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转过脸,冲妈妈露出一抹浅浅的但却绝美的笑容,说:“大妈,您不认识我了?我是公安局的,上次来过。”
听说是公安局的,妈妈显然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一下蓝星,马上笑着说:“咳,你看大妈这眼神儿,你换了这身衣服……小同志,是不是晓月儿又有啥事儿了?她可挺长时间没上我们家来了。”
“不是,大妈,没事儿,我就是来跟太阳聊聊,您甭紧张。”
妈妈放心了,然后就热情地搬椅子、招呼人家坐、拿水果、沏茶,忙的不亦乐乎。
“大妈,”蓝星有些过意不去,“您快别忙了,再这么客气,下次我怎么好意思再来?”
“不忙,不忙,你们聊吧,街道上有点儿事儿,大妈先出去,就不陪你了。”妈妈说。
妈妈最近很忙,这一片儿管理大伙栽花种草的事儿,张大姐交给她来负责。
“大妈,您忙您的,不用管我。”蓝星说。
妈妈走后,待蓝星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太阳才低着头说出了蓝星到来后的第一句话:
“你来干什么?”
“你不想我来吗?”蓝星注视着他,说。
太阳抬起头忧郁地望着她,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他当然希望她来,他怎么可能不希望她来?但又怕她来,怕她来不是说怕她来了责难自己,而是她来了除了让他痛苦、难过没有第二种结果。
“太阳,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的目光让我很心疼?我喜欢你以前的那种乐观和执着的目光,那目光会让人觉得充满生气和生命的活力。”
“我还有资格乐观和执着吗?”他低垂下眼帘,沉重得近似哀伤地。
蓝星沉默了。许久,她说:“人往往在乎的都是别人在乎不在乎,而很少考虑到自己,这就是他痛苦却无法解脱的原因,但这痛苦无疑是高尚的。”
蓝星说:“太阳,你告诉我,你和晓月会有结果吗?”
“知道没有好的结果,”太阳依旧低垂着眼帘,“就不如没有结果。我和她分手了。”
蓝星稍一沉吟:“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也许……不是好的结果。”她忽然站起来,“太阳,看你这儿摆了这么多电器,我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我走了。”
蓝星走了,就如她忽然到来一样走了。
太阳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想开口叫住蓝星。但是他只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外面传来渐渐远去的汽车马达声。
太阳望着墙上滴答的石英钟,一直望了有五分钟。他心里一直在想着她为什么突然到来,难道只是为了要和他说那几句话吗?那么她为什么要说那几句话?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又突然走了?是在逃避什么吗?为什么要逃避……
他望着石英钟又滴答地走了五分钟,突然拿出上衣口袋里的手机,迅速地拨了蓝星的手机号码。电话通了,但是蓝星没有接。太阳又拨,然后就响起这样的声音:“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太阳呆呆地望着手机,视线渐渐模糊。
太阳不是个爱哭的人,他认为流泪向来是女人的专利,只有女人才习惯于用眼泪表达感情。况且因为自身的原因,注定他要比一般的人坚强。但是撕裂般的心痛感觉使他无法控制自己,无论他怎样闭紧双眼,大滴大滴的泪珠仍争先恐后地挤出眼眶,他就用手捂着,泪水就不屈不挠地从他的手指缝往外流。
有人来了,太阳听到了轻而快的脚步声,他连忙背过脸去,胡乱擦干了眼泪。虽然说男人流泪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却也不情愿被别人看到。不论皇亲贵胄,还是平头百姓,面子问题历来为人们所重视,完全是为了个人活得有章法。倘若一个人没了面子,行事无所顾忌,岂不与无异?
太阳回过头向门口的方向望去,但是他立刻就愣住了,接着泪水又夺眶而出。
这是蓝星第二次看到这个男人流泪,但这次的眼泪却与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是伤心、悔恨的泪,,这次却是激动、喜悦的泪。男人到底该不该流泪,此刻在她心里没有丝毫的概念,她想的是,男人的泪水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随便就能看到的。男人在谁的面前哭,他一定是把那个人看做是他最信任最亲近最依赖的人,作为那个人的她心中只有感动、温暖和欣慰,毕竟那眼泪是真实的,她最起码有了一份安全感。不论婚姻,还是爱情,女人首先考虑的总是安全感,别的都只是附加在这一前提之后。
蓝星慢慢上前两步,半跪下一条腿,转动轮椅让太阳面冲向她,用双手轻轻拭去他脸上滂沱的泪水,同时她眼中也涌满了泪水,但脸上却含着笑,声音颤抖地说: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我以为……”
“你以为我这一走,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傻瓜,那我干嘛还来呀?要知道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来的。”
“你决定了吗?”太阳抓住她的手,泪眼中迸发出激动、兴奋的光辉。
“……”蓝星郑重地点点头,目光那样坚定而执着。
太阳不再犹豫,把她的双手放在自己肩上。蓝星预感到他要做什么了,脸上不由浮上一抹淡淡的少女般的羞涩。太阳往前一长身,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蓝星也回抱了他,并且比他抱她还要紧些。透过蓝星柔软的胸脯,太阳清晰地感觉到了她强烈的心跳。这样的心跳,蓝星也同样在他体内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暖流顷刻间将两个人包围了起来……
拥抱了一会儿,两个人约好了似的,同时松开对方,四目相对,良久无语。从对方眼中,他们都感受到了从对方内心深处潮水般滚滚而来的浓浓爱意,让他们深切地体会到男人和女人相爱是那么值得做的一件事,他们没有理由不相爱。
正如蓝星所期待的那样,随后太阳就亲吻了她。只不过所不同的是,他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深深地重重地近似疯狂地亲吻她,而是先用双手捧住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才慢慢的一下一下由她的额头开始,眉毛、眼睛、鼻子、脸颊乃至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才吻上她的唇,而且吻上就不动了,就那么让四片唇紧紧贴在一起。天呢!蓝星不禁在心里呻吟出声,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吻?她整个身心都陶醉了。
待太阳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她差点瘫倒在他怀里,脸热心跳,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她眼睛朦胧而迷离,嗔怪地:“小阳,你干嘛……”
太阳抓住她的双手,满脸满眼都是喜悦和欣慰的神情,说:“我想亲你一辈子,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蓝星的脸比刚才更红了,说:“男人在恋爱时都是这样子的,等结了婚就不见了当初的热情,他的热情似乎已在恋爱时耗尽了。”
“你说的是别人,我不会。”
“你那么肯定?”
太阳点点头:“其实你想想就知道了,我追到你多不容易呀,我会一辈子把你当宝贝。”
“去你的,我才不要你拿我当宝贝呢,那成什么了?哪还有个警察的样子?”
“你在外边是警察,回到家里就不是了,回到家你只是我的老婆,是我老婆我就把你当宝贝。”
“行了,看你固执的样子,又把追我那劲儿拿出来了。”蓝星扶着太阳的肩,换了一种由亲昵改为稍显严肃的口吻说:“小阳,我不要你拿我当宝贝,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日子过得充实快乐就好,我知道你自身的条件,因此不会对你有过高的要求,否则我对你的爱是会失去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