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时辰后,孙洪飞才走出庄子。吕大为和赵连同迎上去问:“计将安出?”
孙洪飞道:“先就地安营扎寨。要想破敌,须得允许我指挥调遣三派的人马,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吕大为当即表态道:“只要能破藤甲兵,连我和赵门主也可服从孙兄驱使。赵门主,如何?”
赵连同也很痛快地答应了。
扎下营寨后,孙洪飞升帐发令道:“诸位皆须听我号令,不得有误!并且你们只须按照命令分头行事就是了,不要问为什么。这叫天机不可泄露!”大声道:“居不易听令!”
居不易出列,躬身施礼。孙洪飞道:“附耳过来!”他在居不易耳边低声叮嘱了一会,然后提高声音道:“时间紧迫,你率五百弟兄,昼夜兼程,快马加鞭,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居不易立即点起五百骑兵,往西而去。
然后孙洪飞分别在吕大为和赵连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吕大为和赵连同也带人去了。
孙洪飞又向成建道:“咱们带领其余的弟兄就地驻扎,拦截藤甲兵,力图延缓他们的推进,为居不易等人争取时间。”
七天后,身穿藤甲的金兵追来了,孙洪飞和成建率领人马且战且退,半月后退到了摩天堡。
金兵尾随而至,扎下营寨,夜里休息,白天就攻打摩天堡。吕大为等人早作了充分的准备,以木头和石块阻挡金兵的进攻。如此相持了半月。
眼见木石将尽,孙洪飞不禁忧心如焚,搓手顿足,叹息道:“居不易还没回来,真叫人望眼欲穿!”
这时探子来报:“在摩天堡的后面二百里处发现了三千金兵,对我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孙洪飞不耐烦地一挥手道:“知道了!”他只觉额头火烫,便让人打来一盆冷水洗脸。
忽然,有人来报:“居不易回来了!”孙洪飞大喜,顾不得擦脸,抢上去迎接。居不易道:“属下顺利完成了任务,弟兄们正在摩天堡的后面待命!”
孙洪飞道:“摩天堡的后面有条几丈宽的小河,可如此这般……”一一分派完毕,孙洪飞提高声音道:“快去分头准备,破敌在此一举!”众人领了命令,分头而行。
第二天,身穿藤甲的金兵又开始攻打摩天堡。在稍作抵抗之后,孙洪飞等人放弃了摩天堡,退往后山。金兵紧追不舍。孙洪飞和吕大为亲自断后,且战且退,渐渐退到了河边。孙洪飞等人毫不犹豫地趟水过河,河水不深,未及膝盖。但孙洪飞等人还是狼狈之极,由于惊惶失措而将金银珠宝散落得满地都是,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金兵见状,争先恐后地下了河,想抢到对岸抢夺金银珠宝。金兵已到河心,埋伏在北河岸边的赵连同等人从早就挖好的地洞中冲了出来,纷纷将火把投入河中。
顿时,令人根本不能相信的现象发生了:火把投入河水中,河水竟燃烧起来,刹那间,河面上尽是熊熊大火和滚滚浓烟,蔚为壮观。金兵措手不及,身上所穿的藤甲迅速着火,猛烈燃烧起来,无一幸免。一时金兵无不惨叫哀号,很快都葬身火海。
“奇迹,简直是奇迹!”吕大为和赵连同等人惊喜之下,纷纷向孙洪飞询问。
孙洪飞道:“正因为藤甲怕火,藤甲兵必定早得到了叮嘱:但见山谷之中和树木多处,不可轻易前进。我们要想火攻之计奏效,必须先消除藤甲兵的戒备之心,方能收到出其不意之功。须知水能灭火,谁能想到水中能起火?我们偏偏叫它水中起火!当然,这水不是一般的水。”
孙洪飞接着道:“据欧阳女侠说,在沈括的《梦溪笔谈》中曾记载了延州之民用取自地下的一种黑水烧火做饭,当地人称为“脂水”或“石液”。沈括将这种黑水命名为“石油”。我让居不易带人星夜前往取之,以马车载运过来并倒入这条一里长的河道。石油虽看起来似水,但一遇火星即会燃烧,那些身穿藤甲的金兵哪能想得到?”
“真是异想天开,神机妙算!”众人赞不绝口。
孙洪飞道:“这都是欧阳女侠想出来的计策,我不过是按她所说的实施罢了。”
赵连同问:“欧阳女侠可好?”
孙洪飞神色黯然,道:“当时她已是奄奄一息。她满怀幽怨地对我说:“这世上只有我马师兄是真心对我好。他双眼瞎了,看不见我的容貌。不像其他男人,都嫌弃我相貌丑陋。可惜马师兄已死。”当时我听了,实在无话可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她肯定已不在人世了。”他颇为伤感地叹息一声。
赵连同道:“我们火烧藤甲兵,给了金人当头一棒。”
吕大为点头称是,道:“料想金人遭受这沉重一击后,从此不敢正视摩天堡。”
再说完颜宏得知五百名身穿藤甲的精兵全部葬身火海,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当即吩咐完颜望:“按照万事通老先生留下的接头暗号,立即约会他老人家。”
万事通如约前来,一见面就歉疚地说:“由于老朽的失算,使王爷苦心经营的五百铁骑毁于一旦,老朽很过意不去。”
完颜宏痛心之极,表面上却满不在乎地一笑,道:“精兵可以再训练而成,倒是老先生的五百件铠甲乃世间之奇珍异宝,当年老先生深入南蛮不毛之地,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制作而成。今朝付之一炬,才是最令人痛心和可惜的!”
万事通道:“我已暗自探看了藤甲兵被火焚的现场。能想出这条计策的,非我的弟子欧阳倩莫属!”他叹息道:“六个弟子中,我最器重、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弟子。”
完颜望插话道:“如今老先生可曾后悔当年收欧阳倩为徒?”
万事通毫不思索地回答:“精心制成的铠甲被毁,我固然痛心,但因为是毁在弟子的计策下,我又倍感欣慰。”他真挚地说:“妒忌之心,人皆有之。但不会妒忌自己的儿女,也不会妒忌自己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