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嚎啕大哭,什么都完了,心也碎了,还不让哭。要走,你走好了!伤心动气,不止一次了,男人的薄情寡义,自己的鼠目寸光。导致了这一步,有什么办法?
柳絮儿哭着,忽然想起几个月的那天晚上,也是被他弄得如此伤心。她能怎样呢?既不能同他结婚,又不能够阻止,她能做到的只是偶尔勾引勾引他,赚点钱维持生计丽已。那么,哭什么呢?真是的,哭什么呢?目的还没达到,他还没有留下钱,明天早上要是走的匆忙,她还不还要意思的要,她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心想如果他没有带钱就更糟了,自己已经从中午饿到了现在,这男人,吝惜的连宵夜都不肯请。
男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我知道的,傻女人!不要不甘心,找个人嫁了吧!”
柳絮儿点点头,哽咽道:“一直没有找到事情做,你又没有合适的人,给介绍一个。”、黄先生皱着眉头,好像感觉不可思议,可是又原谅了她。
“我帮你看看吧!”
搂着她从刚才的那个皮夹里抽出几张钞票,零散的,也全部拿了出来哦,他看着号,笑了一下。
“傻女人!”
柳絮儿默不作声,她简单的心机早就被黄先生识破,她早该知道,黄先生之所以还听了她的只是前来,就是他能操纵她,反而柳絮儿对黄先生无可奈何。
柳絮儿看在那些钱的份上也不伤心了,她甚至奇怪饭都没有吃,还这么傻乎乎的哭啥,图点实惠的吧!
很快,柳絮儿入睡了,她反倒像是踢了一场足球赛似的。
天蒙蒙亮了,苏蒙一直睁眼到天亮。
昨晚,很早的躺下了,因为累。因为心痛和头痛,却总是失眠,心如苦海中浮。
凌波在看电视,香港台咋咋呼呼的声音,直炸到她的心里来。小声点行吗?她想说却没有出口。
她闻到了烟味儿。她反感。每当这时候她总在心里发誓,她实在不习惯看这无聊的节目,不喜欢东奔西跑无益奔波,不喜欢一觉睡到十二点,不饿到眼冒金星不起床。她不喜欢香港台的节日,凌波则误以为她不喜欢看电视而占有了电视机。
让她抽烟吧。苏蒙心里想。她也怪可怜的,元宵节让她拿什么消遣?她又听见在打长途,开始还蛮有兴致地说话,接着就喊起来,恨恨地摔了电话,又拿起烟来,一盒烟化如烟雾,在无力弥漫开来,电视机的声音也大成烟雾,在屋里弥漫开来,电视机的声音也大了,而且不停地换台。这边,入睡的苏蒙使劲把火往肚子里咽。
天亮了,凌波睡得正香,苏蒙感觉全身轻飘飘的,要睡也睡不下,就跑到大山这边来。
大山也起得很早,再看晨间新闻,两个人默默地坐在沙发上。
“打算怎么办?”还是那一句话。
“中午搬宿舍,这样就不用开支了。”
他望着她,陌生的距离。
“什么时候能开工?”
她做了个温柔的笑脸。
“情人节过去了,回去照顾你的小宝宝,好不好!”
大山用一种无法描述的又好气又恼怒的表情看她,她低声说道:“是呀,你在这里,只会被我烦着,我们呢,也只能依赖呢,让你……处在这样的位置。”
他做了个不以为然,让她心虚的表情,然后,他问:“凌波呢?”
“还在睡觉。”
“真是!”大山忽然恼怒起来。“不是我说你们!这样懒,这样盲从盲动,就抱着侥幸,想发财,做梦!马上没饭吃了,还幻想从天上掉下金子来!”
他这样严厉又生硬的口吻,这样焦灼又痛心的表情,是苏蒙第一次听到,看到的。她惶惑的心仿佛意识到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她也仿佛第一次意识到了她已成为“她们这些人,的代表人物而与良家妇女有了本质区别。再要从这群人中区分出来,仿佛又是不可能的。昨晚的失常,大山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毒觉得她是不可救药了。她抬起眼睛,她对什么都不信任。不相信自己到了这一步,不相信大山的表示。她的眼睛一直可怜巴巴地跟着他挪动,直到他猛地意识到,吃惊地停了下来。不要责怪我了,她软弱地抱住他的双腿。
他低头看她浓密的秀发。他把手放住她光滑、柔润的头发上,他认识她的时候她的头发就这么长,又黑又硬。她圆圆的眼睛一眨一眨象个洋娃娃。后米,她翦了头发,生硬得象个男孩子,她没有表情地在他面前坐了一个多小时,一声不吭地走了。现在,她又是一头秀发与他在一起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给地梳头发,她坐到了镜子面前,已经很久没照到这样的大镜子了,能够照顾他俩,轻轻依偎在一起,他给她梳头,每梳一下,他的表情就柔和一些,他的心里就温柔一下。女人的头发,特别能打动他的心。
他第一个爱人,便有着一头浓发。那时候,他骑单车,为长发去追随一个背影,骑摩托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经历,跟在一个长发女郎的后面却不肯超越她,他摸她的头发,手指酥麻酥有触电的感觉。她的头发一缕一缕搭在肩上,亲切又温柔,他想起了那个童话里海精灵的头发,那种梦幻的光环常把他带到一个奇妙的童话世界里,他想起一首小诗,把我的头发/编成长梯、女巫都说,我已到了婚缘之年/可为什么你还在犹豫不决,那也是个童话,他的想象力并不丰富,却总能想象那么一幅生动的面面;让他呆了又果。萌发最原始的冲动,和最美好、珍贵的摩觉。
而苏蒙也渐渐进入梦幻。阳光从窗里射进,脸儿一半儿亮,一半儿暗,屋里一半儿黑,一半儿白。阳光使人周身懒洋洋的,苏蒙在阳光的照耀下舒展着腰肢。她发疯似的转来转去,一面做出各种表情,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她快活起来,眼里散发出迷人的光彩,那亮度使她跃跃欲飞,她的眼睛象鸟翅一样忽闪忽闪,象孔雀翎一样闪过不同亮度的色彩,那色彩不停地变幻。安详又迷人,她转来转去,微笑着,娇媚,又慵慵懒懒的,像是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存在,她自信又爱恋的端详着自己,渐渐地进入了沉思,在沉思中她眼睛的色彩慢慢暗淡,昏黄,她的脸也变得成熟了。
她延期头看看身边的这个男人,镜子里两个人都非常的相配,她娇媚柔弱,他清爽高大,她很满意,她冲他甜甜一笑,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问他:“我现在像是多大了!”
他想了一会回答:“像你这样大。”
她不满的做了个小动作,哀求道:“人是突然之间老的,你信吗?”
他点点头,实在不忍心打断她的好兴致,说:“先去吃饭,再搬宿舍,好吗?”
她果真不高兴了。
“十二点吃饭,之后搬家,”我自己搬家,你回深圳,好不好。
她说完,抬起脸,抱住他,抱得很紧,脸贴在他的胸部。
“好吧!”他没有叹气,但说话好像叹气的口音,“那么”去叫凌波起床吧。
她犹豫着,并不出去,拨通了凌波的放假号码。
凌波进来了,头发凌乱,在皮包里翻了一会,说:“烟没了?”
苏蒙心里一阵烦闷。
“这样好不好?”凌波看着他俩,“我们先去看看宿舍,如果能住的话,晚上下工之后再搬东西;如果不好,就跟柳絮儿讲讲,先住她那里,开工之后再给她付一半儿房租。”
她的不紧不慢、从容不迫使苏蒙像炸弹一洋炸开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时候,来容你选择。好也罢,坏也罢,你都必须住下去!我们没有钱住房!没有钱把一次可以搬过去的东西分几次搬!我现在只有几十元了,还要维持开工前的全部开销!而我们还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工!我是要搬走了,你不走的话,分道扬镰好了!”
最后一句话,惹恼了凌波。她完全错解了她的意思,她也嚷起来:“分道扬镰就分道扬镳!谁离不了谁!你也用不着几次朝人家喊,谁理你的臭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