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曦呼吸发紧，双眼盯着两人紧紧交缠的双手。
楚慕离勾唇，拇指指腹轻碾着她手背柔嫩的肌肤，看着她的目光，深镌，发烫！
颜曦就算没抬头，也能感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有多炽热。
另一只手悄悄抵在座椅上。
颜曦看着两人握紧的双手，双眼渐渐平静，最后化成一潭清亮无波的湖水，抬眸看着他。
楚慕离被她这样凉淡的看着，眼廓忽的便是一收。
直觉，她接下来说的话，想来并不怎么动听！
“楚慕离，我想开始新的生活！”
颜曦看着他，轻轻说。
楚慕离黑眸缩紧，“什么才是你口中新的生活？”
“放下过去的一切！
那些紧张的，忐忑的，不安的，焦虑的……愧疚的生活，我想结束！”颜曦喉咙发紧道。
楚慕离轻绷了下颚，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底的想法，直直望着颜曦。
良久，才缓缓开口，“颜曦，你直说吧，想说什么？
别跟我卖关子，我不一定听得懂！”
他其实明明已经直到她想表达什么的吧？
颜曦看着他渐渐冷寒下来的俊颜，“楚慕离，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不是你，我如何知道。
说吧，说清楚！”楚慕离像是不经觉般，握紧了她的手。
冰冷的脸庞带了点冷讽，凉凉的看着颜曦。
颜曦手指骨节被他捏得生疼，蹙眉硬是忍下了，抿紧唇看着他，“既然你说你不知道，那好，我就说清楚。
楚慕离，除了你是煜晗的亲生父亲，我的前夫以外，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形式上的牵扯！”
“再说清楚点！”
楚慕离黑眸已经发红，整个人呈现出野兽发怒前的隐忍，咬着牙龈盯着颜曦。
面对暴怒前的他，颜曦不得不说，心里是怵的。
可今天，她并不打算退缩。
抬高下巴道，“之前在丰城，我感谢你救了我，我也同意了你说的话。
而现在，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我们也算真正意义上的扯平了，不欠了。
你不再恨我，怨我，我也不再怪你的屡次欺侮。
我们可以当陌生人。”
说道这里，颜曦扯了扯唇，“陌生人或许不可能，因为有煜晗。
不过，我们可以只当萍水之交。
或者，你不弃，我们也可以做普通朋友，仅仅是普通朋友。
往后的生活，我们互不干涉，两不打扰，行吗？”
重急的呼吸，在寂静的车厢内，尤为明显，摄人。
颜曦垂在另一侧的拳头，轻轻抖着。
大眼却无所畏惧的看着他隐忍得有些扭曲的俊脸。
那双猩红如泼了牛血的眼眸，燃着火，朝她喷涌着。
甚至于，颜曦能清晰感觉到，他握着她手的大手，掌心肌理的绷动。
对于这样的他。
颜曦说不惧肯定是假的。
但，却没有最之前被他拉着飙车时的恐惧。
现在看着他发怒，她会害怕，但不会再觉得危险。
“颜曦，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只是说着玩儿的，唬你的。
锁你，你觉得我做不出来是不是？”
楚慕离许是怒到了极致，反是笑了。
笑得有些恐怖和疯狂。
颜曦看着他的笑，再看了眼他额头上疯狂往外突跳的青筋，眼眸轻闪，“不，我相信你楚慕离说到就能做到。
对我，你什么做不出来？
也就是对我，你能这么狠，是吗？”
一句“是吗”，颜曦吐得很轻，似乎还带了点埋怨和指责。
“……”楚慕离心脏猛地被狠狠击了一锤。
眼眸扩散，盯着她。
“楚慕离，你就只会对我狠。
或许你对我是有点喜欢的！
可那点喜欢，或许也不过是因为我一直反抗你，而你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这样的人存在。
你只是不甘心罢了！
又或者，你哪点喜欢是真的，可那点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颜曦本是心平气和的说这些话，可眼眶内挤满的涩意，让她倍感无奈。
轻吸了口气，颜曦低下头，狠狠眨了眨眼。
再次抬起头，眼中依然一派清冷。
楚慕离听到她说这些话，忽的心痛难忍，下意识要辩驳。
他对她，并非只是她口中所说的有点喜欢，而是很多点喜欢，非常喜欢，他……爱上她了！
他同时变得也很贪心。
他希望她和他在一起，希望她同他一样，爱上他，爱到……非他不可！
可是不等他开口。
颜曦再次轻轻出声，“楚慕离，你如果担心我会和陆衍骁在一起，那你尽可放心。
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所以，我也会找机会和陆衍骁说清楚。
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也不会因为我再出裂痕。”
颜曦看着她，眼中带着真诚和坦然，“楚慕离，我知道你并不如你表现得那么冷酷无情，也并非蛮不讲理的人。
这几个月以来，发生了很多事，你累了，我也累了。
我现在只想带着煜晗平静的生活，好好培养煜晗长大。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想了。
我希望你能成全我，好吗？”
她的一席话，似句句发自肺腑，字字真心。
所以，摆脱他，才是她最想要的吗？
楚慕离内心滋生出无垠的荒芜。
黑眸一寸一寸叫红色的水光和黑色的寂寥所覆盖。
愤怒，被一种叫痛苦的情绪压了过去。
他现在，仿佛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利刃，狠狠刺着他的五脏六腑，痛彻心扉。
喉咙，像是用湿水泥封住，将所有的疼痛，压在了喉咙以下。
“楚慕离，你是煜晗的亲生父亲，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她想告诉他，他不会是一个人！
他还有煜晗，他的儿子！
颜曦深深看着他轻轻抽搐的脸庞以及绷紧得发紫的薄唇。
胸腔好似也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充斥，在她的血肉里，四处戳动，疼得让她想快些逃避这个狭隘的空间，逃离眼前的男人。
咬了咬牙，颜曦伸手，握住了他握着她的手，狠狠用力掰开。
而后侧身，打开车门，快速跳下车，朝公寓楼内跑了去。
就在她背对他的一瞬，莫名其妙的眼泪，狂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颜曦觉得丢脸。
咬紧唇，更快的朝公寓楼内跑了去。
可就在她即将跨进楼里，一股劲风猛地从后撞了过来，将她和着手臂紧紧抱住。
温暖，席卷了她浑身每一寸肌肤，颜曦的心，震颤！
抱着她的一双手臂，仍在不停的收紧，再收紧。
抵在她肩头的坚硬下颚，也在用力往下压。
从后背传来的心跳声，像是夜班时的惊雷，咚咚咚，又沉又响在击打在她的后背。
从耳畔拂开的喘息，急如骤风，重重的抵在她耳根，“颜曦，我爱你！”
一瞬，周围所有的声音，消失了！
颜曦背脊狠狠一僵，浑身的血脉也好似停止流动
脑子一瞬间的空白。
让她有片刻觉得，其实这，不过是她的幻听。
“颜曦，我爱你。”
楚慕离再次将这句话，在她耳边轻轻吐出。
颜曦重喘了下，摇头，“不会的，怎么会，你怎么会……”
“颜曦，我一直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爱。
而我不说，你就真的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吗？”
楚慕离嗓音晦涩，掩盖在夜色下的俊颜，一片苦涩。
颜曦脑子依旧混沌。
清明的大眼，疑惑深深，震惊深深。
她从来没有设想过。
有一天，他楚慕离会对她说这三个字！
可偏就是从他口中说出这三个字，让她的灵魂，也跟着震颤！
压在背脊上的温暖胸腔缓缓退离。
颜曦有一瞬感觉到冷。
可接着，双肩被一双大掌轻轻握住。
她整个人，被他掰转了过来，面对着他。
颜曦双眼还残留着泪光，睫毛都是湿的，那般柔弱而不置信的望着他。
楚慕离的指腹轻抚向她的眼角。
黑瞳褪去厉色和往日的傲慢霸道，此刻，温柔得像一个谦谦君子，凝视着她。
颜曦的脸，不觉微微热了热。
大眼闪现几分羞赧，长睫眨动着不敢对上他那双如漩涡般吸附力极强的深瞳。
楚慕离抱住她，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颜曦，你听清楚，我对你，并非只有喜欢。
我爱上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什么地点，我就爱上了你。
你倔犟的时候，你只看到了我的愤怒，却没有看到我的无奈。
你对我冷淡，视若无睹的时候，你也只看到了我的愤怒，却没看到我的无措。
你对其他男人笑，被其他男人拥在怀里，甚至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你也只看到了我愤怒。
却不知，我的一颗心，早以为此慌张不已，嫉妒成狂！”
楚慕离嗓音哑了分，高挺的鼻梁似发泄着那颗压抑已久的心，重重压着她的鼻子，
“我很嫉妒陆衍骁，嫉妒你的上司秦严，甚至嫉妒楚易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