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鸿怔怔的坐在月影阁,卫沉碧,他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会猜透我的心?为什么坐在你身边会如此安心?不怕她,不防她,甚至想保护她。他从前对女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以为他对赤练便是众人口中说的男女之情。
他与赤练,源于去岁薄夏,赤练说她很喜欢他。他便信了,他太孤单,从此他便护着赤练周全,只是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缺些什么。
离夜这些日子总是咳,咳得不能入睡,像是之前受得内伤没有痊愈,离夜到底年纪小,内功不到家,这才一直没有痊愈。楚惊鸿蓦得想起沉碧,她医术不错,便带着离夜去寻沉碧。
到底入了秋,天有些凉浸浸的,草木凋零,遍野皆是萧条,沉碧今日刚好闲着,坐在医馆的秋千上翻看着一本书。
“卫姑娘。”楚惊鸿轻轻唤她。沉碧猛的抬起头“楚公子?”“我这兄弟身上不大好,近日总是咳嗽,烦你给他看看。”楚惊鸿拉过离夜。沉碧搭了脉,片刻道“好重的内伤,你小小年纪的,怎么这样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严重吗?”“要吃一阵子药,还得配合内功疗伤。”沉碧写了个方子“我想你们那里煎药必是不方便的,我每日煎了你们过来取就好。”沉碧看着离夜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糖果“姐姐请你吃糖。”离夜破天荒的笑了,笑的像个孩子,他本来就该是个孩子。
楚惊鸿看着沉碧,沉碧拿起一块糖递给楚惊鸿,楚惊鸿伸手去拿,刚要拿到的时候沉碧将手往后一缩,让楚惊鸿扑了个空,沉碧看着楚惊鸿傻傻的笑着。
楚惊鸿不恼反笑,和她在一起,心里总是轻松的。
回去的路上,离夜说“我喜欢那个姐姐。”
“不要告诉别人我带你找过大夫,更不要提起她。”
离夜点点头。
有了这个缘故,楚惊鸿几乎每天旁晚都会来医馆,有时和沉碧聊一会,一起喝茶,和她在一起,楚惊鸿会莫名的心安,莫名的心静。
楚惊鸿看得出来,沉碧也好像不讨厌自己,他很少说话,都是沉碧在絮絮的说着,他在一旁听着,后来他竟也会主动说话。
沉碧拿扇子轻轻的扇着炉上的火,一面对楚惊鸿说“这药很苦,我备了一些蜜饯果,你一并带了去。”
楚惊鸿环顾四周“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五年了,十二岁就随师傅来了这里,后来师傅游方去了,只剩我一个。”
“你就靠医人过活?”
沉碧点点头“这里如世外桃源一般,薄酒夜夏,春日赏花吃茶,秋日垂钓冬日赏雪,这些病人有银钱的我便收了,没有的便拿菜蔬瓜果来与我换药。”沉碧的神情有些落寞“只是有时候会想我从前的家。”那抹落寞很快隐去“你呢?你为什么会做杀手?”
楚惊鸿坐在了沉碧旁边,望着漫漫天光缓缓说道“我本出生名门望族,我的母亲曾是武林第一美人,我外祖只有我母亲一个孩子,不忍她出嫁,便招了我父亲入赘。外祖很疼我,我曾经过的无忧无虑,可外祖不曾想到,他招来的是豺狼,外祖放权给父亲,后来父亲羽翼壮大,不甘在屈居外祖之下,在我母亲生辰那日,带着他的人屠尽了外祖满门,连他的结发妻子,我的母亲,也被他亲手杀了,他连我也不肯放过,是母亲的侍女拼死护下了我,将我送走。”
沉碧错愕的看着楚惊鸿“你外祖你慕容鸿老前辈,母亲便是当年的慕容瑾?”
“是。”
沉碧很小的时候曾听师傅说过这段血雨腥风,慕容世家一夜之间被屠尽,慕容世家也改成了铁剑门。
“后来呢?”
“后来我改名换姓进了夙影阁,成了杀手,如今武林只有夙影阁能和铁剑门相抗衡,只有依附他们,我才能报仇。”
“报仇?”
“是,报仇,向我的生身父亲报仇。”
沉碧叹了口气“父亲原是最可以依靠的人,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沉碧疼惜的看着楚惊鸿。
“我之所以苟且到今天就是为了复仇,为了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我不杀他,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要当着他的面,屠尽他一手创立的铁剑门,毁了他现在的妻子和孩子,我受的苦,我要他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