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球形圆顶上,魔能水晶发出明亮又恰到好处不会刺眼的光芒,将豪华的贵宾室中的每一寸都照亮。
当劳森·诺斯一个人带着岳望走入这间目测有数百平,上下分出不间隔的三层且各种功能设施齐全的套间时,岳望一度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自己的房间只是那其中的某一间。
而当他得知整个套间都是留给他的之后,他半是开玩笑地道:“这宽阔得让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飞船上了。”
“听起来我们的房间环境还不错。”劳森没能听出岳望“这空旷得像是人都死光了”的话里话,笑着走入房间,拉开狭长方桌的一把椅子:“请坐,我们想必有许多事情要谈。”
从刚才短暂的眼神交错中,他意识到这位君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善可亲。相反,或许正是因为这位君王非常明智且理智,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在自己面前示弱,而这可能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但不管这位君王的目的如何,只要威胁不到岳望,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倒不如说,和一位明智的君王谈话总比要和一个傻子谈话方便的多。
他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劳森对面,先是确认般地问道:“这是一次私人交谈?还是会被记录在你们史册上的正式会谈?”
劳森狡黠地一笑:“这是我在为尊贵的客人介绍这个套间的功能,不是吗?”
“我明白了。”岳望点点头,轻敲桌面道:“首先,有关技术支援和知识的问题,想必您会派更专业的人来问,我就不在这里多言了,没问题吧?”
“我想再确认一遍……”劳森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您如此无私的援助行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们真的可以无偿获得这些援助吗?”
“你们的文明不应该被这颗恒星困住,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帮你们一把。”岳望平静地说道,同时又耸了耸肩:“当然我也说过了,你们并不缺少发现物理规律和数学参数的能力,只是缺少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的思路而已。
“我将要给你们的这些知识不会冲击你们现有的体系,所以信或不信、用或不用,你们可以自己去判断。
“另外,你提到的代价问题……我确实想过免费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们,”岳望说着顿了顿,有些无奈地垂下眉角道:“不过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你们更加放心不下吧?就算你能够坦然接受,估计其他人也会猜测我是否有什么颠覆你们文明的阴谋对吧?”
劳森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没有接他的话,但表情中的意思非常明显。
岳望继续道:“所以我想让你们用你们的一些魔导制品来换取这些知识。当然,我对用来交换的魔导制品没有什么太多要求,科技、商业、军工……我什么都收,只要别用重复的工业量产品来骗我就行,没问题吧?”
“这样我就放心了。”劳森长长地松了口气,他脸上堆叠的笑容变得真成了许多:“那么,不提这些,您是想和我商量有关极北灾星的事情?”
“没错。”岳望想了想,决定提一下自己的计划:“您或许已经知道了,那颗白星也同样是毁灭了我所在的飞船社会的元凶,我和它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考虑到它已经连续两次出现在这片星空中,我怀疑它还会再次回来。
“所以,我想要借用你们隔壁的行星,在它的表面建造一座机器用来计算白星的参数,以便于下次对敌时我能迅速制造出对策性的武器。”
有那么一瞬间,岳望感觉这位人间君王几乎要惊得要维持不住气场,他甚至已经打算一拍桌子站起身,但刚刚抬起手又僵在了半空中。
劳森以他强大的定力维持住了姿势,他表情僵硬了片刻,然后重新在桌旁坐好,略显尴尬地道:“您刚才还说……”
岳望笑着向下压了压手,示意劳森冷静一下听他说:“我知道在隔壁星球上建造的武器工厂会对你们的星防体系造成冲击,我能理解。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家门口摆着其他人的大炮,所以我向你们承诺两点。”
听到他这么说,劳森总算是稍微镇定下来,他表情微妙地道:“您说。”
“第一,当我离开时,如果白星仍未出现,而你们仍不希望家门前有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的话,我会把这台计算机和相关的工厂全部拆除带走。”
劳森僵硬的肌肉略微放松,他点点头:“感谢您的理解。”
“第二,”岳望故意顿了顿,然后笑道:“我可以聘用你们的人——当然是在你们同意的情况下——来全权负责我那台机器的维护与监控。这样你们就不必担心我会做什么小动作了,不是吗?”
劳森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似乎在脑内快速地权衡这条承诺有可能带来的利弊。
岳望并不着急,他向后靠在椅背上,轻松地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终于,在经过了长达数分钟的沉默后,劳森开口问道:“我想知道,您是无法独立完成维护工作吗?”
“并不是,只要我想的话,我可以用自律机器人代替人力来维护那座机器。”岳望随口回答道:“说实在,我的机器人效率肯定要比人力高,而且它们还不用我开工资。”
“您会用知识与技术来作为工资?”
“没错。”
“……最后一个问题,您会给我们的工人开放怎样的权限?”劳森认真地问道:“不是我过于疑心,但您知道,魔导水晶球的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数字,有的时候是可以人为伪造的。”
“你怀疑我会给你们看假数据?”岳望啼笑皆非地摇摇头,道:“放心吧,我可以给你们操作员级别的权限。除了可以看显示屏上的状态数字外,你们还可以进入机器的系统内部观察它的运行原理和过程,还可以把这些技术运用在你们自己的魔导技术上,只要你们有那个能力。”
“那我就没问题了。”劳森长出一口气,起身向他行抬手礼道:“感谢您的慷慨与仁慈,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我想我要回去和那些大臣们好好商讨一下了。”
岳望点点头,站起身回了一礼:“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