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的绾娘,一副失了神的模样。
只盯着窗外,也不吭声。
伺候她的婢女从未见过她此番模样。
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道:“二太太,您若是心里有什么,您跟奴婢说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绾娘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无事,我只是在想,晚饭吃什么。”
这话砸的小丫鬟一愣一愣的,脸上的泪珠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回了自己府上的晏晋,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句话
“被我埋了。”
坐在书房中,犹如一座石像,一动不动的看着桌上被自己翻出来的锦囊。
里头早已空空如也,外头也有些坏了。
可他不敢拿去给那些人缝补,生怕给补坏了。
他想着,师傅既然能将自己的随身宝剑赠与她。
那她定是师傅顶顶重要的人。
多年未见,却从别处得知,恩师早已化为一堆白骨。
想着想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夜晚的京都城,夹杂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此时的晏子殊摇着折扇走到了花月楼门口。
叹了口气,收了折扇往里进。
刚进门,老妈妈那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的声音便从远到近的传过来。
“哎哟,我的小将军,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俪兰可是想您想的吃不下睡不着啊。”
“是吗?那妈妈可有想我?”
“您看看您这是哪儿的话,妈妈我快想死小将军了。”
说完,回头朝着楼上喊道:“娟儿,告诉俪兰,小将军来看她了,让她收拾打扮好,伺候好小将军。”
晏子殊刷的一下,摇开了折扇,道:“待小爷上去好好疼疼俪兰妹妹。”
刚走到门口,便有人开了门。
屋内坐着一个一席白衫的女子,娇弱的让人忍不住心生疼爱。
晏子殊一进屋,那女子便娇羞的笑着回过头说道:“奴家还以为小将军有了新欢将奴家给忘了呢。”
晏子殊伸出折扇挑起俪兰的下巴,轻挑的说着:“怎么会呢。小爷最近想你可是想的紧呢。”
“那小将军今日来可是一切照旧?”
晏子殊点了点头,说:“嗯,照旧,开始吧。”
说完,转身走向身后的贵妃榻。躺了上去。
似乎觉得如此不大舒服,又半卧着,手支撑着自己的头,闭上了眼睛。
俪兰这才福了福身,回头将自己的琴抱了出来。
一边弹奏一边注视着晏子殊,眼里的爱慕与热情仿佛越来越浓烈。
只见晏子殊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今儿换一个,这个调调小爷有点腻了。”
“是。”
随后,又换了首曲子开始弹奏。
曲子听到一半,晏子殊摆了摆手示意俪兰停下。
俪兰不知所以的僵在那里,以为自己哪里又弹的不好了。
怯生生的问道:“小将军,可是奴家哪里奏的不对?”
那贵妃榻上的人半睁着眼,万种风情的说道:“并未,你可知,这隔壁是谁?”
俪兰愣了一下,答道:“今儿应该是林公子。”
林滁,林尚书家的独子。
晏子殊缓缓的坐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长袍,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轻声道:“罢了,爷今儿个不听曲子了,找林公子玩玩去。”
说罢,起身出了门,剩下俪兰一脸的落寞。
这厢,林滁正搂着一位穿着暴露的花娘与人谈笑风生。
“那相府的二小姐听说可是天姿国色,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只听得林滁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后轻浮的说道:“天姿国色又如何,不还是个病秧子。怕不是玩两下就晕过去了,没劲没劲。”
其他人附和着哈哈大笑。
正笑着,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问道:“林公子,您今儿个还请了谁啊?”
林滁也纳闷道:“本公子今日不曾邀请过谁。”
“罢了,一鲁,你去开门,看看是谁。”
身后一名随从应声去开了门。
只见门外一紫衣公子正吊儿郎当的倚靠在门框上。
此时,正笑嘻嘻的看着林滁。
林滁见状,赶紧放开花娘,慌忙起身,将人迎了进去。
恭敬道:“原来是晏小将军,请坐请坐。”
待晏子殊坐下后,林滁弓着腰站在一旁。满脸谄媚的笑着。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跟着站起身来。
“不知小将军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晏子殊转着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的说道:“啊,小爷方才听你们谈论相府二小姐,来了兴趣,想听听。”
林滁一听,松了一口气,暗道,只要这位不是来找事儿的就行。
“害,小将军打听她做什么,一个病秧子罢了。”
“听说活不过二十岁。”
晏子殊摇了摇头,说道:“啊,不是这个,你方才说她病秧子这句我听清楚了,后面好像还有一句呢。”
林滁一听,笑的一脸淫邪的说道:“小将军,我跟您说,这女人啊,还是得找那种能伺候人的。您说这一个病秧子,若是扔到床上。上了头玩的过了些,岂不是………”
话未说完,胸口便挨了一脚。
踢他的人正是晏子殊。
此刻的晏子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只是说话的语气带着冰碴。
“小爷今儿就告诉你,那相府二小姐,是小爷的妹妹,就凭着你今儿说的这些话,小爷我打死你也不为过。”
林滁一听,吓得顾不上胸口的痛楚,连忙爬起身来,弓着腰作揖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那是小将军的妹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还请小将军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
晏子殊理了理自己的长袍,摇开折扇,轻蔑的看着林滁。
又回到最初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怎么办,小爷一想到你对我家妹妹有如此邪念,小爷就想打死你。”
听了这话,林滁吓得浑身发抖,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晏子殊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厌恶的用折扇捂着鼻子。
皱着眉头,说道:“小爷警告你。若是往后这京都城再传出有关我家妹妹的半句不好,小爷第一个找你算账。”
说完,快步走了出去,好似身后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当众被吓得尿了裤子的林滁非但不觉着丢脸,反而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
倒不是他胆小如鼠,而是这位爷说要打死谁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并且,这位爷也是真的打死过几位纨绔,且,均是官家子弟。
可圣上却连几句斥责的话都没有。
京都城众位官家子弟见了这位爷皆是能躲就躲。
原先也有几位世家子弟气不过,想着合伙将他收拾一顿。
可十几个人去堵人家,全是躺着回去的。
京都城的朝臣与世家子弟对他皆是又恨又怕。
却又碍于人家有个当将军的爹。
甚至于,圣上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不顾朝臣反对,硬是将这位只会花天酒地,没有半点功绩的纨绔封了个晏小将军。
几位文官扬言,若是圣上真要封了这小将军,便当场撞死。
圣上只派了人将几位准备撞柱进言的文官给绑了,送回家中。
众位朝臣心知圣上怕是圣意已决,便也不在劝阻。
任由这晏小将军在京都城作威作福。
只是下朝后纷纷叮嘱自家子弟,若是以后见了这位,须得躲得远远的。
万万不可与他起了冲突。
众官家子弟一开始愤愤不平。
在挨个被收拾了一番后,也都老实了。
想到这些,林滁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气味与水渍。
板着脸道:“都听到了?若是往后这京都城但凡有说二小姐坏话的,都给我狠狠的收拾了。不然本公子饶不了你们。”
几位世家子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林滁大约是被吓软了腿,伸出手扶着一鲁的胳膊。
说道:“本少爷今日有些不适,一鲁,背本少爷回府。”
一鲁只是点了点头,蹲下身将俯在自己背上的少爷背了起来。
待这林公子走后,几人也没了玩乐的心情。
相互告辞后,离开了花月楼。
沈相府内,沈相爷正头疼的看着自己的一妻一妾吵的不可开交。
“阿宝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凭什么跟你睡?”
“你生下来的就了不起啦?那阿宝还是我一手带大的呢?”
“你一手带大的?你也好意思?”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就是我带大的。”
一旁的沈昭实在觉得,如今这幅情景不大好看。
于是便准备上前劝阻。
刚迈出去一步,便被沈相府拉回来了。
沈相府悄声道:“随她们吵去,你爹我都不敢上前劝架。”
沈青芜看着自家母亲跟姨娘,怯生生的说了一句:“母亲,姨娘,要不,咱们一起睡吧?”
二人异口同声道:“也行。”
二人吵起来的原因还得从晚膳时候说起。
余芙清说让沈青芜晚上跟自己睡,娘儿俩说说体己话。
那晓得绾娘一听不乐意了,她也要跟沈青芜一块儿睡。
二人为此才争吵起来。
听到那句也行,沈相爷这才站出来道:“那不行,晚上我睡哪儿?”
余芙清睨了一眼沈相爷,不慌不忙的说了句:“睡书房。”
沈相爷:“????”
沈昭觉得自己此刻有点憋不住笑意,只得低下头,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沈青芜有些无力的想着,家人对自己是否有些太过于溺爱了。
若是养的自己太过于娇纵,往后成了亲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