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狗儿与上官兰各自写下了几个字,然后相互交换过纸条看了,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郦浩然不禁莫明其妙,郦丽华却道:“爹,我也知道其中的意思了。”
郦浩然又惊又喜:“快说来听听。”
郦丽华道:“须知“昔闻洞庭水”本是杜甫的诗句,下句是“今上岳阳楼”,这两句诗恰是一幅对联。由此可见亦须对出“半夜三更半”的下联,即“中秋八月中”。这样根据丁有义给的上联及我们对出的下联,可知丁有义是约爹爹在中秋节的半夜时候决战于洞庭湖畔之岳阳楼。”
郦浩然大笑道:“原来如此!”
“因此我和你爹要全力备战,就不能照看你了。你可去邙山投奔我三师兄书圣曹汉——七月初七,少年帮将由我曹师兄主持,在洛阳以北的邙山选拔下任帮主。”说到这里,上官兰转而向狗儿道:“小女此去邙山,路途遥远,我夫妇实在放心不下,恳请公子辛苦一程,如何?”
狗儿慨然道:“请放心,我必将护送令爱平安抵达!”
郦丽华哭道:“女儿甘愿与父母同生共死!”
上官兰道:“你不走,难道让爹娘分心照顾你?随后爹娘还要安置青儿和阿红呢。现在你随我收拾一下,准备动身吧!”拉起郦丽华的手去了。
郦浩然向狗儿道:“我练的内功名曰“昭阳神功”。练习此内功时,心中当存有一股浩然正气。奸邪之人,不配学习此内功。我一直想寻觅一个传人,而你忠厚正直,正是我要找的人,请你不要推辞。”他微笑道:“佛家最讲一个缘字,所谓佛门广大,只渡有缘。你是我素来敬佩的黄山真人之徒,此为因缘一也;当今之世自命侠义者甚多,但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显出真正的侠义,而你宁死也不失气节,并且恰好被我无意中察觉了,此为因缘二也;你不学习我的内功便有性命之忧,而别人习之固然有益,不习之亦无害,其中大有差别,此为因缘三也;在刚才的测试中,我和夫人都对你很满意,此为因缘四也。”
狗儿惊喜之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郦浩然道:“先说一下当年我学习昭阳神功的经过。那时在遥远的高山上有一位大师,身怀绝世神功,晚年欲择一传人。许多有志少年,不远万里,不辞艰险,前去应试,却无不扫兴而归。我亦闻讯前往,大师道:“欲想学我神功,不仅需经过无数艰难困苦的考验,还须天资聪慧。”他安排的功课枯燥而简单:必须在天亮之前起身,首先用木桶去山下挑水,直到挑满水缸为止,然后进饮食。等天色微明,立即投入到艰苦的训练中,其间不准歇息,也不得进饮食,苦不堪言。直到天色全黑,才得以进饮食、沐浴、歇息。
“一个月过去了,我已疲惫不堪,全身如散了架似的。然而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信念支撑着我,我决心坚持住。但这天夜里大师却正色对我说:“这一个月来辛苦你了!但你悟性太差,大失我望!你今夜歇息一下,天亮就下山去吧!”我不由心灰意冷,夜不能寐。却依旧在天亮之前挑满了水缸,然后向大师叩头告别。
“大师扶我起身,又轻抚我头顶,微笑着说:“孺子可教!我收下你了!”一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师首先讲了春秋战国时的一个故事:智伯纠合韩康子、魏桓子围赵襄子于晋阳。赵臣张孟谈潜至韩、魏营中,说服韩、魏,共灭智伯。及论功行赏时,众皆推张孟谈为首,赵襄子却独以高共为第一。张孟谈争辩道:“晋阳之难,惟高共不谋一策,不建寸功,今反受上赏,臣窃惑焉。”赵襄子乃道:“方晋阳急,朝不保夕,众皆失君臣之礼,惟高共对吾恭敬如故。夫功者,只在一时;礼者,可垂万世。高共受上赏,不亦宜乎?”众皆愧而服。
“大师随即评论道:“盖世间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固当有礼。高共的可贵之处就在于永不失礼,始终如一!人贵守恒,有始无终,往往功败垂成!《诗经》上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做一件事开始容易,坚持到最后却很难。在你之前,不乏才学优良、吃苦耐劳之士,初时尚殷勤之至,一旦希望破灭,便尽皆懈怠,当即灰心丧气、失神落魄般下山去了。只有你在得知无望后,依旧挑满了水缸!”然后大师便将昭阳神功传授给了我。”
郦浩然说到这里,又向狗儿叮嘱道:“日后你也应择一善者而传之,勿使此神功湮没无传。”
狗儿恭敬地道:“谨受教!”
当下郦浩然将昭阳神功的练习之法逐句口授于狗儿,并给予讲解。狗儿记忆力很好,一个时辰就记住了。
郦浩然道:“昭阳神功共分两层。你每天午时在太阳下依法练习,一个月内便可驱除你体内的寒毒,一年后即可达到昭阳神功第一层境界。但要练成第二层的昭阳神功,须于最炎热之时在天下最炎热之地练习。”
郦浩然接着道:“在天山有个凹地,四面群山环绕,热气难以外散。凹地中部有一座全由红砂岩构成的山。夏季骄阳似火,照射在红砂岩上,岩上红光反射,犹如火焰。那就是自古有名的火焰山,乃天下最炎热之地。你练成昭阳神功第一层后,再于夏天在火焰山练习一个月,便可大功告成。”
吃晚饭时,上官兰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令人馋涎欲滴,胃口大开。
一起吃晚饭的除了郦浩然一家三口和石狗儿之外,还有新来的仆人阿红和郦丽华的贴身丫头青儿。
吃完饭后,因为知道郦丽华要去邙山,阿红和青儿都是凄然欲泣,阿红更是一脸悲伤神色:“我刚来这里不久,还没来得及好好侍候小姐几天,小姐就要出远门了!今日一别,不知哪天是再见之期!”说着用手帕拭泪。
郦丽华强颜作欢,道:“我不会有事的,你和青儿尽可放心。”
青儿终于忍不住了,流下了眼泪,哽咽道:“小姐保重!”
郦丽华也有些伤感,道:“你也保重!须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上官兰交给石狗儿一张纸道:“这是我绘制的路线图,明天一早,你和小女就动身,按图上的路线走。”
石狗儿道:“谨遵夫人之命!”说完接过纸条,放入怀中。
又说了一会话,六人都到各自的屋子歇息了。
已是三更时候,阿红悄悄起身,确信无人跟踪,驾船驶离了碧湖山庄。
船靠岸后,阿红来到了湖边不远处的一家小饭馆。饭馆的主人查老汉刚来这里开张不久,尽管生意很冷清,查老汉还是惨淡经营,丝毫没有关门歇业的打算。
阿红拍了九下门,查老汉开了门,阿红一闪身进了店门,对查老汉道:“事情紧急,你立即关了店门,速去告诉我们的人:郦浩然的女儿明天就要北上邙山,必须将她劫持了——这是城主的意思。而且必须在路上动手——她要是到了邙山,众目睽睽之下,我们就很难下手了!”她随即补充道:“与郦浩然的女儿随行的,是一名黄山派弟子,此人武功颇高。但我们的目标只是郦浩然的女儿!要是活捉了她,城主必然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