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信道不信佛,此前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道士。
若不是怕群臣骂他昏君,怕是早就将这道士封了个国师。
不过这道士神龙不见首尾。
若是有关江山社稷的大事,不用别人找,他自然就出现了。
平时,连圣上要找都毫无头绪。
这更加让圣上对道教敬如上宾。
佛家讲的是三世因果,六道轮回,道家讲的是长生。
显然,圣上不信轮回。
金域国内,道观随处可见,可这寺庙却不多见。
自然,也没什么人去寺庙上香。
而这罗禅寺处于偏远地区,更加没什么人去了。
而此时的沈青芜正坐在了寂大师对面,陪他下棋。
沈青芜咬着嘴唇看着眼前的棋盘。
有些耍赖的看着了寂大师,说道:“师傅,您都不让我一回。”
大师看上去不过也才三十来岁,披着袈裟,手里还捏着一串佛珠。
“自己棋艺不精,如何能怪师傅不让你。”
沈青芜有些泄气的将棋子放了回去,说道:“徒儿输了。”
了寂大师笑了笑,将棋盘收了起来。
说道:“此前你从这里走时,为师告诉过你,你这身子若是要痊愈,需要一个引子。”
沈青芜点了点头,先前她从罗禅寺走时,师傅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
了寂大师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如今,这引子出现了。”
“可是,师傅,这引子究竟是个什么?”
了寂大师抬起头,看着沈青芜,说道:“不是东西,是个人。”
沈青芜端茶的手抖了抖,差点没将茶水洒出去。
还不等她发问,了寂大师便给她解释道:“你须得与这引子成婚,方可痊愈。”
沈青芜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有些沉重。
自出生时便一直体弱多病。
这体弱之症伴随了自己十来年。
家里也因为自己这副身子花了不少心思。
而她从小到大,也从未正儿八经的尽心玩耍过。
家人也将她当作一个瓷娃娃。
鲜少出门,没有至交。
甚至于别家小姐听说自己体弱都不愿与自己玩耍,生怕惹上事端。
这么多年,每每想做些什么,却被这体弱之症劝退。
虽说前些日子在这罗禅寺被治好了。
可临行前,师傅却说,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若要治本,还得要一个引子。
最初,她以为这引子是个什么物件。
若这引子是个物件儿,那沈家怕是倾家荡产也要替她寻到。
可如今,这引子却是个人。
若是因为给自己治病,赔上别人的终身大事。
于那人总归是不公平的。
她叹了口气,说道:“待我想想。”
了寂大师点了点头,也不在谈论这件事。
毕竟他给沈青芜用的药,至少在她二十岁之前不会出什么变故。
无意间瞥见沈青芜腰间的玉佩。
正色道:“丫头,你那玉佩给为师看看。”
沈青芜有些疑惑,却也顺从的解下玉佩递了过去。
“你这玉佩从哪里来的?”
“我月前回京时,家中兄长送的。”
了寂大师叹了口气,看着那兔子形状的玉佩,上头刻着一个宝字。
他将玉佩还了回去。
叹道:“天意如此。”
“这玉佩你且好生收着,必要时可救你一命。”
沈青芜实在不知,师傅说的天意是什么,也不知自己自己一介女子又何来性命之忧。
只听了寂大师继续道:“快要变天了,你且留在这里,过几日再走吧。”
沈青芜虽不明白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
却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沈昭正带着负伤的晏子殊藏于一破庙内。
那人好似不知疼痛一般,看着一身狼狈的沈昭。
笑着说道:“拖累了沈兄,还真是对不住了。”
沈昭正在给他上药,听完这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知道拖累了我就好,若不是我,你今日便死在这俪云了。”
晏子殊笑了笑,似乎扯到了伤口。
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此,我便欠沈兄一条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
这话气的沈昭上药的力度大了些,疼的晏子殊直哼。
“还能贫嘴,看来伤的不够重。”
沈昭脸色阴沉,那时,若不是晏子殊护着自己,这一刀怕是就落到他身上了。
看着那人背上的伤,沈昭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骂了一句:“老狐狸!”
那伤口深可见骨,偏偏那人疼的直冒冷汗也要跟他耍嘴皮子。
晏子殊趴在地上,笑着说:“这一刀没白挨,至少让我知道真相了。”
沈昭知道他在说什么,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你想如何?”
趴着的人,轻笑一声,说道:“如今我斗不过他,我能如何?”
沈昭停下上药的手,将自己的随身玉佩解下来递给晏子殊。
正色道:“我收回之前的话。”
晏子殊看着那人手里的玉佩,挑了挑眉。
笑了笑,说道:“我晏某人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做不到拖兄弟下水这种缺德事。”
沈昭没有接话,只是维持着先前的动作。
晏子殊看着他那一脸沉重的模样,收了笑,接过玉佩拿在手里把玩着。
问道:“你该知道这玉佩代表着什么,一旦给了我,沈兄,你跟我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回头路了。”
沈昭站起身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
良久,才说了一句:“天色要变了。”
晏子殊听完,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玉佩收了起来。
过了不久,青桷带着一身重伤的文止回来。
说道:“爷,那些人应该很快就要找到这里了。”
晏子殊听完,轻蔑的笑了笑,说着:“怕是那老狐狸狗急跳墙了。”
京都城内,依旧繁华。
只是沈相爷天天被气的跳脚。
自从上次去了将军府一趟。
这晏大将军好似整日无所事事一般。
日日往沈相府跑。
今日带着宝剑,明日带着名鞭。
再不然便是珠宝首饰。
沈相爷身为男人,自然看得出来这晏晋起的是个什么心思。
可偏偏自家夫人对于此事倒是乐见其成。
沈相爷也就敢怒不敢言。
这日,晏大将军又来了。
沈相爷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一般。
翻了个白眼,视若无睹的从晏大将军身边走了过去。
余芙清听说晏大将军又来了,意味不明的看着正在磕瓜子的绾娘。
笑了笑,说道:“不知今日。晏将军又带了什么?可要去瞧瞧?”
绾娘嗑瓜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嘟囔着:“关我什么事。”
可说完,脸色似乎有些红润。
言不由心的跟着余芙清出去了。
这晏将军平日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
见了余芙清身后那绯色衣衫的女子,竟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沈余氏见过将军。”
晏将军挥了挥手。
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
看的绾娘双眼发亮。
那匕首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我从贤羽国收缴的战利品,看着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这话自然不是对余芙清说的。
余芙清自出来行了个礼,便坐在一旁喝茶看戏。
若说这些日子晏将军做的这些事,她还看不出来这人是个什么心思,她这几十年也就白活了。
绾娘接过那匕首,巧笑嫣兮的说道:“确实挺好看。”
她也是真心喜欢。
余芙清看着二人,笑了笑,轻声说道:“晏将军,你何时上门提亲?”
这话问的晏晋一愣一愣的。待反应过来后。
七尺男儿竟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怕坏了她名节。”
绾娘一听,自然也明白余芙清说的什么。
翻了个白眼,说道:“金域国大臣之间送小妾之事多了去了,坏了什么名节。”
她自然是知道晏晋心悦于她的。
她也并非是捂不热的石头。
若不然,早就将他打出门了。
况且,又是老头子捡回去教养长大的人,品行自然不会坏的。
这话听到晏晋耳朵里。
仿佛一道惊雷。
又惊又喜的问道:“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
绾娘疑惑的看了看余芙清,又回头看着晏晋。
问道:“嫁?”
余芙清在一旁看着,有些替他们心急。
不由得站出来说道:“若是要抬你进门做妾,晏将军何苦日日讨你欢心。直接问相爷要了便是。”
“这么说?我要做将军夫人了?”
晏晋笑的像个傻大个,挠了挠头,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又见绾娘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就变了脸色。
说道:“我不嫁。”
晏晋也跟着变了脸色,有些焦急的问道:“为何?我保证日后会对你好的,若是对你不好,便是我死了以后也无颜面见师傅他老人家。”
“这么说,你是因为老头子才想要娶我?”
“自然不是,我是心悦于你。”
“为何不嫁啊。我保证日后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绾娘哼了一声说道:“先不说我如今是相爷的妾室,只听过别人送妾的,没听过要娶别人家妾室做妻的。”
“单是你府里头那小妾,同她那侄女,害得我家青芜险些丢了性命,还在外头败坏我家青芜的名声。哼╯^╰”
晏大将军听完,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准备回府。
连句话都没留下。
绾娘气的直跺脚。
看着余芙清说道:“我还以为他当真对我是真心。结果还是那小妾重要。”
或许是旁观者清。
余芙清调侃道:“醋了?”
“谁醋了?他爱娶谁娶谁。跟我有何关系。”
余芙清笑了笑,心想,那林玉嫣怕是没甚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