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被辛晓月推上了水库大坝,他不想到这里来,甚至都不想从家里出来。但他没有拗过辛晓月恳求的目光,不是拗不过,而是他接受不了那种目光背后的浓浓爱意。
今天的天气很好,有风。风带动着辛晓月的白色裙摆在太阳肩膀飞舞,但太阳却一直处在毫无知觉的状态里。尾随着他们而来的“黑白”以最快的速度向大坝的尽头跑去,跑至中途又以同样的速度折返回来,并不断重复这一举动,那神情就像它脖子上“哗啷哗啷”的铃声一样欢快。
“小阳,你看这儿的景色,多美啊——”辛晓月仿佛完全陶醉在远山近水,诗情画意的景色里,连说话的语调都充满了感情。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快点儿,我忙着呢。”太阳对她在这会儿还有心情看风景感到更加的不愉快,因此冷冷地。
“我的家乡也这么美,这么宁静,我很想念我的家乡……”辛晓月仿佛没听见太阳的话,仍然让自己沉浸在山与水带给她的惬意感受中。
一个孤身在外漂流的人,总是时常想念自己的家乡,那你干嘛不回去?太阳在心里这样想。
“可是,”辛晓月的心情忽然地落了下来,慢慢蹲下身,身子朝太阳偎近了一些,“那里却没有我的归宿,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我已经厌倦了城市中那种喧嚣浮华的生活,那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也不属于我。我需要的是那种平平淡淡却实实在在的日子,安静和谐,没有利诱,没有欺骗,永远也不会受到伤害。小阳,你能给我这样一个家吗?”
“你不觉着,这话说的有点儿晚了吗?”太阳冷笑地道。
“我知道,我会尽一切力量来弥补,只要你……给我机会。”
太阳突然愤怒地回过头,大声道:“我凭什么给你机会?你是我什么人?”
辛晓月被太阳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吓了一跳,脸色也变得胆怯而委屈:“小阳,你仍然不肯承认我……”
“你征求过我的意见吗?你想过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那算什么?”
辛晓月把头低下了,眼圈也红了:“对不起……可是小阳,”她猛地抬起头面向太阳,“那不也是你盼望已久的吗?”
“你说什么!”太阳一愣,惊愕地。
“你爱我,你喜欢我,不是吗?”辛晓月显得很激动。
太阳不知道是惊还是怒,脸涨得通红,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他大声吼:“你放屁!你胡说你……”
辛晓月突然转到太阳对面,顺手抓住她的两肩,也大声地:“我没胡说!你爱我,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爱上了我,只是你一直都没有勇气面对!社会上有那么多傍大款的女人,你为什么单单只讨厌我?因为她们跟你没有关系。而我却不是,就是因为你喜欢我、爱我,所以才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不然你不会这么讨厌我恨我。小阳,不要在欺骗自己折磨自己了好吗?让我们相爱吧,没有人会阻挡我们和能阻挡我们……”
太阳没有让辛晓月再说下去,用力甩开她的手:“谁爱你呀?你以为你很可爱吗?错!就是世上只剩下一个女人,我也不会要你!我恨你……”
辛晓月哭了。
女人的眼泪总是说来就来,所以女人总是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同情。
“小阳,这不是你的心里话,我要你说心里话……”辛晓月哭泣着。
“你还说,不要说啦!”太阳忍无可忍地指着她,“辛晓月,你是我二姐的朋友,看在我二姐的份儿上,我尊重你,你别不知好歹。这件事儿最好到此为止,你再来我们家,我也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你走吧!”
辛晓月泪如雨下,向后退着:“好,我走,可是我还会再来的……”走出很远了又回过身来大声说:“小阳——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望着辛小月越来越小的身影,太阳内心剧烈地翻腾着,脑海里不断闪出蓝星的影子,可是那影子总是马上又变成辛晓月。他隐隐感到自己落进了一个深深的陷阱——辛晓月用心设计的,使他根本没有把法逃脱的陷阱。可他总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落进这个陷阱的。是被辛晓月拉下去的?还是自己走进去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发生这样的事,绝不是好没来由的突然的和一朝一夕的。同时,辛晓月说的那番话也不是一点都没进入太阳的耳朵里,他真的被那番话给惊着了,也被激怒了。他不相信自己会是辛晓月说的那样,打死都不信,就是辛晓月在胡说,彻头彻尾的胡说……
太阳感觉有一个人从他背后轻缓地走来,打断了他纷乱如麻,潮涌般的思绪。
来的人是陶福顺,她转到太阳面前,脸朝着辛晓月离开的方向望了片刻,,尔后转向他:“老叔,你说的那个女孩儿就是晓月姐?”
“你都看到了?”太阳低垂着眼帘。
“我看见晓月姐哭着走了,还听见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老叔,你真的那么恨她?”
“顺子,你不懂,你不懂……”太阳叹息地。
“可我知道,如果一个女人做了晓月姐那样的事,就变成了坏女人,一个坏女人总是很难得到爱她的人的原谅,对她越在乎,就越难原谅。”
太阳沉默了。
“晓月姐变了,”停了一会儿,福顺说:“她不在化很浓的妆,也不再穿暴露的衣服,可她却更漂亮了。”
晚上。临睡前,太阳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却发现了辛晓月放在里面的那只电动剃须刀。他愣了片刻,把它拿出来在眼前出神地望着,用手抚摸着……
早晨八点钟。妈妈接了一个张大姐打来的电话,好像告诉妈妈有什么人要来,妈妈高兴的什么似的,放下电话了,还乐得合不拢嘴。
“妈,什么事儿啊让您这么高兴?”太阳纳闷儿地问。
“好事儿,待会儿再告诉你。”妈妈说完,就兴冲冲地出去了。
功夫不大,妈妈领着雪冰花一起回来了。看得出,冰花也挺高兴,冲太阳笑的时候还一脸的神秘。
妈妈叫冰花来是帮她做饭的,两个人在厨房里小声商量做几个菜、都做什么、还缺什么到市场上或小卖部去买。
太阳看出来了,这是要请客人吃饭,而且还是位很重要的客人。
研究了半天,妈妈匆匆出去了,很显然去买该买的东西了。
妈妈一走,太阳就把冰花从厨房里叫出来。
冰花腰上系着花布围裙来到太阳面前。
“怎么茬儿?干嘛啊?”
“啊——”冰花大惊小怪地:“敢情你还不知道呢?咳,向婶儿没跟你说啊?”
“说什么?”太阳迷惑地望着她。
“啊,向婶儿托张大姐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一会儿人家就来相看你了。”冰花说。
“??????”太阳有点发傻。
“有点儿紧张是吗?别怕,那位姑娘一准儿比你还紧张。稳住了太阳,就当面对一个普通的朋友。别到时候呆头呆脑的,再让人家说我弟弟缺心眼儿。”
太阳更傻了,气的,为妈妈这种安排。
上午十点钟,张大姐来了,自然也领来了那位姑娘,另外还有梅大妈。
太阳没敢看那位姑娘,只匆匆扫了一眼。她个子不高,很苗条,相貌虽不是很漂亮,但很白净娟秀,穿的也很朴素,只是有一样,她有一条腿不灵便。
但那位姑娘却显得落落大方。
经过一番客套与介绍,妈妈把她们让进了客厅。
那位姑娘姓闫,叫闫小光,是榆树村的,离这儿二十多里路。
冰花夺下太阳手上的维修工具,说让他陪客人,便把他推进了客厅。
太阳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难为情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在跟妈妈赌气。
“我们家太阳没出过门儿,”妈妈说:“见到生人儿就腼腆,他梅大妈和小光姑娘千万别过意。”
“您千万别这么说他向大妈,”梅大妈说:“一看太阳就是一个本分老实的孩子,又一表人才。第一次见面,难免怕生,等他们成了朋友就好了,他们年轻人儿知道怎么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