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和苏蒙开工去了,她们也没有力量帮助她付房租,并且还不知道这回事。这十多天,三个人的钱混在一起用。中午,柳絮儿自己做了午餐,她想吃水蛋,煤气没有了,只好在电饭煲里蒸,贪吃的她,不知道蒸好没有,就猴急着去开锅手被烫了一下,水蛋没有熟,柳絮儿全部掉在水里,她只得喝了一锅水蛋,又煮了一块面充饥。
下午无事,阳光明媚,又是正月十五,柳絮儿调整好情绪,准备出街逛一逛。
她很久没有买衣服了。现在她穿的衣服,都是一年前的,一大部分是黄先生买给她的。她走进时装店,卖衫的人看她一眼。提了一个狠得吓死人的价钱。唉,那些人,总认为她多有钱!
口袋里揣着两块钱,居然溜遍了大街小巷,走到市中心,是个公园,公园里有庙,节假日免费开放,柳絮儿顺着人流走了减去。
天神,地神,王母娘娘,关公,不知道该拜哪一个好。每个神塑了几个头,身上的两块饯不知该揣到哪个神像前的箱里。走过去了又来,柳絮儿把饯捐给了财神。
捐给财神不打紧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看见了,直跟上来,街头的乞丐哪里人都有,大人带了孩子出来逃难的,有的是真逃,大半是假逃,想通过这一途径发财致富。那跪在路旁叩头的,老的,年轻的,往往不如十岁的孩子讨要的多。孩子经过饭父母亲的言传身教,既有恒心又未到知耻的年龄,往往跟住一个人不达目的便不放弃。眼下这个孩子,跟在柳絮儿身后,一双脏乎乎的小手不时蹭到柳絮儿身上,并且南腔北调的唱了一段“莲花路”。
“姐姐发发好心了,王母娘娘,观音娘娘,玉帝老儿,财神爷爷保佑姐姐有个好姑爷,好儿子,家财万贯!姐姐赏几个了。姐姐好靓了!姐姐发发好心了,玉皇大帝……柳絮儿迈开大步,穿过人群向外挤去。她口袋里没有一文钱。
她以为走紧两步,就可以撇下那孩子,准知道她走多快,那孩子就走多快,穿越那么多人,竞把她跟得死死的。
柳絮儿脸红了,她真想给那个小可怜一点钱,她真没有。怎么对孩子说呢?
“你不要跟住我了!”柳絮儿含含糊糊肯求道。
孩子可不懂这些。口里继续唱着:
“姐姐发发慈悲,姐姐……”
人们把眼光全部聚集到这里,甚至柳絮儿到哪里,焦点就跟到哪里,人们好奇又好笑地看着这一大一小。
柳絮儿顾不得烧香许愿了,急匆匆向公园外面冲去,谁知有着落,她越想越悲哀。越想越沉不住气,小乞丐跟踪她的戏剧性场面给极大刺激。
她不能够去站街头,站在街头也得有资本。她前两天去了星期五,那黄头发的好咪把她带列小姐房转了一圈,出来后和颜悦色的说:
我看到了我们的小姐,即使我愿意把你留在这里也是不合适的,她们任何一个都可以代替你,你也只有被换出的份。你已经不适合干这行了不如找个正经的事做做。”
柳絮儿很感谢好咪的好心肠,她也直言相告:
“我什么都做不了,又不愿去工厂打工。我是做桑拿的,可现在工作都找不到。
蚂咪同情地点点头,替她出主意说:“做桑拿靠手艺还行,不如去那些小桑拿,一天挣百儿八十的,省着用也够了。”
柳絮儿千恩万谢地出来了。可她还是没有找到活下去的好办法。在卡拉0K里可以找到客人,在桑拿里也同样,可是目前连提供给她的场地都没有。她窝在阴暗的屋子里。无法邂逅男人。
想来想去,三十岁的柳絮儿生命里没有男人,她也不再是他们的主旋律或是插曲了。
柳絮儿只有一个电话,她保存了多年的系列密码。她战战兢兢地call了他,那个黄氏男人,这期间的每一秒钟她都是紧张的。如果他不复机,或者他复了机,她该怎样勾引住他?馒头嚼得太久没了味了,女人也一样。柳絮儿不知道目前的自己对于黄生是否还有一点吸引力。
黄先生复机了,柳絮儿激动的一下子抓起电话。
“嗨!”她能够把一个音说的极有韵味,通过磁性的声音是很好听的,永远迷迷糊糊睡不醒的劲。
“什么事?”对方很干脆的问。
“聊聊天了。”柳絮儿找不到新的措辞,问一下你,有机会一起聊聊天吗。
“哦,你好吗?”
“……好,呢什么时间来看看我?”“……”
“今天是正月十五,柳絮儿支支吾吾的说道。”
“噢啦,所以不能了。”
“那么我晚上十一点以后过去,有问题吗?”
“没问题。”
放了电话,柳絮儿重重舒了口气,她一段时间的开销解决了,但是苏蒙和凌波今晚却不能来住了,黄生来被她俩看见不好,黄生见她有外人在。肯定不来,这些男人,都是又成熟又好面子的,柳絮儿只能独自上演主角一号。
她吞吞吐吐地对苏蒙讲了,苏蒙倒也痛快,没有深究,可柳絮儿知道她一定瞧不起自己……之后,她也没有食欲,恍恍然等待黄生,过了这么多年回头看看,黄生不失为丈夫的好人选,他没结过婚,年龄不大不小,又有些钱现在后悔也晚了,自己脏了手也被人家看透了。
她化了夜妆,灯光下她比白天年轻漂亮许多,她又换了一套黑色内衣,穿上一件透明的睡衣,她向镜子里看看,倒挺像个妇人,她又洒洒廉价的花露水,屋子里香得呛人,然后。她坐立不安等待着。
柳絮儿生着一副忠厚的样子,虽然从事这样职业,却没一副风流骨,她不知道女人该在什么时候搔,也不知道该怎样搔,她只能经过舅人窕豆才够依顺。所以看上她的,都是些秉性忠厚的男人,耍她,也不是因为她性感,而因为她是个女人,又好对付。
有人敲门,柳絮儿震了一下,敲门的声音是很轻的,她去开门,门口没了人影,门前有一个大信封,写着几个字。
“柳小姐收。”
她奇怪了。是谁给她的信呢?打开那信封,是十张百元面额的钞票,信封上落款是:苏蒙和凌波。她们哪儿来的钱呢?柳絮儿更奇怪了。
坐在屋里,恍恍然那么一阵子,电话铃响了,黄生已经到了门口,要她去开门。
开了门,一进屋,柳絮儿还没看清黄生的样子,就被按在床上……他猛烈地动着,以让她胆颤心惊的速度动着,柳絮儿更顾不得说什么,同他一样大喘、惊叫起来,两个人的身体紧的爬不进一只蚂蚁……之后柳絮儿缩在他的臂弯里,好怕他睡去,她可睡不着,“柳絮儿,”那男人望着天花板,适才的冲动和狂热全然不见,他像是没有这回事一样冷静又从容。
“我跟你,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柳絮儿震惊的长大了眼睛。
“我要结婚了。”
柳絮儿的眼泪要掉下来。
“真的。”那男人看了看她,以后我不能来看你了。
“她是谁?”柳絮儿死人一样的问。
“在我工厂里面做事情的女仔,十九岁,”黄先生想起苏蒙,从椅背上拉下外衣,取出皮夹,皮夹克有一个女人,不,女孩的照片,远远的脸蛋,梳着马尾,很土气,但是很朝气。
柳絮儿呆着,她说什么呢?完全自讨没趣,送上门给男人玩就是这样!她还想讨回他一点真心啊,可他从头到尾都在玩她,连骗都懒得骗,假话都懒得说,还要告诉她。唔,就这个样子,我同你就这个样子!柳絮儿不是有心机的的人,更不会扭败为胜,力挽残局,她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忽然“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别哭,别哭……”轻轻劝导。
她哭得更凶了!并没有要停下来的念头。黄生不耐烦了,喝斥道。“你总是这样!要不要我走啊,真实的,总是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