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周一,贼晴。
如诸君所见,此日记绝非第一天就太监了,而是由于种种原因,导致今天才能再续前缘。
我这么掐指一算,离上次写日记得有半个月了吧,再掐掐就能算出来是十九天了。
这十九天,发生了太多事儿,待我一一记下防止忘记。
五月二十二号啊,我约到了暗恋许久的妹子……别想歪啊就是吃顿饭,我个人是很想比想入非非还要非非的,可是在下是个根儿红苗儿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强迫妹子的事咱从来不敢。
有贼心也没贼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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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断截说吧,妹子和我同城,同一初中同一高中,大学她去了广州,我去了承德,这一去就他娘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以上皆是废话,重点是同城。
那天我请客,说去吃烤肉自助,就约了个点儿我去找她先。
事先说明我是个路痴,最近到处修路就导致缺德地图更缺德了,只好靠妹子人肉导航。
我记得大概是六点半,我从家里出发,我依靠我超常的记忆走到了一个叫信誉商厦的百货大楼,然后按照妹子的指示,要从康乐家园中穿过去。
由于五月二十号的诡异见闻,说实在的我当时有点害怕,那康乐家园绿化忒儿好了,到处都是树,大白天阴森得跟进了坟墓似的——对该家园住户致以崇高歉意。
我记得清楚得很,我走到小区里边,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对狗男……lovelove的情侣,男的没看清,女的倒是长得不错,就是穿着个红色衬衣有点吓人。
当时我也没往心里去,就是觉得这小区越来越不对劲。
妹子告诉我,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从小区后门走出去,走到一条商业街。
反正我也不认路,索性心一横牙一咬就加快了欢快的步伐。
说来也欠,我下意识地看向左侧的一条小路,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句话,“曲径通幽处”,就是一条小路,旁边全是树啊花啊草啊什么的,看不到尽头,好死不死小路岔口还竖着一个石碑,忘了写什么了。
我们这儿有一魏征公园,哪儿也有一石碑林,记录着那些烈士们的英雄事迹,也是这么阴森森的。
当时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就停下脚步了,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似的,自己开始往小路里走。
那种感觉很奇怪,身边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像是沉进了一片湖里,什么都听不到,身体也无端的冰凉,就感觉小路尽头应该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我就这么往里面看,脚也开始往里面迈,迈了几步,就看到一缕鲜艳妖冶的红色,像是红纱,突然就从一个没有路口的角落伸出来了。
放在平时,我他妈肯定吓得半死,哪儿来这么一块红色的布啊?跟着幽灵似的。
可是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像是铁了心要走进去似的,脑子也浑浑噩噩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混沌了。
当是时!
我的手机响了,正好妹子催我赶紧过去,这铃声像是打雷似的,一下子把我从梦里拉回来了,我吓得一哆嗦,身体居然就这么恢复控制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看到妹子给我发“到哪儿了”,然后赶紧一抬头找刚才的红色,却发现面前的小路里啥也没有啥也不是,甚至连石碑上的字都有些模糊了,就是看不清。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想这鬼地方不对劲!
我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身边时不时有路人经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注意到这些人身上有点红色的服饰,比如红色裤子啦,红色衬衣啦,红色领带啦,都是清一水儿的血红。
娘的就没有个红领巾来给我来点儿“正道的光”吗?
我闷着头往前走,可妹子嘴里只有三四百米的小路像是怎么都走不到头儿似的,感觉走了大半天都没到。
这时候我有点发怵了,心想这是不是“鬼打墙”的进化版本“鬼铺路”啊?虽然道路崎岖,但是不至于走这么久都没到啊?
我那时慌得一批,为了驱散心中不健康的想法,就开始和妹子隔空唠嗑,问她想吃点什么啊?那里有啥海鲜啊?能吃几个小时啊之类的废话。
终于,在我差不多忘却了当下紧张情况的时候,我看到了后门。
那时候,手机上的时间是六点三十五分。
也就是说,我当时最多走了五分钟,可我的感觉是至少走了半个钟头。
我回头问妹子,觉得我在康乐家园走了多久?妹子回答没几分钟吧,问了“到哪儿了”后,一会儿就回复了一个“我出来了”。
我直接懵了。
我没说这句话啊?
后来我偷偷翻了消息记录,发现我问的那些白烂问题还在,唯独没说那句“我出来了”。
我要跟妹子对一下消息记录,刚翻到想看的附近,她妈就打电话来了——此她妈非彼“他妈”,而是真的她妈。
但是,哪怕就这么一瞬间,我确确实实看到了。
绿框,黑字,奇奇怪怪的字体,四个字。
“我出来了”。
那顿饭吃得什么,我忘了,但是我现在还能感受到吃饭时的恐惧。
我看错了吗?是心理暗示吗?还是在我无意识发了之后,又不小心删掉了?
无论如何,从那天起,我一顿饭都没好好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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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我又和妹子见了一面,是在不同的烤肉自助餐厅,那天吃完之后,我们去一个小公园散步,趁着夜色迷人,我送了她一条项链。
“没有理由,就是想送。”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想了很多,我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我曾经跟妹子表白,然后被拒了,但我们还是成为了好基友或者好闺蜜,我的表白也被当成调侃日常。
对于那些一辈子都可能无法把“喜欢”说出口的家伙,我幸运太多了。
其实送她项链,我还是想争取那么一丢丢可能性的,说不上不甘心,只是纯粹的喜欢。再者,我送的是一颗蓝宝石,忘了从哪儿听说得了,这玩意儿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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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6月1号,儿童节那天,我爸回来了——他平常回去石家庄打工,大概一个月回一次家——然后我们回了老家。
也不能说老家,因为我爸是倒插门,所以我是会我爸的老家,见我奶奶。
我老家在洪水口,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字。奶奶的洪水口(双关),洪水都得镇在这儿,更何况根本不存在的牛鬼蛇神?
村子里有个大坝,正在变成风景区,但是还没完全建设好,去那儿最大的乐趣就是上大坝玩儿。
大坝确实很美,水天一色风景如画,但是我始终对这儿很抵触。
小时候,我来这儿玩儿过,那时候还跟着大伯,我爸,还有我表妹。
那时候还没修大坝,河滩都是乱石。
依稀记得是夏天,天气热得很,我穿着白色的背心——对于那些难忘的记忆,细节总是那么明确——当时我们正在河滩上散步。
就一愣神的工夫,我看到了一条蛇,血红血红的蛇,一米来长,呲溜一下就钻石头底下了。
明明那么醒目,可似乎只有我看到了。
妹妹跳到了那块大石头上,蹦蹦跳跳,当时我就急了,大喊:“小妮儿,快下来!有长虫!”
方言不好翻译,“妮儿”是对女孩的统称,“长虫”就是蛇。
表妹愣了愣,站在石头上,看傻子似的看我。
我爸问哪儿呢,我就指石头底下,结果我爸和大伯掏了半天,别说蛇了,连个蚯蚓都没找到。
可不管过了多少年,我都记得那条血红色的蛇,鳞片上覆盖着菱形的深红色花纹,像是一只只狭长的眸子,冷冰冰地看着我……
大概是基于那件事,导致我有点害怕红色。
这次又回洪水口,我们多住了几天。
洪水口是个小村子,落后至极,大部分家庭甚至没装wifi。别跟我说啥全面小康,不懂不要呱呱呱,大中国穷的地方多着呢!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是小破村,也从童年的土胚房变成了如今的砖瓦房。
说远了,重点是村子很落后,村民开化程度不高。
开化程度不高当然不是茹毛饮血,而是还是有迷信的东西。
就比如说“叫魂”,邪性得很,这东西我亲眼见过。我亲妹妹就“丢过魂儿”,一直哭一直哭,怎么哄都没用,不吃不喝地哭。
我妈叫人,用一个小碗装满大米,然后用纱布蒙上,在妹妹背上拍,拍十几分钟,把纱布掀开,会发现满的大米凹下去一块儿——我觉得就是拍匀实了。
然后再用大米填满,就把丢的魂儿叫回来了。
别说,还真有用,但我怀疑是我妹被拍得不敢哭了,怕挨打。
言归正传,我背着我爸,偷偷找了个有名的老“半仙儿”,论辈分,算是我爷爷,佝偻着腰,是个瞎子。
瞎子姓杨,人们叫他杨半仙儿。
我带着两百块钱找到了杨半仙儿,晚上去的,怕我爸发现。
找到后,我跟杨半仙儿说,我就两百,你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有啥东西,要是真有啥事替我办了,两百给你,要是不灵,我再来把钱收回去。
杨半仙儿说你个小伙子居然还迷信,要不要脸?
嘿!这把我气得,直想大嘴巴子抽他——这货做了一辈子半仙儿,居然说我迷信?谁不要脸?
但是本持着尊老爱幼诚信友善,我只是笑着说帮我看看。
然后半仙儿捏着我的手,摩挲了半天,又在我脸上摸,腰上摸,背上摸……
我想,反正我是学心理的,要不以后我也干这个好了,遇到男的有钱赚,遇到女的不光有钱赚,还有得摸。
摸了半天,半仙儿突然皱眉,打开一个印着八卦图的黄布,里面有四枚不一样的铜币。
半仙儿握着四个铜币,在手里晃了半天,嘴里还嘟囔了些什么,我没听懂。
杨半仙儿手一洒,四枚铜币丢在黄布上,都落在黄布上诶,我怀疑这货是不是装瞎……
半仙儿又摸摸铜币,摸摸黄布,叹了一大口气,把刚收的两百块还给我了。
他说,娃儿,这事儿我办不了儿,这两百块我不要了,你要有空,你到大坝上转两圈,我给你一把米,你塞兜里,转两圈回来再找我看看,去吧。
我问他这么晚了,能明儿吗?
他说有些东西白天出不来,出来了也是在没光的地方。
这句话可把我吓得不轻,吓得我回了家就睡着了,忘了半仙儿说的话,这一待,就是一星期。
直到今天,我回了县城,才想起半仙儿说的话,再找大米的时候,才想起那条裤子已经被我妈拿去洗了。
今儿下午我问我妈,看到裤兜里的大米没有,别泡泛了!
我妈说你小子傻了吧唧的,哪儿有大米,倒是有两百块钱,说,你小子哪儿来的两百块钱?
我吓得一身冷汗,随口编了个理由,又问了一遍没看到大米吗?
我妈说没有……
我吓得一激灵,决定明儿回老家一趟,在晚上转一圈,再去找杨半仙儿救我狗命。
诸君祝我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