袋……”
很血淋淋的说法，但也很真实。王明亮知道，白夜的意思是，让他对这些人使用通灵，进入他们的意识里，读取他们的记忆和思想。
“但是觉醒者守则里规定……”
“你对守则怎么看待？”白夜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遵守它。而且陆老师也说过，如果能不用能力，就不用能力。我现在的经验还不足，如果贸然使用过于强大的感应能力，很有可能深陷其中，沉醉于意识的碎片中，再也无法醒过来。”
“也对，你还是个新手。但你很冷静，也很聪明，知道隐藏自己。”白夜随意点点头，“虽然我很讨厌像你们这样的通灵者，但不得不承认，觉醒者里面，最难对付的，就是强大的通灵者。”
“但是我觉得学长的能力也很厉害啊……”王明亮诧异道。
“呵呵……那是你没有和陆老师这样的通灵者交过手。”白夜微微一笑，“他们这样的人，隐藏在暗处，像是老鼠一样，躲在地洞里，让你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然后，他们虽然伤害不了你，但却可以用各种办法来恶心你……”
“学长似乎还在对某件事耿耿于怀。”
王明亮没有插话，默默听着。
“有一次我去国外执行任务。碰到了一个很强的通灵者，他已经可以隔空显象，突然出现在宾馆里没有插电的电视机屏幕里。”白夜缓缓道，“当我追出去搜索他的踪迹时，发现整个宾馆的人都被他控制，整条走廊上的房间门全部打开，所有住户，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有男人，他们全都走出来，直勾勾盯着我，挡在我的前方。”
王明亮只觉得一股寒气窜上脊背。
“当时，整个宾馆，除了我之外的数百人，全部被他控制。而那个通灵者，甚至都不在那座城市里。”白夜冷冷道，“这就是高等级的通灵者的恐怖之处，他有可能在任何地方，或许，他就隐藏在你的身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后来呢？抓到他了吗？”王明亮问。
“抓到了。”白夜点点头，“因为我一个人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就申请组织派了一个高等级的通灵者来帮助我。我们在当地一个很偏僻的村庄里找到了那家伙，他躲在一个五口之家里。那一家五口人，父亲、母亲、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硬生生地给全村的人植入了不存在的想法和记忆，让全村人都认为这一家本来有六口人，让那一家人都觉得，他是自己的亲人……他甚至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等到我们杀死他后，那户人家还认为我们杀死了他们的亲人，以至于全村人都追出来要报复我们……”
“嘶……”王明亮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通灵者很难侵入高等级觉醒者的大脑，但他们几乎是无孔不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可能有他们的踪影……每一个人，都可能变成他们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甚至变成他们自己。”白夜低声说，“以后，你也会成为那样的人。”
“陆老师，也是这种通灵者吗？”王明亮问。
“呵呵，是的。”白夜点点头。
“现在我们接触的陆老师，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他的真身。强大的通灵者可以让意识附体在其他人身上，等他离开时，普通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白夜冷笑一声，“当然，我是真身，这个你放心。”
“居然是这样……”王明亮久久说不出话来。
“所以，不要觉得陆老师只派我们两个人来是随意之举。”白夜微笑道，“也许，他就隐藏在我们身边，默默注视着我们，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对你来说，这或许也是一种考验。”
王明亮沉默着，没有说话。
大约十分钟后，预先进入松林镇的情报人员前来，带着当地的警卫，把范强为首的一干人等全部送上了警车。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二楼包间里面。
白夜站起身来，走到昏倒的关蜜身边，伸手轻轻一按。
电流声响起。
“嗯——”
女孩的身体猛地一抖，突然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
“我，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