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中有不少路过山林便有山匪拦路的俗套桥段。
自然,沈青芜也不例外。
看着周围一群扛着大刀,一脸凶神恶煞的汉子。
沈青芜被保护在后头马车内。
听着外头的山匪头子叫嚣着:“今儿算你们走运,遇上爷爷我。”
“若是乖乖将钱财留下,爷爷考虑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车内的沈青芜深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只能待在车内干着急,她不是信不过自家兄长的身手。
可如今兄长带着自己,身边又跟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晏子殊。
山匪头子身边有人笑着说道:“大哥,依我看,那马车内定是有个美娇娘。不如抢了回去给大哥暖被窝。”
那山匪头子一听,觉着有道理。
将肩上的大刀放了下来,说道:“罢了,爷爷今天做一回善人。”
“只要你们把钱财跟那马车里的小娘子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而听完这话的晏子殊,一股无名火正在延伸。
沈昭伸手握住他手中的折扇。
低声说道:“别冲动,这群人看着可不像是什么山匪。”
那骨扇在晏子殊手中蠢蠢欲动,只听得他沉声道:“我知道,全杀了不就行了。”
沈昭将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剑柄处。
轻声说道:“你别忘了,以我的功力,可做不到将他们全都杀了,更何况还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人。”
晏子殊听完,面不改色道:“不是还有青桷么?”
沈昭听完,挑了挑眉。
只嘱咐一句:“看好我妹妹。”
随后,拔剑出鞘,与青桷一道杀进山匪群中。
沈青芜只听到一声声哀嚎,也听到刀剑碰撞发出的刺耳声音。
甚至还能听到皮肉被刀剑划破的声音。
她死死的捏着自己的衣裙,手心全都是汗。
闭上双眼,逼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
而晏子殊看似逍遥自在的守在马车旁。
却始终处于备战状态。
摇着手中的骨扇。
看着那群自称山匪的人。
可作战之时却全然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晏子殊瞧着那群人,脸上嘲弄的神色越来越浓。
突然,一个山匪将手中的刀掷了过来。
直冲晏子殊。
沈昭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阿宝!”
随后,也顾不得许多,把手中的剑扔了过去将那把刀钉在树干上。
而这头,晏子殊眼瞅着沈昭没了武器,双拳难敌四手。
手中的骨扇犹如一道银光飞了出去。
随后,又似乎长眼睛一般飞了回来。
而那山匪头子看见这一幕,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转身朝着自己的弟兄喊道:“快撤!”
晏子殊挑了挑眉,轻声说道:“晚了!”
将沈昭的剑拔了下来。
“沈兄!”
也不管沈昭有没有听见,直愣愣的朝着沈昭扔了过去。
沈昭往旁边躲了躲,任由那剑戳穿山匪头子的胸膛。
晏子殊这才加入战斗,那骨扇在他手中,犹如阎王爷的索命绳。
待所有山匪一个不漏的死干净后。
沈昭与晏子殊这才开始检查他们的尸体。
他们在山匪头子身上摸出一枚玉佩。
那是晏子殊所熟悉的模样。
冷笑一声,将那玉佩捏的粉碎。
沈昭此时也一脸阴沉。
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好友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低声道:“老狐狸!呵!”
吩咐青桷将地上的尸体处理完毕。
这才开始重新上路。
而马车内的沈青芜虽说被吓着了一些。
可她现如今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虽说她在车内,可她听着外头的动静。
晏家哥哥显然是个会武的,恐怕那身手比自家哥哥还要好才是。
可京都城内各家各族口中的晏子殊,却是一片声名狼藉。
沈青芜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既然晏家哥哥如此,定是有他的用意。
路上,几人好似忘记了那群山匪一般。
对于此事只字不提。
沈青芜趴在车窗上,只露出一张明媚而不妖艳的小脸。
几人正说笑着。
晏子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挑了挑眉,问道:“妹妹小名可是唤阿宝?”
沈青芜有些乖巧的趴在车窗边上,轻微点了点头。
晏子殊好似开玩笑一般:“那往后我喊你阿宝妹妹可好?”
听完这话,沈青芜原本娇媚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看的晏子殊心里直念静心诀。
沈昭听得那句阿宝妹妹,气的将自己的剑柄捅了过去。
差点将那人掀翻到马下。
沈昭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晏子殊挑了挑眉,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历经半月之久,终于到了罗禅寺的山脚下。
沈昭正准备将妹妹送上山的时候。
一个小和尚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行了个佛礼。
说道:“施主,主持吩咐了,只让沈师姐一人上山。”
沈青芜愣了愣,看向沈昭。
刚想说点什么,便见着那小和尚直愣愣的朝着晏子殊跪了下去。
只磕了个头,站起身行了个佛礼。
这可将沈家兄妹二人吓坏了。
就连晏子殊本人也被这小和尚的大礼吓得不知所措。
他平日里自恃见惯了风浪,可如今这波浪头来的太急了些。差点冲的他没站稳。
小和尚缓缓的说:“主持让贫僧见了晏施主时,替他老人家传一句话。”
晏子殊这才回过神来,回了个礼。
这才听到小和尚继续说:“他老人家说晏施主乃是这苍生的贵人。让贫僧拜谢晏施主。”
说着,又要跪,晏子殊吓得差点连扇子都拿不稳,连忙身手去拦住即将跪下的小和尚。
“小师父,使不得。”
这佛家向来是只跪佛祖和君主。
若是有那被皇家重视的寺院,便是见了君主都不用跪。
这小和尚上来就行了个大礼。
若不是看他神色清明,一副早已不理红尘俗事的模样,又是这罗禅寺的僧侣。
晏子殊怕是早一剑将他斩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如此不合规矩的礼节。
若是传了出去,别说自己性命不保。
保不齐自家老头几十岁了还在疆场厮杀护国的人,还得跟着自己上刑场。
想到这里,他摇开折扇,吊儿郎当的说:“小师父回去告诉主持大师,他怕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什么苍生贵人?小爷只是京都闲人!”
小和尚听完这话,当即才反应过来,吓得脸色苍白。
他从小就在这寺院中长大,鲜少下山。
自然也不知人世中的弯弯绕绕,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谁知这次险些祸从口出。
虽说这山脚下只有沈家兄妹二人与晏子殊,并几个随从。
晏子殊再相信沈家兄妹,也保不齐隔墙有耳。
毕竟自己身边从未缺过这样的耳朵。
一脸慌乱的看着沈青芜。
沈青芜虽说是个女儿家,可也知道小和尚说的话,乃是大逆不道。
她微微笑了笑,看着晏子殊,轻声说道:“晏哥哥放心,师傅在山脚设了阵法,若非得他老人家准许,是进不来的。”
“因此这里并无旁人,这话也不会传出去,青芜定会烂在肚子里。”
可她心中却也因为那小和尚的话,掀起惊天骇浪。
晏子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心中想着,这罗禅寺的主持,竟然有如此本事,了不得。
却又皱着眉头问道:“阵法乃是道家所修,了寂大师却是佛家弟子,这……”
沈青芜娇憨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晏子殊的疑问。
虽说她知道自家师傅是个爱喝酒的和尚,还经常扮作道士下山替人算命。
可她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家师傅是个假和尚。
好在,这里一般人上不来,能上的去罗禅寺的都是师傅说的有缘人。
那小和尚行了佛礼,说道:“沈师姐,上山吧,主持正等着呢。”
沈青芜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两人挥了挥手。
这才带着阿瑶一块儿上了山。
待沈青芜走后。
沈昭这才沉下脸。
看向晏子殊。
“若是日后你要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我二人便是敌人,上了战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晏子殊只轻轻笑了笑,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
摇着折扇说:“沈兄多虑了。不会有这一天的。”
“如今妹妹也送到了,沈兄可要与我一道?”
沈昭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点了点头,说道:“今日那小和尚的话,我沈昭会带进棺材里,可若是你真………”
不等他说完,晏子殊便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脖子,带着他往山下的方向走。
说道:“行了,走吧。若真有那一天,你一剑杀了我便是,我绝不还手。”
而京都城内。
屋里弥漫着香薰,床上半卧着一名男子。
纱帐放了下来,看不清他的脸。
床前跪着一名暗卫。
正说着:“属下派去的人……全死了。”
床上的人听完,猛的坐起身,随手扔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砸在暗卫额头上,见了血,也不见暗卫吭声。
只磕头认错道:“是属下无能。”
那人怒声说道:“你继续说!”
“属下派去的那些人,跟着他们到了罗禅寺,可到了山脚便与属下失去联系。至今音讯全无。”
那人掀开纱帐,赤着脚走了出来。
正是当今圣上。
此时沉着一张脸站在暗卫面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暗卫,说道:“我不信他沈昭一个人能杀死二十个禁卫军。”
暗卫低着头,额头上的血流到了脸上。
听到圣上继续说道:“好一个晏子殊,朕还真是小瞧他了。”
暗卫想了想,还是将底下人传回来的消息说了出来:“晏小将军此次前去俪云,似乎是借着圣上让他办事的借口去查那件事。”
圣上冷笑一声,嘲弄的把玩着手上的玉龙戒指。
轻蔑的说道:“查吧,让他去查,他能查到的,都是朕想让他看到的。”
“十六年了,朕还真想知道,他能查出来什么。朕还有点期待了。”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暗卫退出去。
暗卫磕了个头,这才退了出去。
此时圣上一个人坐在自己平时批奏折的桌前。
手撑着下巴,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嘴里不知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他笑了笑,伸手转了一下笔架,身后一道暗门慢慢打开。
圣上此时的心情,看上去有些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