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爱上了欧阳师妹!”曹汉暗暗震惊:“唉,欧阳师妹生得太丑,只要是长眼的男人就不会看上她。但马师兄是个瞎子,正好见不到欧阳师妹之短,只感觉到欧阳师妹之长。”
蓦地又想:“他怕人知道他的心事,为何又对我坦诚相告?噢,看样子他已决心杀掉我了,因为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但他心头并无丝毫恐惧之意,反而有一种解脱之感,道:“师兄,动手吧!且不说上官师妹和黑白师兄的债,单是我害你在先,你杀了我也是天经地义。”
马立面无表情地道:“杀了你,上官师妹和黑白师弟也已不能复活。但不知杀了你后,金人攻宋的计划是否能停止?”
“不可能!”曹汉说。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杀你?你已杀害了上官师妹和黑白师弟,我只求你不要再伤害欧阳师妹。她虽然聪明,但对你毫无防备之意,一旦你要害她,她将防不胜防。”马立说到这里,用左手取下了背上的琴,道:“当年恩师将此琴授予我时,曾有言道:“人在琴在,琴失人亡。”我死后,请师弟将琴还给恩师。”
曹汉目瞪口呆:“师兄,你……”
马立叹息道:“你能为了国家大义而杀我,我却不能为了国家大义而杀你,我做不到。既然你我二人中必须死一个,就让我这个瞎子去死吧!”说完放开了曹汉,以掌猛击自己的心口,顿时气绝而死。
曹汉惊得呆了,他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结果!虽然马立最终是死了,目的算是达到了,但是,曹汉的心头一片茫然。
厚葬了马立后,曹汉立即去见完颜宏道:“王爷,停止灭宋之举吧!”
完颜宏勃然变色说:“你怎么会突然产生如此糊涂的念头?你在宋人中间潜伏多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灭掉宋国吗?”
曹汉道:“宋国人多势众,其中不乏忠义智勇之士。我所忧虑地是:届时大金国不仅不能灭掉宋国,自己反而伤了筋骨。”
完颜宏激昂地道:“世上岂有必胜之事?一件事你如不去做,永远不会成功!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以百倍的努力去争取!
“想当年,我太祖皇帝誓师反辽之初,只有区区八百人,但由小变大,由弱变强,最终灭了辽国!然后我大金国以数万之师,一举攻破汴京。凭的是什么?凭的是我们女真族体内那股强悍的热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乃至一个人,若无进取之心,是没有出路的!
“金国若与宋国长期对峙下去,进取的锐气将会消亡殆尽,沦落的犹如宋人,虚弱而不堪一击。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迟早会亡国!
“再说,人活着,就应该追求卓越,拒绝平庸!宁可轰轰烈烈活半生,也不能平平淡淡过一世!
“那些一生未经风雨的人,就像一双脚踩在又平又硬的路面上,一脚抬起,什么也没留下。而那些历尽坎坷或挑战困难的人,就像行走在泥泞中,虽然他们走远了,但留下的脚印却向世人显示着他们奋斗的足迹。”
完颜宏说到这里,坚定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目前的大金国而言,是否攻打宋国已不必争论,如何攻宋才是当务之急!”
曹汉见完颜宏心意已决,便转移话题道:“在大金国的皇室成员中,我最佩服地就是王爷。王爷勤奋好学,礼贤下士,洁身自好,不爱酒色,这尤为难得。”
完颜宏道:“我素知你并非谄媚之人,有话不妨直说。”
曹汉道:“丁有义号称天下第一恶人,王爷与之结盟;王守锋是个没有骨气的人,王爷用为总管;葛平是个反复无常、不知羞耻的小人,王爷收为己用!”
完颜宏冷静地道:“非常时期,用人之际,我们应学习曹操的做法:唯才是举,只要有治国用兵之术,就不必苛求他的道德。谦谦君子,可能是百无一用的书呆子。”
曹汉又道:“郦浩然若是还不投降,就须快杀掉他。”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即使他有铁石心肠,我们亦要渐渐地软化他。”完颜宏深沉地道:“郦浩然俨然是宋国抗金的一面旗帜。他若投降,对宋人的心神将是致命的一击,这自然比杀掉他的效果要好得多。”
“只怕是枉费心机。据我对郦浩然的了解,任何的吸引和诱惑都不能使他动心,任何的摧残和折磨都不能使他屈服。”曹汉道:“况且,虽然郦浩然是我们的敌人,却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决不能用下流的手段来折磨他!”
“郦浩然的事不用你管了!”完颜宏道:“你就按计划去黄山吧!到时利用你的特殊身份,使我金国一方控制大局。”
曹汉快马加鞭,赶往黄山。
当他赶到黄山时,已是九月初八。黄山已聚集了许多武林人物,其中有少林寺方丈慧明及其师兄慧空,金光门的赵连同及其随从常贵,磐石寨的孙洪飞及其随从居不易,摩天堡的吕大为及其随从崔长发。另外还有无数的江湖好汉、武林名家。一时可说是高手云集,英才毕至,比起以前选拔少年帮帮主的邙山大会,盛况尤有过之。
曹汉问包文章:“包神医,人都到齐了吗?”包文章道:“因为石狗儿已远赴天山,无法邀请他。受邀的英雄人物中,还有卓超群没来。不过,听说丁有义已约卓超群在重阳节决战于黄山,因此卓超群肯定会来的。”
这时欧阳倩走过来,与曹汉、包文章相见。包文章望着欧阳倩道:“欧阳女侠,去年相见,我就见你一脸病容。如今看你气色,竟然更严重了!请把你的手伸过来,我给你诊一诊脉。”欧阳倩拉起了袖子,露出脉搏来。包文章伸出手指按在她右手脉搏上,聚精会神地诊了片刻,又换过左手仔细地诊了一会,方有些严厉地道:“你这病由来已久,为何讳疾忌医!幸亏今天遇上了我,否则必有性命之忧!我给你开几种药,你须定期服用!”当下开了张药方交给欧阳倩,深沉地说:“欧阳女侠虽深有慧根,但太要强。要强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此病由心而生,“心病还须心药治”!你须心胸开阔,淡泊宁静,宠辱不惊。且莫患得患失,自寻烦恼。你的才智谁不佩服呢?”
欧阳倩苦笑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才智对于一个女人太微不足道了,容貌才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暗想:“我虽有妙绝天下的易容之术,却无法使自己变美;我虽才智冠绝天下,却无法使自己所爱的男人爱我。”
原来在她内心深处,一方面对才智极为自负,另一方面对容貌极为自卑。这两种不平衡的心理一直纠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