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兰县内有一所初级中学,名唤西兰教辅。地处华语中学西北方,一公里左右。
教辅面积虽只有华语中学的三分之一,娱乐设施也不及华语中学全面,但教学质量还是可以的。
尽管林岚,轩宇加快脚步,但赶到西兰教辅时。学校门口,早已化作人海。
林岚已见怪不怪了,径自走到距大门不远处的一颗柳树下,静静等待。
轩宇在跟林岚打了招呼后,便径直走了过去,他家就在西兰教辅不远处。
柳树下立着的少年,双手负于身后,身形挺直颀长。高挺的鼻梁使他正气十足;平缓的双眉使他平易近人;一双大而黑的眼珠若蕴星辰,明亮异常,给他平凡的脸上添了几分神采。
似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弯如月牙,好似会说话一般。只是简简单单的微笑,却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让人很容易忽略他那微微有些泛黑的皮肤。路过的家长,学生瞧见,也忍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
有种人,只消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无关样貌,气质使然。
“哥哥!”一阵微风拂来,柳枝轻曳,一丝甜笑声清脆入耳。
三个皮肤白皙,身着黑白相间校服的女孩,从人海中挣脱出来。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率先看见那个倚在柳树下着白寸衫的少年,顿时欢快的笑起来。
林岚望着轻跑而来的林曦,款款迎了过去。
“哥。”近前,林曦又唤了一声。
“林岚哥,又来接小曦啦!”随林曦一同出来的两个女孩,一个叫刘韵,一个叫杨洁洁。此刻说话的便是刘韵,音如其名,带着一股韵味,既轻柔又动听。
“是啊!”林岚笑着点了点头,眼前这两个女孩是妹妹的同学,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小曦有你这个哥哥,可真幸福啊。”刘韵有丝羡慕地道。
“呦呦,某人话怎么这么酸啊!”杨洁洁在旁听得,不由打趣起来。
“切,你不酸?”刘韵不承认,不否认。
“是有点啦,可没办法呀,就是我妈再生一个,也只能是妹妹或弟弟呀。”杨洁洁心直口快,但表情却是一脸无奈。
“所以你的意思是,怪你妈,先把你生出来咯。”刘韵揶揄道。
“哎,差不多啦。”
林岚听得两人的对话,干笑了两声,实在不知道该说啥。
“洁洁,你妈要是听到你这话,你猜她会想什么?表情一定很丰富。”林曦笑道。
“能怎么想呀,加倍疼我呗,毕竟我是她唯一的心头宝贝。”
“不害臊。”刘韵纤指点了点杨洁洁的额头,不由笑骂起来。复又看向林岚两人。
“林岚哥,我们先走了,小曦就交给你了。”
“林岚哥,小曦再见!”杨洁洁说完,便转身与刘韵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她俩家是挨着的,俩家都是独生女。自小学至初中两人都在一个班级,可以说,自小她俩就开始“相爱相杀”了。
“你知道吗哥,同学可羡慕我了。”林曦拉着林岚大而暖的手,笑嘻嘻的说道。
“羡慕你什么?”林岚笑问道。
“羡慕我有一个好哥哥呀。”林曦眨了眨眼,一脸甜笑。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同学,还叫我问你能不能认她们做妹妹呢”
“那肯定不行啊。”
“为什么啊?”
“我怕累啊。”
嗯~?林曦疑惑地看着林岚,不明其意。
“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啊。”林岚忍不住弹了弹林曦洁白的脑门,开口道。
“多了,我怕疼不过来。”
“嘻嘻。”林曦摸着被弹的脑门,心情愉悦。
“走吧,上车。”林岚拦了一辆三轮车,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刚好剩两个人的空位。
“走咯,回家咯。”
林岚家坐落于华语中学东南方的银河村,两者相距约十五公里。
其中有一段是颠簸崎岖的山路。从空中俯瞰,可见满山碧绿,碧绿中一条蜿蜒盘旋的“黄龙”,延绵无际。
这是一条满是黄沙与石子的公路,车辆轧过,即便车速很慢,黄沙依旧能借着车胎上的纹路,顺势飘荡至空中。若车速过快,则黄沙漫天飞舞,走在车后面的人若没防范措施,免不了被这“烟味”呛到。
这段路上,三轮车是不去的,林岚两人只得下车,徒步走回家去。
看着活泼好动的林曦,林岚感触很深,不由忆起了过往。
林岚读初中时,便已走在这条路上了。如今已是第五个年头了。
前三年,他是孤独的,如苦行僧般,独自走在这条路上。身旁有擦肩而过的汽车,也有摩托车,车上坐有林岚认识的同学。
他羡慕过,抱怨过。为什么同学可以坐在父母的车上,高高兴兴,不流一滴汗地回到家,而他却要徒步十几里,顶着炎炎烈日,汗流浃背的回到家中。
直到后来……。
林岚家是工人阶级,父母读书不多。原本父母常年在外务工,但自从有了孩子后,母亲为了照顾孩子便在家附近找了份活干。工资肯定没有外面的高,只能添补家用。
他们的社会经历,使他们深知文化的重要性。在孩子牙牙学语的时候,便以身作则,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培养自己的孩子,犹以人品性格为重。只为孩子将来能有好的素养,好的文化。亦为将来踏入社会时,能有选择工作的权利,不至于与父母一般干着苦力。
林岚记得有次,问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父亲只是摸着他的头,笑着说。“爸爸干的活很脏很累。你要好好学习,长大以后找份体面的工作,千万不要学爸爸。知道吗?”
“知道了。”林岚稚嫩的声音回道。那时他才九岁,不懂什么叫体面。尚是懵懂的年纪,回答着懵懂的话。
长大了些,林岚知道了体面这个词,但是它的意思却很抽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概念。父亲的体面是什么呢?他不知道,正如当日没有问出父亲从事什么工作一样。
自有记忆起,父亲右手总是戴着一只手套,不管四季如何更替,总是手套不离手。林岚很好奇,但父亲不说,他也没办法。
一次偶然的机会,看父亲洗澡才发现。不知何时起,父亲那布满厚重老茧的手掌上,本是有着五根手指的手掌上,中指,和拇指竟然没有。
林岚想知道答案,转身去问母亲。母亲叹了口气,只告诉他。为了这个家,父亲吃了很多苦,受过很多累。而带上手套的原因,除了颜面,也不愿找工作时被人当做残疾对待。
每忆及此,身体便充满了力量,林岚不在抱怨。而这条颠簸崎岖的黄沙路,不再是障碍。他将征服,这是一条通向彼岸的希望之路。
车辆划过身旁,溅起漫天黄沙,也将林岚的思绪拉了回来。
“哥哥,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林曦蹦跳在前方,鼻已凑近了路旁生长的映山红,嗅了嗅芳香,手拨弄了几下花瓣。转过头,见林岚发呆,开口问道。
“没什么。”林岚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看了看林曦拨弄过的花瓣,笑道:“你喜欢它,为什么不摘下它?”
“因为她能使人心情愉悦啊。你想啊,在这炎热的天气;在这狂沙漫天的日子;在这糟糕的环境,还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色,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一件事啊。”林曦又凑近映山红,浅浅吸了口气,浅浅笑道:“我想让更多人看到她。”
林岚笑了,不为花朵,只为林曦的天真浪漫,望着林曦脸上洋溢的笑容,他很满足。
如果说花朵,是他人眼中的一道景色,那么妹妹就是他心中的那一朵。
他将永远呵护,不让凋谢。
两年前,妹妹加入这条“希望”之路来,非如今这般。虽然也很活波,但很容易累,亦会抱怨。女孩子体质本就不如男孩,何况还是走这样颠簸崎岖的路,一走便是十几里。
好在有林岚,林岚会开导她,跟她讲开心地故事。林曦实在走不动了,林岚也会背着妹妹走一段路程。如今妹妹,不但不需要他背了,偶尔还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条本是孤寂的路,多了一些色彩。
“哥,你学校里有你喜欢的女孩?”林曦转过身来问道。
“没有。”林岚想都没想的回道。
“那有喜欢你的女孩?”
“那是你们女孩子的事,我怎么知道?”
“肯定没有。”林曦撇了撇嘴,显然对林岚的话不满意。
“为什么?”林岚问道。
“因为你丑啊。”林曦说完,似也感觉这话有些好笑,竟哈哈大笑起来。
“好哇,敢说你哥丑,给我站在那儿。”林岚轻笑,说完便追了上去。看其架势,似只要逮住林曦,真会打一般。
“来呀,追我呀,略略略……”林曦做了个鬼脸后,便加快了脚步,而林岚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