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李苍下树,两头女霜妖狼并未立刻冲杀过来。
动物的头脑比起人来简单不少,但是它们的单纯也让它们能察觉到不容易被人察觉到的事情来。两头女霜妖狼中,血狼王与李苍正面对峙,另一头妖狼则半低着身子,想要绕到李苍背后。
他们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冲向李苍,从李苍身上,两头妖狼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味。尽管李苍不过是一个瘦弱的人族,身高几乎只与血狼王四肢着地一般高。它们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里依然有一丝人性化的迟疑。
动物本能告诉它们,这个男人应该是和棕熊猛虎一样的捕食者。
李苍见小一点的妖狼有后撤之势,万不敢让它绕到身后。尽管他不像杨成那样擅长狩猎,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能将这些野兽锁在视线内,那么纵使他再如何身手惊人也会抱憾折戟。
想到此处,李苍运起轻身之法,猛地向前冲去,那样子仿佛他才是饿狼。血狼王被李苍的前冲惊得迟疑,正要冲上去扑咬李苍。再两者将要碰撞的一瞬间,李苍身形忽然扭转,以右脚为支点,硬生生地改变了前冲之姿。紧接着一个冲刺,一拳打在了小一些妖狼的肋骨处。
妖狼吃痛,一阵狗叫过后,摇着尾巴拉开了与李苍的距离。
李苍这一拳并不为击毙妖狼,只是为了驱赶开它,以便自己能拿到被丢下来砸狼的大包裹。拿到了包裹,李苍迅速在包裹里搜出一把长剑来,那剑细长,足有四尺,剑身银白,未着剑护。
手持长剑的李苍将包裹踢开,余光瞥这先前被打中肋骨的妖狼,主要注意力放在了血狼王身上。
血狼王眼中的红光越发骇人,见得李苍在间不容发的空档调转了身形击中了自己的“部下”,似乎有些恼怒了。再没有了一丝迟疑,血狼王一跃而起就要扑倒李苍。
李苍倒退,不与血狼王正面碰撞,死死盯着血狼王的一双狼眼。他曾听得江湖里有戏班子,可以训狮虎来为人取乐,最初就是要靠这么大眼瞪小眼,先从气势上压倒猛兽才可能驯服。否则再怎么鞭打杖责,那些天性桀骜的猛兽都不可能顺从体格弱小的人族。
所谓气势之说,虚无缥缈,李苍也不知道什么气势可以用来与野兽对拼,只好竭力回想自己与强敌对峙时的情绪,边后撤边紧盯着血狼王。
待到退无可退,李苍右脚抵住树干,将自己一脚送出,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血狼王腥臭的狼嘴。
借助着一脚之力,李苍速度更快,追上了那小些的妖狼,一剑砍在它的尾巴上。躲闪不及的妖狼被斩断了一条狼尾,凶狂地回头就要咬住李苍。
料到断尾会刺激妖狼的李苍已有准备,侧身一闪,提起身形,就上了树。那妖狼气急败坏,后脚着地,向人一样站立起来想咬到李苍。李苍见得这狼两脚着地,一手扶着树干、一只脚踩住树干,调整身形,力劈而下。
李苍手中长剑正中妖狼头颅,李苍抖手,借助下坠的力量将妖狼自头到腰劈作两半,狼血喷涌。
狼终归是四脚的畜生,当狼两脚站立学人立时,它的动作就会僵硬,绝难躲过李苍这一剑。
李苍不敢停留,用力拔出卡在妖狼下半截的长剑,侧跳开来。他才刚动,血狼王便到了,一张血盆大口咬在了自己“部下”的尸首上。又是一击不成,血狼王迅速调转身形,要扑杀李苍。
那血狼王动作较死掉的女霜妖狼快了一倍不止,尽管血狼王体型更大,但是闪转腾挪之间,灵巧更甚后者。
李苍还想再用断狼尾激其凶性的路数,此刻见得血狼王真得奔驰起来,竟然快如闪电。只见得一道又一道的红光在林间闪动,只是闪避血狼王的扑杀已让李苍有些应接不暇。
在血狼王的来回冲杀之下,李苍甚至不敢轻易上树,因为李苍生怕自己用力腾空的一瞬间,在空中无处借力的时候会被这长有一丈的血狼王咬住。一旦在空中被咬住,便是有天大的神通都得沦为血食。
李苍不断地闪避这雪狼王的扑咬,脑中不断地思索破局之法。那血狼王似乎不知道疲倦,一直维持一个极高的速度,反复来回扑咬李苍。
人不能与畜生比耐力,就算身负内力的李苍,在原始的体力上也是无法与这血狼王相比的。尽管它每一次扑杀都像是用了全身力气,但是一落地,不需要修整,就能又一次扑杀向李苍。
知道自己生而为人的短处难以填补之后,李苍只得记住血狼王扑杀的每一次动作,从中推算着下一次的来袭方位,尽量只用最小的幅度去避开扑杀。
一狼一人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宛如共舞一般。
只是这舞蹈李苍绝不能不出一丝差错,一旦有一次躲避不及,便会被这一丈长的血狼王扑倒在地,撕成碎片、咬成肉块。
终于,李苍还是露出了破绽,一次闪躲之后,脚下踩中了一只圆滚滚的树枝,脚下一滑就跌倒在地。
血狼王见状,疯了似的只扑倒在地上的李苍而去。
它扑在李苍身上,先是一爪拍开了李苍的手上的长剑,李苍被狼爪挖得生疼,只得放开了手,长剑滚到一旁。
血狼王似乎真得通人性,直到眼前这个男人有力劈妖狼的力气,并未像一般的畜生一样直接去咬李苍的咽喉,而是先迫使李苍丢下了长剑。它一只大饼似的狼爪狠狠踩住李苍握剑的手腕,李苍的手动弹不得,使不上劲来。
见李苍一只手已然被压制,手中的长剑也滚到一旁。血狼王的红色眼眸终于凶光大盛,张大簸箕一样大的嘴就向李苍咬来。
一股腥臭混合着腐臭喷向李苍的脸颊,那涎水滴到李苍额头上,眼看就要把李苍的脑袋整个咬住,李苍危矣。
一道寒芒划过。
李苍紧握匕首自血狼王的下颚刺进了它的嘴里。但凡猛兽,为了撕咬猎物,张嘴的力道都远远不如闭嘴的力道。那血狼王的下颚被匕首上传来的力道带着闭上了狼嘴,匕首上的力道仍在加大,刺透了下颚那一层薄肉,直接顶进了上颚里。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血狼王止住了撕咬李苍的动作,但是凶狂如它,仍想要继续张嘴撕咬李苍,却发现嘴巴再也张不开了。
那匕首力道击倒,深深地刺进了血狼王的上颚,几乎就要伤到它的鼻腔。血狼王口中终于不再是恐怖的长啸,而是发出了狗崽子一样的呜咽。
失去了最大依仗的血狼王慌了神,压住李苍的爪子想要将嘴上的异物挠掉。
如此一来,李苍的手就没有阻碍,勉强够到了掉落的长剑,对着狼心就是一记猛刺。
血狼王终归是百年一遇的猛兽,尽管突然遭重,也勉强躲开了李苍直刺胸口的一剑。
但李苍出手何等迅捷,那一剑虽然没有刺到狼心,却也扎扎实实地伤到了狼肺。
终于知道畏惧的血狼王再也不敢与这瘦弱男人纠缠,呜呜地逃开了。
李苍在地上喘了足足百多下,才支撑起身体站立起来。
方才的滑倒却是李苍兵行险着的一次谋划,本想诱那血狼王扑咬过来,自己好一剑刺其心肺将其击杀。
万万没有想到这畜生通人性,竟然先用狼爪拍开了李苍的长剑,若不是早间借了胖跳蚤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归回,今晚他很有可能就要进入狼肚子里了。
终归还是低估了这血狼王。李苍感慨道。
与血狼王一站,李苍身上专为与人搏杀的招式功法尽皆失去了效力,只能回归原始,如此以命相搏。虽说赢得侥幸,但是李苍还是赢了。
李苍借着月光勉强看了一下伤口,那小臂内侧被狼爪挖伤的三道血口正在涓涓淌血,李苍在衣服的下摆撕下一缕布条,包住了小臂以止血。
“他妈的,老子已经连着多少晚没睡好觉了。骑兵、刺客也就罢了,今晚老子还和一只大狗扭打在一起。真他妈的晦气。”李苍只觉得自己满脸腥臭,抱怨道。
这时树林又是躁动,胖跳蚤一马当先蹿了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杨成,云朵在后方跟着,怪叫些不知道什么。
胖子眼见的李苍提剑而立,忙惊呼:“李大人!快跑吧!我捅了马蜂窝啦!”说罢,头也不回等跑了。
落后一步的云朵也不敢停留,对李苍说道:“死胖子惹了熊蜂子,赶紧跑吧!”
李苍胸中血脉翻腾,只得运起轻身之法跟上。
所谓熊蜂子,是女霜特有的一种形似马蜂一样的飞虫。但是体型硕大,大的能有小孩拳头那么大。这种蜂不采花蜜,是个正经八百吃肉的主。一旦被惊扰,蜂巢里的熊蜂子倾巢出动下,往往要把沿途的一切活物都给弄死不可。
因此这种蜂,也被女霜人叫做女霜妖蜂,是凶名和刚才的妖狼一般的可怕物种。
“老子他妈的就不该来女霜!”李苍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