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什么年代了还说那些,你爷爷还活在神话故事里吧。”范强说。
“信不信由你。”关蜜耸耸肩,“反正这件事跟我也没关系。”
“你能仔细说说吗?”王明亮问。
“所谓的山神,就是镇上那些老古董宣扬的不存在的怪物,所谓砍树就会冒犯神灵,必须要祭拜神灵之类的昏话。”范强冷笑一声,“其实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最多就是几只野狼或者是山猪而已。”
“那是你没见识!”关蜜哼了一声,“我从小跟爷爷住,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讲过,他小的时候也不相信山神,直到有一天他在山里打猎时,被一头野猪攻击,差点死掉。当时山里突然弥漫起浓雾,他当时的伤很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结果雾散去之后,那头野猪竟然消失了……而且完全找不到任何踪迹,他也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声,也找不到血迹……”她缓缓道,“就在爷爷打算下山时,突然听到山林深处传来一声长啸,那声音浑厚又低沉,像是大象的咆哮声,又像是狼嚎……整片树林都在颤抖,树叶嗤嗤掉落……后来他就对山神的存在坚定不移,每到固定的日子,就将猎物送进山里,献给山神。”
“你爷爷那是哄小孩玩的,随便编一个故事讲给你听。”范强不屑道,“野猪那种凶狠的动物,就算是老虎也没法轻易战胜,怎么可能会不声不响的消失……你见过真的野猪吗?那东西几十年前就被猎人杀光,已经绝迹了。”
“我觉得,爷爷当时讲故事时那种激动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关蜜有些迟疑道,“但我确实没有见过野猪,这点我承认。”
“那你知道山神是什么样子吗?”王明亮问。
“爷爷给我看过山神的画像,它笼罩在一团雾气中,有长长的像章鱼一般的触手,体型庞大。”关蜜想了想,“但它具体的长相看不清,而且,爷爷说,神灵是不能直视的,如果真的看到了它,会有难以想象的恐怖事情发生。但是很可惜,那张画像,在我小的时候就因为一次失火被烧掉了。”
范强冷哼一声:“天方夜谭。”
王明亮点点头,他能看出来,关蜜的话基本上是真实的。
基于这一点,这个山神传说就很值得考究,但话说回来,这些都不是他们的此行的目的,因此他也没有再往下深入追问。
想到任务,他的心情又有些惆怅。
陆生在出发前已经说过,“操纵者”带走徐琳,绝对是有某种意图的,因此徐琳很有可能还活着。虽然陆生没有直说,但他也明白陆生的意思:如果她还活着,那就不用着急;如果她已经死了,那么着急也没用。
这话虽然很残忍,但是也很真实。
敌人越强大,他们就要越冷静才行。
所以一切都要有条不紊的进行,绝对不能因为个人原因感情用事,也不能打草惊蛇,导致任务失败。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行动前建立的联络群依然没有动静。不管是前往枫叶镇的陆教授他们,还是事先到达松林镇的情报人员都没有消息传来,似乎风平浪静,但又有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想到这里,王明亮的心情也有些紧张,但看到泰然自若的白夜,他还是微微安定了一些,随即转移话题问道:
“范老师,你们镇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进来?或者很奇怪的事情发生?”
范强摇摇头,毫不犹豫道:“没有。我们松林每天都有大量的外来流动人员,因此镇上每天都有巡逻的警官,而且大部分从外地来的都是送孩子来的家长……要说最近最奇怪的事情,就是一群迷信的老人联合在一起,反对我们修建景区的工程开发项目,差点和施工队打起来。”
没有异常吗?
王明亮稍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平静下来。
这不正符合他的猜测吗?
那些异常生物很有可能躲藏在枫叶镇,而不是松林镇。因此自己此行很大概率什么都不会碰到……或许就是因为预见到这一点,陆教授才只派自己和白夜过来,他或许还有让自己和白夜加深感情和联系的想法。
是啊,让一个纯粹的新人,加入到这种危险行动中,怎么看也不太合理。
想明白这些,他反倒轻松下来。之前他内心一直提着一口气,紧绷着神经。现在放松下来后,他感到心里好受了很多。
放松下来之后,他才有心情去认真观察桌上的三人:
关蜜虽然表现得非常镇定,时不时还会嘲讽旁边的范强几句,但她的表情和脸色都不太自然,有时候拿筷子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显然是在强行装作放松的样子,心里却很紧张。
白夜坐在正中间,端上来的菜每个都加夹一筷子,但都不多吃,很明显他的主要意图并不在于吃饭,而是借助吃饭的机会打听镇上的消息。
当然,他并没有说话,而是通过王明亮的询问来间接获得消息。这点王明亮自己也很清楚,因此他在刚才就扮演了一个好奇的年轻警官的形象,不经意间打探着镇上的一些情况。
另一位范强,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总体的感觉是平静自如的。
这也说明,范强此刻的生气和愤怒都是表演出来的,他在扮演一位抓逃课学生失败的老师角色,但内心却非常镇定,显然是胸有成竹,相信关蜜逃不出他的手心,相信王明亮和白夜两人是可以对付的。
王明亮回忆着刚才听到的,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范强,松林镇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体格健壮,是一群壮汉的首领,也是那个行为矫正学院的老师。看其行走的姿势,以前应该当过兵,或者经受过专门的体能训练。不仅如此,他还胸有城府,一直在图谋不轨,表里不一。
王明亮能感觉到,这个范强为人师表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非常险恶的内心。
正因为如此,他才偏向关蜜,而不相信范强嘴里说出来的话。
想到这里,他看向范强:
“对了,认识这么久,还没有问范老师,你在学校里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我主要负责的是学生的体能训练,相当于他们的体育老师。”范强回答。
“那么每位学生平时的课程是如何安排的呢?”
“这个要根据每位学生不同的情况来看。”范强想了想,“对于那种上瘾根深蒂固的,就要严格要求,通过周密又系统的训练,根除他们的不良习惯;对于上瘾程度不深,很有觉悟的,就可以稍微宽松一些。”
“关蜜这样的呢?”
旁边的关蜜立刻抬起头。
范强扫了女孩一眼:“我原本以为,关蜜是一个很听话的小孩,她进入我们学校后,表现得非常听话和顺从,但转眼就趁我们老师不注意直接逃学,还打伤了我们的老师。她这种情况,是上瘾极深,而且很难治疗的那种,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来让她彻底忘掉网络小说,培养良好的作息习惯。她的父母也很着急,找过我们很多次。”
“至少一年。”王明亮咀嚼着这句话。
“我才不会在你们那种鬼地方待一年,一分钟都不可能。”关蜜面无表情地说。
“呵呵……”范强没有反驳,而是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王明亮将这些情况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道:“我看范老师的威信很高啊,身边跟着这么一大帮兄弟,挺威风。”
范强微微一笑,“惭愧,本人在这镇上也待了几十年,兄弟也认识一些,和学校里的老师关系也都不错。您可以去这镇上打听打听,我和很多人的关系都很好——像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就是我的一个哥们,还有刚才咱们路过的那个松林宾馆,也是我一朋友开的。”
“是吗?”王明亮若有所思。
“沆瀣一气。”关蜜喝了口水,冷笑道。
“两位警官,你们听听,这女孩懂的成语真不少,是有文化底子的,可惜就是不走正路。在家里完全不听父母的话,还熬夜偷她爸爸的手机看网络小说,被父母送到我们学校后还是屡教不改,打伤老师逃学。”范强叹息一声,“长此以往,这孩子肯定会走上歧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