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模样让妈妈又好气又好笑,微皱着眉头把脸转别处不看她。蓝星很快吃完了面,放下碗筷不住打嗝。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食欲,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但为了不辜负妈妈的一片爱女之心,又加上她一贯节俭,变强迫着自己一口气吃下去,否则剩下又要倒掉。
“要不要喝点水?”妈妈问。蓝星以为她这儿没了事情,妈妈就会走了,就摇摇头。妈妈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由轻轻叹息一声,站起身到墙角的饮水机上给女儿接了一杯开水。蓝星把暖暖的水杯握在手里,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愧疚,感到辜负了母亲的一片苦心。但这种心理并没有存在多久,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不是妈妈为了使她和他分开而用的怀柔政策?作为女儿她十分了解她的母亲。城府极深,心机极重,处事圆滑,为人狡诈,为了一己之私,时常不择手段,这就是她的母亲。她不喜欢母亲这种处事原则,但也不讨厌母亲,因为她觉得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造就的,不可能为别人的意志而转变或者改变,强求非但没有意义,反而增加她们母女之间的隔阂。
“小星,太阳投资建工程的事,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过?”
“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啊,你和人家谈恋爱,人家在做什么你都不知道,你们在一起都谈什么?”
“谈……什么都谈,就是不谈投资。”
妈妈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表情。
稍后——
“他投资那么大一个项目,想干什么呀?”
“他想开公司,服务性质的。”
“那是要很多钱的,他哪来那么多钱呀?是不是有人在帮他?”
蓝星点点头。
“是那个叫晓月的女孩吗?”
蓝星一惊,几乎听到自己的心“咚”地一声剧烈第一跳。但外表并没有带出来。
“您怎么知道她?”
“我在太阳家见到她了,看样子挺有钱的,开那么好的车。她父母是干什么的?”
蓝星之所以紧张,是怕妈妈知道了辛晓月的身世,如果让妈妈知道了太阳曾经和那样一个女孩儿有过那样一段关系,那她和太阳的事恐怕就一点指望都没了。因此听妈妈这样问,就撒谎说:“她爸妈是做生意的,具体的我不太了解。”她长这么大从没撒过谎,可这一次她却骗了自己的妈妈。不过蓝星认为这并不算欺骗,本来辛晓月与她们母女扯不上半点关系,何必硬要扯上关系呢?
“她是不是在追太阳?”
“可太阳不喜欢她,”
“是因为你的出现吧?”
“妈,您刚才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吧?”蓝星甚至言多语失的道理,就有意把话头岔开。
妈妈有点不高兴,但只是不悦地看了女儿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帮他的是‘南北集团’的老总宇文俊荣,”蓝星说:“宇文俊荣家与太阳他们家是世交,他的儿子小时候吃过太阳妈妈的奶,与太阳亲如兄弟,宇文俊荣也一直把太阳看做是自己的儿子,因此愿意无偿的出资帮他创业。”
“哦,是这么回事。”妈妈自语地。停了一会儿:“小星,你和太阳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蓝星不由看了看妈妈,没有马上回答。她隐约觉得妈妈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但又不确定,毕竟妈妈头脑、心机都不是简单的人。
“妈,您啥意思?”她问。
“没啥意思,你别想美事儿。我是提醒你别干傻事儿,他年龄小,爱冲动,可你已经不小了,别到时候把持不住自己,万一你们两个不适合也好有个退身的余地。”
蓝星明白妈妈是指什么说的,脸不由一阵发热,随即脸色就冷了下来,皱起眉头道:“妈,我不是三岁孩子,什么都得要您来教。您还有别的事儿吗?我这儿还有工作呢。”
“你赶我?”妈妈不悦地。
“妈,这么晚了,您不累呀?我可累了,我的抓紧写完睡觉,我都是多天没睡个囫囵觉了。”说着拿过记事本、笔和稿纸。
妈妈这才缓和了脸色,默默的望了女儿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端起盛碗筷的托盘。
“妈,”当妈妈走到门口时,蓝星突然轻轻叫了她一声,待妈妈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她说:“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这本该是一句十分温暖的话,但这会儿妈妈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在她眼里,世上的女孩儿没有谁比她的女儿更优秀。但是就是自己这个比任何一个女孩儿都有优秀的女儿却找了“那样”一个男朋友,她不敢想象女儿和“那样”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会是个什么样子。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像吞了苍蝇,从心里往外不舒服。
“你也早点休息吧,实在太累了就明天再写。”说完就出了女儿的房间。穿过客厅,把托盘送进厨房,回到自己房间,心情仍无法平静。
九点钟的时候,妈妈从厨房端了一盆温水来给在工作间里看书的太阳洗脚,辛晓月从太阳的房间出来,让妈妈去休息,她给太阳洗。妈妈高兴地答应了,然后就回了自己房间。太阳本想拒绝,但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在辛晓月用她那柔弱无骨的双手在他脚上摩挲的同时,他想尽一切办法努力把辛晓月想象成蓝星。可结果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想象不出蓝星给他洗脚会是个什么样子。在他的印象当中,篮子那个是个指挥着一大群刑警冲锋陷阵,仗义执法的刑警队长,而不是一个家庭主妇。她可以是一个好妻子,但给他端茶倒水,给他洗脚洗头发包括给他梳头编辫子就不是那样一个女人会做或该做的事了。
洗完了脚,辛晓月出去倒水回来坐到太阳旁边,一副要陪他说话聊天的模样。
“不早了,去睡吧。”太阳拿起洗脚之前放在工作台上看了一半的一本书,说。
“才九点多,每天这个时候你不都要看电视的吗?我陪你看会儿电视吧?”辛晓月说。
“我那儿还有一大摞书没看呢,哪有功夫看电视?你自个儿看吧。”说完穿过客厅进了妈妈的房间。
辛晓月望着客厅的门默默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关了客厅和工作间的灯,也回了房间。
“还看呢三儿啊?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别看了啊。”妈妈准备睡了,见儿子并拢的双腿上放着的书,就用商量的口吻说。
“啊,我就看一会儿。”太阳说。待妈妈上床睡了,他就打开茶几上的台灯,从轮椅上移到沙发上,躺下去头枕着沙发扶手看书。但刚看了不到一页就走了神,眼睛盯着纸上的字,心思却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他发觉了以后,就努力让自己回到书中去。可这种情形很快又重复了,他干脆把书扣在胸口,闭上眼睛不再想别的事情。就这样大约过了五分钟,太阳忽然睁开了眼睛,继而坐了起来,那本书从他胸前滑落到地上。他俯身捡起书回手放在茶几上,两手支撑着移上轮椅。
“干嘛去三儿?”太阳行走到门口时,还没睡着的妈妈问。
“没事儿妈,您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街上昏黄的路灯光遥遥的通过门窗玻璃照进来,使工作室内想的不是很暗,太阳来到自己的房间,轻轻推开门。坐到床边就着床头柜上台灯的灯光织毛衣的辛晓月回过头来,脸上、眼里都露出询问的表情。太阳进了屋,回手关上房门,缓缓的来到辛晓月近前。在辛晓月迷惑的目光的注视下爬上她对过的床坐下。
“小阳,你干嘛?”辛晓月忍不住问。
“没事儿,你织你的,我坐一会儿就走。”太阳说,脸上也没有特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