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李庆吩咐随从道:“去冰库取些冰块来,将这西瓜用冰镇一下。”
屋内越来越热,两人均已被汗水湿透了衣服。郦丽华道:“石郎,等我撑不住时,你就一掌打死我。”狗儿勉励她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悲观绝望,生命中总会有奇迹出现的。”
耳边又响起李庆的声音:“快来吃冰镇西瓜,又甜又凉啊!”
屋里的二人由于出汗过多,渴得要命,郦丽华已处于半昏迷状态。狗儿默运内功,努力使心头保持一分宁静,一时倒可支撑得住。
忽然,随着一阵凉爽的风,铁门无声地开了,门外一个青衣侍卫向狗儿呼道:“快出来!”
狗儿来不及多想,抱着郦丽华,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了屋子。
然后他定睛看时,发现李庆与数十个侍卫已横七竖八地昏倒在地上。那青衣侍卫解释道:“他们都中了我的迷药。”说着倒水给二人饮用。
狗儿与郦丽华都喝下了水,然后狗儿向那青衣侍卫施礼道:“大恩不言谢。请问大哥高姓大名?”
“贱名不足挂齿。我在西夏国长期潜伏,好不容易才打入了皇宫。不久前有人飞鸽传书,托我暗中照顾二位,并将二位的身形相貌告诉了我,还叮嘱我不能向二位泄露他的身份。于是,我派人日夜守候在城门附近。郦姑娘生得太美,极易识别。因此二位一进兴庆府,我就知道了二位的行踪。”那青衣侍卫道:“如今我身份暴露,只有逃离西夏国了。”
狗儿出手点了李庆的穴道,令他一时半刻不能动弹。然后向那青衣侍卫道:“可以弄醒他了。”
那青衣侍卫撬开李庆的嘴巴,给他服下了解药。片刻后,李庆醒了过来。
那青衣侍卫转头向狗儿和郦丽华道:“据我所知,皇宫内并没有千年雪莲,那不过是他为了得到郦姑娘的身子而捏造的谎言。其用心之险恶,为人之卑劣,由此可知。”
李庆霎时面如土色,恶狠狠地瞪了那青衣侍卫一眼。那青衣侍卫道:“王爷,实不相瞒,我是大宋的间谍。”李庆如梦方醒,连声哀求饶命。
狗儿目视郦丽华道:“丽华,你说该如何处置他?”
郦丽华满怀深情地道:“正是因为他的这番举动,才使我更明白了你对我的心意,使我们的爱更深了一层,坚如磐石。从这个方面来说,我们应该感谢他才是啊。”
狗儿沉思道:“虽然不取他性命,但也不能现在就放了他。不妨以他做人质。如此一来,西夏国投鼠忌器,就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转头向那青衣侍卫道:“大哥迅速逃走吧!”那青衣侍卫当即去了。
李庆不敢再玩花招,乖乖地按照狗儿的吩咐,让人准备了两匹快马。然后狗儿让郦丽华自乘一匹马,他和李庆共乘一匹马,却不给李庆解开穴道。三人出了兴庆府,往西疾驰。
数日后,到了玉门关。朝西看去,遍地黄沙,无边无际。狗儿知道玉门关以西是西辽国的疆域,于是下了马,解开了李庆的穴道,说:“李师弟,请回吧!”李庆满面愧色,掉转马头,狂奔而去。
狗儿买了两头骆驼,以供自己和郦丽华乘坐。郦丽华用纱布遮住了脸,以防风沙和日晒。她向狗儿说:“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的身子将属于你,为了你,我也应保护好自己的容颜。”
狗儿道:“此行我们一定能找到千年天山雪莲的!”
两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天山。天山东西横亘,绵延千里,属西辽国的版图。
当下狗儿找个地方安置下郦丽华。他自己上悬崖,攀峭壁,爬高山,登雪峰,入幽谷,进密林,寻找千年雪莲。但一无所获。屈指算来,郦丽华从中毒之日起,已近半年。
狗儿只得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去。郦丽华平静地道:“石郎,生死有命,你就不用难过了!”随即叹息道:“我时日不多,可惜不能返回故土,只能死在异国他乡了。”狗儿不由心如刀绞。
郦丽华轻轻地道:“我自小生长在碧湖,我死后,你把我的尸体火化了,将骨灰撒在碧湖之中。”
狗儿强忍自己的悲痛,暗道:“虽然鲍照的《芜城赋》中写道:“东都妙姬,南国丽人,惠心纨质,玉貌绛唇,莫不埋魂幽石,委骨穷尘。”范缜的《神灭论》中更写道:“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但丽华不会!她死后,她的魂魄还会留在人间,她的形体将回到天上。”
郦丽华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狗儿,柔声道:“石郎,以前我一直对你不好,不值得你留恋,你就忘掉我、另择意中人吧!天下比我好的女人多着呢!就是那位金姑娘,也显然对你一往情深,请你不要辜负她!”又叹息道:“以前我不愿意你娶她,是因为我对自己的命还抱有一丝幻想。现在我的生机已彻底断绝,希望已完全破灭。”
狗儿却斩钉截铁地道:“你若去了,我必终生不娶!”
郦丽华凝望着狗儿,忽然说:“石郎,我饿了,想吃羊肉。我已是垂死之人,说不定已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可无论如何也要满足我临死前的这个愿望啊!”狗儿不敢怠慢,施展轻功,飞快地寻找,心中不住地叨唠:“羊儿羊儿,你行行好,快快出现吧!”来回奔波百余里,终于视野中出现了一只野羊。狗儿喜出望外:“乖羊儿,你真是救命的侠客!”当即捉住了那野羊,然后宰杀了野羊,把羊肉炖熟了,端到郦丽华的面前。郦丽华并没有吃,只嗅了嗅,皱眉道:“没想到天山的羊肉这么膻。我不想吃羊肉了,想吃烤的野兔。”狗儿顾不得疲劳,又去捕捉野兔。等到他把费力逮获的一只野兔烤熟了并交给了郦丽华时,郦丽华却一扬手,将野兔扔了出去,恶狠狠地道:“半生不熟的,怎么吃?”狗儿不由心中悲苦:“她自知死期将至,性子变得乖戾了。”
一连几天,郦丽华百般刁难狗儿。狗儿任劳任怨,暗中却辛酸得直想哭。
想到郦丽华所中的毒即将发作,狗儿再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悲痛,强忍的泪水滚涌而出,渐渐由哽咽变为大哭:“丽华,你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郦丽华忽然失声痛哭:“都是我不好,我是怕你对我眷恋太深,承受不了我死的打击,才装作凶狠霸道之状,好叫你恨我,从而忘掉我,谁知你竟一直对我这样好……”
狗儿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用心良苦,看似无情,却是情到深处!
狗儿哽咽道:“我们应共同用****来战胜死亡,而不应制造仇恨来割断****。”
忽然,从北来了一队人马。狗儿看时,为首的是一个头戴皇冠、身穿龙袍的少年,正是耶律夷列。
耶律夷列也看见了狗儿。一时两人都跑向对方,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