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他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太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电话是辛晓月打来的,便烦躁地挂断,并且关了机,把手机放回口袋。
“怎么不接?”冰花观察着他,问。
“我才刚从家出来哪么大一会儿?就打电话追。”太阳埋怨地。
“晓月啊?我倒是能够理解她。”冰花颇有深意地笑笑,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打电话叫她过来。”
“姐!诚心给我添堵是不是?”太阳没好气地。
“哟,急了?成。”冰花收起手机。
太阳抓了两把李子和香梨揣进口袋。
“我还是走吧。哎姐,呆会儿要是晓月儿来找我,你不准告诉他我去哪儿了,然我静一静吧。”
“成。我觉得你是该静一静了。”
太阳到了化学爸爸的公司,又让沙粒儿找来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把他抬上楼。
四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布置的十分气派,这非常符合这家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和化学爸爸的身价。墙上挂有“优秀企业家”匾额,柜橱里摆有十几个不同形状、不同质地的奖杯,办公桌上还有一幅长六十公分宽四十公分两面图案各不相同且价值不菲的苏州刺绣,一面是展翅翱翔的鲲鹏和锦绣山川,另一面是松鹤图。但看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略显憔悴的化学爸爸和办公室北侧那张简易的沙发床,太阳心里不禁酸酸的和沉甸甸的,突然觉得婚姻脆弱的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就如一个绚丽多彩的梦,固然美丽迷人,却也容易破破碎。
因此,太阳问化学爸爸:“荣叔,您和我姨究竟要耗到什么时候?”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面对的和维持的尴尬局面,”化学爸爸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在好几个茶叶桶里挑了一个,打开,捏了一小撮茶叶放进办公桌上的一只带盖的瓷茶杯里,站起来拿到墙角的饮水机上加了一些开水,回来放在太阳面前,然后又去给自己沏了一杯,同时说:“尤其对我——一个已近不惑之年的男人玩儿这种游戏是十分不理智且危险的,但我想不出第二种法子使自己得以解脱。”
怪不得有人说:面对爱情,往往越聪明的人就会越愚蠢。
“虽然法律规定:夫妻分居半年以上,法院可以强判双方离婚。但我怎么忍心把一个为我养儿育女,伴我半生的女人告上法庭?那样不但你姨会痛苦,就连我和衣春也会失去它原有的意义,这不是我最初的目的。”
“您最初的目的是想让我姨、衣春和您都得到幸福,我觉得这是一种奢望,起码我姨就认为:她离开了您就没有了幸福。这样您和我姨的目标就与现实是完全相悖的,于情于理好像都很难解释的通。”
“这的确有点自欺欺人的嫌疑,不过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论道义,我不该背弃自己的发妻;论人权,难道我没有权利选择另外一种我认为幸福的生活吗?生活本身就是由各种矛盾组成的,何必要把一针一线都分得那么清楚?那会失去很多人生的乐趣。”
一个公司职员捧来一份文件请化学爸爸签字。
“也许您是对的,”待化学爸爸签完了字,职员出去了,太阳说:“作为晚辈,不论社会经验,还是生活阅历,我都没有资格对您的作为给予评价,我只是关心我姨,随便问问,荣叔别忘心里去。”
“在这种事情面前,”化学爸爸轻轻摇摇头,淡淡一笑,“女人总是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同情,但我很奇怪:难道衣春就不是女人吗?”
谁说不是呢?太阳被问住了。
“太阳,你是个有心计的孩子,所以我一直不把你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待,但是,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更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解决的。不论将来事情是哪一种结果,它都应该有个艰难的过程,很显然我们目前正处在这个过程当中。”
太阳以沉默承认了化学爸爸这种说法。他觉得他就不该把自己裹进这场纠葛中来,清官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他?
“太阳,你今天过来,不是光为了和我聊天吧?”化学爸爸问。
“不是荣叔,”太阳说:“您看我这不是马上就要有自己的事业了吗,现在大伙儿见着我都说我要当大老板了,您说我这当老板的总不能光在家呆着等天上往下掉馅儿饼不是?荣叔您看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总该做点什么吧?”
“你呀,我等你这句话可等了很长时间了,我就是想看看没有我的提醒你知不知道上进。”
“我说我越呆越觉着不对劲儿呢,我还琢磨这么大的事儿您怎么扔下不管了呢?”
化学爸爸笑了,他拿起电话,按了一个按键:“小周,你到我办公室来。”撂下电话工夫不大,他的秘书周正敲门进来。
“太阳,”周正冲太阳客气地点了一下头。
“周秘书,”太阳也冲他点头示意。
“你坐吧。”化学爸爸指指太阳旁边的椅子,待周正坐下,他对太阳说:“太阳,现在新店工程已经过半,我想争取在元旦前开业不会有问题。现在,你应该着手准备一下了,比如说都开展哪些业务、招收多少业务员、都需要哪方面的人才、业务如何开展、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当然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这些你都要仔细考虑,然后做个计划出来。”
太阳听着听着,眼睛有些发直:
“荣叔,您、您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这些我哪懂啊?干脆您看着办得了。”
“不行,我能帮你一时,但帮不了你一世,这些必须你自己来做。我已经想好了,公司开业之后,我让小周过去给你当特别助理。”
太阳转头看了周正一眼,心里有点忐忑,心想人家可是大学本科生,会放下大公司不干去伺候我这个只读过初中的人?
周正诚恳地冲太阳点点头。
“但是,”化学爸爸说:“他这个助理不是听你的,而是你得听他的,处处向他学习,他会教你怎么样做生意和如何管理公司。当然,这种方法也不是长久之计,是临时的,待过个一年半载之后,还是由你自己来经营管理,但你要招聘几个人才来帮你管理和经营。外招人才容易,但你自己一点儿不懂也不行,所以我才让你跟小周学。我觉得实践摸索总比去学校学更来的实际,加上你的聪明,再多看一些书,这决不是很难的事。”
原来做生意这么复杂?太阳手心攥出了汗。
“荣叔,您刚才说的那计划书,我根本做不了,怎么办?”
“这没关系,你有时间多往我这里跑跑,让小周帮你做。”
“那拜托了周秘书。”太阳伸出手与周正用力握了握。
“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周正对太阳说,同时也是说给化学爸爸听的。
“还有荣叔,我想看一些书,可都买什么书啊?”
“这个问小周,那天你们俩去趟市里,让他陪你去书店。”
“那还的拜托你周秘书,”太阳又伸过手去。
“没问题。”周正不由笑了,与太阳握握手。他觉得这个男孩而是给很坦诚的人,不懂的绝不装懂,也从不认为自己不懂而别人懂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也更不会因为别人比自己强而感到不舒服,他喜欢这样的人。
离开化学爸爸的办公室,太阳又让人把他抬到了三楼,去见了化学妈妈。他想把近来遇到的困惑,内心的矛盾和烦恼向化学妈妈说说,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些提点,哪怕是几句安慰也总比他无助地在纷乱中徘徊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