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夜——”
傅帝明正举手准备打个招呼却一下子被张疾译伸手捂住了嘴,傅帝明有些不知所措地斜眼看向身旁的张疾译,却发现对方此时一脸便秘表情流着冷汗紧盯着夜星。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傅帝明的声音,夜星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头睁开眼盯向对方,那瞬间,傅帝明感觉自己顷刻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汗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那双红金色的双眸用一种和之前的憨厚友好截然不同的冰冷眼神死死的注视着傅帝明,他仿佛都能看见对方眼中有如岩浆般的炙热液体在徐徐流动。
那是如同猎人盯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的冷酷眼神。
随后他微微一顿,竟露出了一脸嘲讽般意味的冷笑哼了一声,终于转移视线径直走进了厨房。
张疾译立刻面向傅帝明匆忙解释道:“傅帝明同学,这是——”
“我不住了,让我搬走吧,一块钱我也不住了,会被杀掉的......”但此时傅帝明已经陷入了极为不淡定的状态,泪眼汪汪地低声道。
张疾译一把抓住傅帝明的双肩用力摇晃道:“请你保持冷静啊,而且这种情况我不是已经写在合同里了吗?你难道没看见吗?”
傅帝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颤巍巍地拿出包里两三张钉在一起折起来的硬纸翻开,第一次细细看向那些条条框框,张疾译则很干脆地伸手过来帮他翻到最后一面指了指他签名正上方的那条要求道:“喏,就在签名的地方旁边,很显眼的告诉你了吧?”
“第二十四条:房东有着某种异样的半精神性疾病症状,一般情况下极为安全,但发病时住客不得借此为由申请退款和退房”
白纸黑字,没有刻意压小或者缩在角落,但傅帝明表示自己当初好像真的没留意......
傅帝明脸色苍白的收起合同强迫自己接受自己可能在死亡路上越走越远的事实,刚准备再追问一句什么精神疾病时夜星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一手拿着一大瓶家庭装的牛奶拉开傅帝明身旁另一边的椅子坐下,拧开盖子直接仰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傅帝明不由自主朝张疾译那边挪过去一点点,而不到半分钟夜星就重重的将空空如也的牛奶瓶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直接朝傅帝明抓了过来。
傅帝明整个人完全呆在了原地,就在他在内心高呼“吾命休矣”时对方的手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夜星,你忘记戴眼镜了。”张疾译的声音从傅帝明身后传来,而他的一只手臂绕到前面握着一把叉子挡在了夜星的指尖。
“嘁。”夜星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关你屁事啊?”
一人一龙都不由加大了自己手上的力度。
“我陪你玩没关系,但是他还不清楚你的情况。”张疾译冷冷的道,“回去把眼镜戴上。现在,立刻,马上。”
“呵。”夜星双眼微眯,“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啊,张疾译。”
傅帝明很确信自己听到了银叉开裂的声音。
“夜星,我不希望在这里和你动手啊。”张疾译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淡淡的......愉悦?“或者说,你希望我们的交易作废?”
银叉在瞬间崩裂化作两截,但张疾译用极快的速度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傅帝明盘中的银叉继续挡在了夜星的爪间。
“呵呵呵呵,张疾译。”夜星终于冷笑着收回手,隔着傅帝明的肩头看向其身后面带爽快笑容的张疾译,“你可真是个混蛋呢。”“彼此彼此。”
夜星勾嘴一笑,最后伸爪在傅帝明的肩头拍了拍道:“小子,放轻松。”随后便起身离开了饭厅。
在夜星消失在视线中的瞬间,傅帝明像犯了癫痫般抖动着瘫软在座位,脸上写满了“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的出窍表情。
“好啦,问题解决了。”张疾译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等会他就会来道歉了。”
“我不求道歉和退款了,我只想搬家。”傅帝明感觉自己的泪都要流出来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恐怖啊,不是说好了特殊情况很少见的吗?”
“冷静点嘛,你现在经历过了以后就会习惯很多啦~而且外面也没我们这么便宜又经济的住处了吧?”张疾译的语气依旧淡定,仿佛刚才发生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傅帝明终究还是坐起身认真问道。
张疾译看了看手上的叉子有些嫌弃地丢在一旁的桌面上,伸手从推车上拿了根新的:“嘛,说简单点就是他的眼镜就像个开关,戴上和摘下性格会有一点点不一样啦。”“喂喂,这是什么动漫还是小说设定啊,现实中哪有这么乱来的事情啊,而且差别根本不是一点点而已好吗?什么原因才会导致人发生这种程度的变异啊?”
“很简单啊。”张疾译挥了挥银叉,“他重度近视,非常重的那种。”
“......”“......”
“......?”“?”
“这就算解释了?”“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多了去了吧?!”傅帝明一只手狠狠糊在脸上,“为什么重度近视就会变成像现在精神分裂一样啊?你这让广大近视人士情何以堪啊?”
“喏,这样,你听我解释啊。”张疾译再次放下叉子转过身似乎打算和傅帝明好好叨叨,“首先夜星是个龙族对吧?”“嗯。”
“龙族天性凶残好斗对吧?”“嗯。”
“如果一个龙族想做个善良友好的好孩子,那他就要压抑住自己的本性对不对?”“嗯......哼?”
“那这种东西压抑久了是不是总会有爆发的时候啊?”“......”
“而夜星控制那个爆发开关的就是眼镜啦。”张疾译理所当然地道,“他之所以能压抑的住是因为他戴眼镜才看得清周围的人,有克制性的知道对不同的人要说什么不同的话。但当他摘下眼镜后在他看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所有人一视同仁的话他自然就失去了对待不同人时的顾虑,压抑的本性也就在这时释放啦。”
说完他还吹了声口哨,微笑着看向挑眉思索的傅帝明:“怎么样?合理吧?”
“合理......合理个鬼啊合理?!”傅帝明激动地吐槽道,“这是什么不入流小说家会想出来的不入流设定啊?虽然说的总感觉有理有据但有点脑子一想就知道这不就是胡扯吗?!”
张疾译看着激动的傅帝明,最后不屑的转过身去:“切,没意思。”“哈?!”
“好啦好啦,我瞎编的。”张疾译重新拿起叉子吃了一口已经有些冷掉的松饼,“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那家伙确实有这种奇怪的......‘特性’。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懒得追问,一直以来就按照自己的脑洞理解了。”“您这脑洞怎么不去出书啊?”
“反正这种情况很少,而且他这其实不算是精神分裂,毕竟他从始至终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太一样,这家伙其实就是个实打实的老好人——各种意义上的。”张疾译话语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淡淡道,“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就来了。”
话音刚落刚刚才离开的龙人便戴着眼镜出现在饭厅门口,脸上即使是有鳞片的覆盖却依旧藏不住因为尴尬而泛起的潮红,随后在傅帝明迷茫的视线中一个滑铲从饭厅那头滑到这头,直接整条龙扑倒在地:“对不起!!!!!!”
在傅帝明汗颜的表情和夜星抬起头眼镜后那双气势全无的懦弱眼神中,张疾译再次贴近傅帝明的后背用一种恶魔低语般的语气轻声道:“小明啊,我不是说过吗?在面临死亡威胁时谁也不会冷静的,除了寻死之人和疯子。
可是啊,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疯子哦?谁也不能从这座城市的疯狂中脱身的,除非你自己以身涉险——我希望你可以记住这一点。”
听着耳边的低语和夜星鬼哭狼嚎求自己原谅对方的嘶吼,傅帝明感觉自己有一板砖拍向自己脑门的冲动。
上帝啊,神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