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晏子殊懊恼的想着。
当时就应该不管不顾废了林滁再说。
鲜少有人知道,晏子殊有些轻微的洁癖。
那林滁尿了一身,晏小将军觉得,哪怕是杀父之仇,估计他当时都不想碰林滁一根头发丝。
而这头尿了自己一身的林滁回到家中。
将自己收拾好,去见自己的父亲。
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挨了一顿揍之后,才听到林尚书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为父老早就让你远离那煞星,你倒好,偏偏自己巴巴的送上去给人修理。”
林滁有些委屈,明明是那小将军自己个儿找上门来的,哪里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虽说人家只有个封号没有实权,好歹也是圣上亲封,今日他就算打了你,为父也无法为你做主。”
“你若是还不收敛你这浪荡的德行,你迟早被那煞星打死。”
林滁只得低着头听着父亲的教诲。
但是,听没听进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他此刻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按道理说,这相府与晏将军不合是铁板上的事实。
为何这小将军对这相府的二小姐一口一个妹妹,护的如此之紧?
虽说自己确实言辞浪荡了些,冒犯了那二小姐。
可若是真要教训,那也该换了沈昭来教训自己。
这小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瞧上那二小姐了?
小将军莫非是喜欢这娇娇弱弱的病美人?
正想着,头上飞来一本书。
林尚书气的怒目圆睁,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林尚书一看他这德行,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甚至有点想掐自己的人中。
他摆了摆手,连话都不想说,示意林滁滚出去。
林滁恭敬的行了个礼,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出去了,至于父亲讲了什么,全然一句没听进去。
沈相府内,余芙清正在与绾娘商讨着沈相爷寿宴的宾客名单。
绾娘不大识字,只坐在一旁磕着瓜子。
余芙清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提起笔把将军府划掉了。
绾娘不明所以,问道:“这是哪一家?为何要划掉。”
余芙清头也不抬的说道:“将军府。”
绾娘立刻变了脸色。呸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吐瓜子壳还是嫌弃将军府。
“划的好。”
“吃你的瓜子,别给我添乱。”
绾娘一听,翻了个白眼,继续嗑瓜子。
她的瓜子磕的差不多的时候,余芙清的名单也差不多确定好了。
余芙清睨了一眼一旁快要睡着了的绾娘。
回头吩咐道:“送你们姨娘回去休息。”
那人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睛,悠的睁了开来,精气十足的问道:“嗯?为什么送我回去休息。”
余芙清又想翻白眼了,她觉着自己近几年翻白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全是拜她所赐。
她深吸一口气,打算不理会绾娘。
将自己定好的宾客名单交给身边的丫鬟。
“你将这个送去给相爷过目,若是没有别的,那便让许管事挨个将帖子送去吧。”
“是,夫人。”
朝中近乎一大半的官员都收到了沈相爷的寿宴请帖。
唯独晏大将军没有。
众位朝臣心中跟明镜似的,却又不敢提起。
只得心中意会,不可言传。
但是,各大官员捂得再紧,还是有些风声漏了出去。
这让晏大将军眉头紧皱。
疑惑的想着,为何唯独我没有帖子?
罢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罢了。
莫非他沈平安不给我下帖子,本将军还就不能去了?
没有这个道理。
这头,晏大将军吩咐了下人备了自认为最好的厚礼。
只等着沈相爷的寿宴了。
因着被绾娘伤了脸,自知再无恢复的可能。
林玉嫣近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整日坐在屋中诅咒着绾娘。
这日,听得下人议论说是沈相爷寿宴,将军早已备下了厚礼。
心中起了心思。
唤来丫鬟替自己梳妆打扮。
丫鬟低着头不敢看她,生怕她又突然发火。
可林玉嫣见着丫鬟低头的模样,冷着脸问:“怎么?不敢看我?怕我吓着你?”
丫鬟慌忙跪下,连声说道:“奴婢不敢,奴婢知错。”
林玉嫣巡视了一眼,拿起梳妆台上的发簪。
冷哼一声,狠狠的划在丫鬟的脸上。
顿时血流如注,丫鬟痛呼一声,也不敢反抗,更不敢出声讨饶。
她心知若是自己求饶,换来的将会是更狠的惩罚。
自从姨娘被伤了脸后,性子便阴晴不定。
虽说之前性子也不是多好,可从未像如今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人。
最多打骂几句,可那些都是些掐伤,上点药,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可如今这姨娘却变本加厉,伺候她的丫鬟,如今没有几个脸上没带伤的。
均是被姨娘用发簪划伤的。
林玉嫣眼看着丫鬟满脸是血却忍气吞声的模样。
这才将发簪放了回去,厉声道:“还不起来给本夫人梳妆?”
丫鬟这才敢起来。
脸上的血也不敢去擦,流到了下巴,滴在地上,看着有些可怕。
用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
林玉嫣给自己戴了面纱,又照了照镜子。
看着额头上无法遮盖住的伤痕。
又恨恨的将面纱扯了下来。
大吼道:“滚出去。”
丫鬟这才如释重负的退了出去。
林玉嫣眼里的恨意快要弥漫出来了,看着狰狞又可怕,手里的面纱被捏成了一团,狠狠的扔了出去。
这头,晏晋正在书房研究兵法,却听外头有人来传。
说是表小姐有要事要见将军。
晏晋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她能有什么事。”
不过好歹是他开了口接过来的人。又顾念着是林玉嫣娘家的侄女。
不得不去见上一见。
这表小姐名唤林楚,是常州县令的女儿,也是林玉嫣的娘家侄女。
此时她一身白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跪在晏晋面前。
一副欲语泪先流的模样。
轻声说道:“将军,小女有一事相求。”
晏晋有些不耐烦,问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小女先前玩闹时错手推了沈家小姐,虽说小女是无心的,可沈家小姐却因此大病一场。”
“圣上罚小女禁闭思过,小女这一个月以来,每日每夜都在内疚。”
“方才听下人说起,过两日便是沈相爷的寿宴。”
“小女想着,将军可不可以大发慈悲,带上小女一道。”
眼看着晏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楚慌忙解释道:“小女没有别的意思,沈家小姐因为小女的无心大病一场,小女只想前去给沈家小姐道个歉请求她的原谅,不然小女日夜难安。”
“你可还记得,圣上罚了你半年的禁闭,若是本将军带你出去,那就是违抗圣旨。”
林楚的眼泪说来就来,而晏晋恰巧是最烦女人流泪的那一种人。
不耐烦的说:“罢了,既然你诚心悔过,本将军这便进宫替你去给圣上求求情。”
林楚又拜了一拜道:“多谢将军。”
而圣上听了晏晋的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她是去致歉,你且带着吧,不过,并不表示禁闭结束了。”
回府的路上,晏晋揉着自己的额头,想着,若不然,随便寻个理由将她送回去吧。
女人就是麻烦,打不得骂不得,还动不动就哭。
一想到这,晏晋又深深叹了口气。
刚到门口,便遇见了正好回府的晏子殊。
“还知道回来?”
晏子殊对着自己的老爹也没个正形。
吊儿郎当的摇着折扇,说道:“哪儿能不回来啊。再不回来,您不得打断我的腿。”
晏晋也不理他,径直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吩咐随从:“明日便是沈相爷的寿宴,东西都备好,别出了差错。沈相爷是个文人。搞不好你家将军又要被告一状。”
而走在后头的晏子殊听了这话,快步走上前与晏大将军并肩而行。
问道:“你明日要去沈相府?”
晏晋停下脚步,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也不说话,等着晏子殊的下文。
“要不,您把我带上?”
晏晋挑了挑眉,问:“你不是从来不爱这种场合?”
“您看您说的,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若是您死了,那这将军府不是还得靠我撑着吗,不爱也得爱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晏晋一听,抬脚就踹了过去。却被躲开了。
“咒你爹死还早了点。”
“那您给个准话,带还是不带。”
“那我先给你提个醒,林楚也说了,明日她也去,你别对人家横眉竖眼的。”
晏子殊一听这话,带着点恼怒的语气说道:“她去干嘛呀,再说了,不是正在禁足吗?”
晏晋摇了摇头,说道:“她说是去沈家致歉的,我进了宫,得了圣上的准许,所以,明日我得带着她一块儿去。”
晏子殊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说道:“去,我为什么不去。”
说完,转身就走了。
晏晋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暗自想着,虽说自己是个将军,在的时候还能护着他。
可这战场刀光剑影的,谁家的刀剑也没长眼睛。
他这幅样子,若是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虽说圣上宠爱着,可圣上又没把眼睛放他身上。
越想越不是滋味儿的晏晋只得回房继续研究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