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倩也感悟道:“人生也分三个境界,是一个由糊涂到聪明、再由聪明到糊涂的过程。童年无知,是真的糊涂。少年气盛,自以为是,卖弄聪明,显示才能,锋芒毕露,勇往直前——看似聪明而非真聪明也。人到中年,又变糊涂了,不过是装糊涂,心中明白,表面糊涂;学会了装傻,学会了守拙;学会了后退,学会了迂回;欲想取之,必先予之;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为了进一步,可以先退两步;深藏不露,隐忍不发,不动声色,韬光养晦。别人欺骗自己,却将计就计,装作受骗反过来欺骗对方。”
丁有义和卓超群仍在相持着。
宋国阵营中忽有一人大声道:“我要上去助卓公子一臂之力!”正是巫山派的田生。
包文章便道:“田兄不可!此时丁有义全神戒备,正用上乘武功护住了全身。你上去是白送性命。并且也不合决斗的规矩。”田生愤恨地道:“我与丁有义仇深似海,但求手刃此恶贼,别的都顾不得了!”说完手持大刀飞步上前道:“卓公子,我来帮你!”
卓超群背对着田生,好似没听见田生的话,只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丁有义。而丁有义也对田生正眼也不瞧,只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卓超群。
突然,田生迅速出手了,但他的刀并不是砍向丁有义,而是砍向卓超群!
这一下变起俄顷,瞬间众人连惊呼都来不及了。
霎时,狗儿的一颗心就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心中的念头犹如电闪:“我明白了!丁有义在认识卓大哥之前,已是未雨绸缪,处心积虑地布下了田生这枚棋子——丁有义先收买了田生,然后将田生所在的巫山派一网打尽,只让田生漏网。这样人们就会以为田生与丁有义有血海深仇。到时可起到出其不意之效——谁会想到丁有义的仇敌会帮助丁有义呢?卓大哥自然也就不会对田生提防,田生暗算卓大哥也就容易得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之际,卓超群的身子迅速无比地往旁边移动尺许。田生原以为万无一失,不料偷袭落空,他的刀一时收不住,砍在了丁有义的宝剑上。只听一声脆响,田生的刀脱手而出,同时田生也被余力震得身子倒飞出去,犹如一条活鱼一般,啪地一声跌落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
狗儿恍然大悟:“丁有义枉自费尽心机,却没有料到卓大哥的武功如此之高,竟然避过了田生的偷袭。”
众人都惊呆了,人群中传出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好险!”
霎时,卓超群心神大震,他犹如中了邪一般,循声而看。
丁有义见有机可乘,正要一剑取了卓超群的性命,忽听人群中又是一声惊呼,却是另一女子所发。这声音,对丁有义来说,却似晴天霹雳。瞬间丁有义也是手一颤,宝剑落地。他顾不得再击杀卓超群,倏地一掠而出,扑向那惊呼的女子——那女子正是乔装改扮的梅映雪,她隐藏在人群中,本来无人发觉。可是当卓超群的流星剑落地之际,她大出意料之外,忍不住惊呼一声,但顿时被丁有义认了出来。
梅映雪见丁有义向自己扑来,当即奔到少林寺的慧空和尚身边,低声向慧空道:“替我挡住他!”慧空心身一震,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上去挡住了丁有义道:“我佛慈悲为怀,贫僧决不能让你伤害那位女施主!”丁有义大喝道:“你找死!”呼地一掌,击向慧空。慧空顿时觉得一股阴寒而凶猛的内力袭击过来,当下凝聚内力,出掌迎击,所发内力虽温淳平和,但沛然深厚,显然是正宗的少林内功。两股内力一撞,二人的身躯都是微微一晃。随即二人你一掌来,我一掌去,各以平生功力相斗在一起。
变故迭起,众人都惊诧不已,相互窃窃私语:“丁有义追的那女子是谁?慧空大师为何替她出头?”“卓超群盯着的那女人又是谁?卓超群为何一见她就心神大乱?”
只见卓超群失魂丧魄一般,痴痴地凝视着一少女。那少女生得娇小玲珑,容貌秀丽,一头长发结成了一根大辫子,一直垂至腰部。
这长发少女,便是卓超群朝思暮想、梦萦魂牵的杨彩环了。
卓超群的目光倾注在杨彩环身上,一向冷漠的眼睛闪出炽热的光芒,好似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温情。
杨彩环在卓超群的注视下不由脸色一红,出言招呼道:“卓公子,你没事吧?”
一时卓超群心慌意乱,孤傲变成了自卑,潇洒变成了拘谨,孩子似的道:“杨姑娘……”
杨彩环叹道:“当时的情形真是险到了极点,幸亏你躲过去了。”说完不再看卓超群一眼,只将脉脉含情的目光投向完颜望身边的一位面貌清秀的年轻公子。
狗儿看着杨彩环,暗想:“她虽算得上是个美女,但她的口太大,眉太浓,容貌比丽华差远了。为何大哥却说天下再没有比她美的人了?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深情注视着的那位公子莫非就是王思楠?”
再看丁有义和慧空时,只见慧空头顶有丝丝热气冒出,如蒸笼一般,显然是内力发挥到了极致,全力对抗丁有义的冥阴神功。
狗儿暗道:“听说慧空大师不重名位,甘愿将方丈之位让给了师弟慧明,实是一位有道高僧。”他担心时间长了,慧空不是丁有义的对手,便大步向前道:“丁有义,你且吃我一掌!”说着硬生生地插到了丁有义和慧空之间,出掌迎击丁有义。
霎时狗儿与丁有义所发的两股内力一撞,两人的身子皆一晃。同时,慧空也因来不及停手而将大部分内力击在了狗儿后背之上。
众人吃了一惊,再看狗儿竟然若无其事,更是骇然失色。因为狗儿是在后背留了几分内力以抵挡慧空的情况下,与丁有义战成平手的,可以说已经胜了丁有义一招。
丁有义不等狗儿再发第二掌,立即抽身而退。
徐祥向丁有义道:“师父,您怎么退下了?”丁有义道:“我已输了!本来,我是不会输给狗儿的,但一来我与卓超群相持之后,大耗心神;二来与慧空交手,损耗了一部分内力;三来我发现那女人后,心神激荡,而高手相争,须心神专一,内力方能发挥到极致。由于这些原因,我输给了狗儿一招。我身为一代武学宗师,输就输得光明磊落。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若再上去胡搅蛮缠,那是痞子和无赖的行为,比起比武而输,更羞耻百倍。”徐祥问:“师父,那女人是……”丁有义脸上神情颇为复杂:“她叫梅映雪!当年她并不爱我,我却爱极了她,并强占了她的身子。但她最终还是离开了我!我伤痛之下,便阉了自己,练习了冥阴神功。”
徐祥头脑轰地一声,热血上涌:“娘的跳崖自尽,秋萍的容颜被毁,皆是这梅映雪造的孽!我恨不得抽她的筋,扒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他一时如万箭穿心般难受,悲愤而呼:“师父,我要去找她算账!”丁有义道:“你留下,让我去!”说完,如飞而去,瞬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