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延07年年底转让了他之前的做生意的店面,开始和我一起在名湖菜市场这个摊位做生意。不过他很少在摊面帮忙,也就是早上六点起床跟我一起出门开摊,八点左右回家来补一次货,九点便回家或者去证券交易所,中午来送一次午饭就回家午睡,下午四点多出来顶替我休息一下,到了晚上七点他买菜回家做饭,我晚上八点才收摊子回家吃晚饭。
我也不敢多说让他多出来帮忙的话,有时他还会骂我主意太多,让他把他的店面转让了,导致家里少了一份收入,我在这个家里过得太卑微了。
09年生意又上了一个台阶,而我到了经期停经的阶段,停经期间经期非常紊乱,我记得有一天经血量特别多,是我这辈子最多的一次。侄子回去念书了,只有我一个。我像平常一样在摊面上卖东西,中午十二点左右阿延提着做好的午饭送过来,把午饭放下他就直接离开了,也没多问我一句忙不忙得过来。
因为夜市烧烤店的人一般都是凌晨三四点才收工睡觉,中午、下午睡醒了就到菜市场采买新鲜的烧烤原料。所以摊子上生意最忙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五点左右。顾客一个接一个的来,没有间断过,我只能一个人忙个不停。到了下午五点我都没有空吃午饭,可能是经期量大,身体又虚,没有吃饭,我整个人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感觉要饿晕过去。
一个顾客看我浑身无力的样子,便关心的问:“怎么看你一点力气都没有的?”
我趁着只有她一个客人时,稍微坐着休息一下,回答她:“我还没有吃午饭,饿得没力气。”
“那你快去买点东西吃吧。”客人关切的说。
我无奈的回答她:“家里有饭带过来,只是一直没空吃。”
等那个客人走了,我才抽空把早已经凉掉的午饭吃下肚,感觉整个人才活过来。
以前经常听人说饿到晕倒,我现在差一点就饿晕在摊子上,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饿到晕倒是什么感觉。
六月底的时候,我在家里客厅跟二姐夫打电话聊天。我跟二姐夫说最近家里生意好了,把之前忙到差点饿晕在摊面上的事情也说了,询问侄子几时放暑假,再过来帮帮忙。女儿当时已经高中毕业,不爱读书,高考成绩很差,毕业后又跟家里闹了矛盾,没上大学的她在外头找了一份工作,不常呆在家里。
挂完电话,去网吧玩了一个通宵,回来睡觉的儿子打开房门,从房间走了出来,跟我说道:“我出去帮你做,你给我多少工资?”
我很震惊,四年来,儿子都没跟我和阿延说过一句话,他叛逆期期间,他一点事情都不用做,家里再忙,我和阿延也不敢出声让他出来帮我们,他上网的钱听说都是打游戏赚来的。我恍惚了一下,开口问他:“你想要多少钱?”
他思考了一下,说:“一千二一个月。”
“行,你就每天中午十二点做到下午五点就行了。”我跟他说。
“可以。”说完之后他就回房间去了。
简短的说话结束,我坐在沙发上,沉浸在儿子开口跟我讲话甚至愿意帮我卖东西的喜悦里,这是整整四年里儿子跟我说的第一次话。
第二天,中午11点50分左右,儿子就准时的出现在摊位面前。儿子开始改变的那段时间,是阿延四年来最开心的时候,就连隔壁做生意的老板都看出来了,跟我说“这段时间,你老公的心情特别好啊。”
我不敢跟别人提起家里的事情,只能随意的敷衍道:“可能股票赚钱了。”
那天起,儿子每天准时十二点都会来帮忙,甚至还跟我们有了一些日常上的简单交流。他基本都是网吧、家、摊面三点一线,帮忙做了几个月也没喊着要休息一天,我看着儿子的转变,我的心里非常高兴。但是儿子每天吃过晚饭,还是会出门上网,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我知道网吧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电视里凡是看到有年轻人斗殴事件的新闻,我怕儿子跟人学坏,也很担心儿子那种性格在网吧里会和人起冲突。为了儿子的安全,也希望儿子多呆在家里让我们放心,我跟阿延提出了给儿子买电脑的打算。我把心里的担忧和买电脑的原因都跟阿延提了,阿延表示没有意见。
晚上吃饭时我就跟儿子说了:“我跟你爸商量了,想给你买一台电脑。怎么样?”
“嗯,好啊。”儿子没有抗拒,他回答我。
“那你明天就去商场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我接着说。
“好。”
第二天一大早,儿子就出门去商场看电脑了。中午他回到摊面帮忙时,我看到他心情挺愉悦的,就开口问他:“看到合适的没有?”
“看好合适的了,堂哥在商场卖电脑,我去他那里买。”儿子手下工作没停,继续说道,“晚上去网吧时,我上网查一下堂哥那里卖得贵不贵。”
第三天儿子通宵上网还没起床,阿延就自己一个人到商场买了一台电脑回来,儿子睡醒出来吃午饭时看到买的电脑不是他看上的那款,直接生起了气,跟阿延大吵了一架,摔门而出。
当时的我在摊面,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到了中午也没见儿子出来帮忙,他一直没有买手机,我也联系不上他。下午阿延愁眉苦脸的来到摊面上告诉我:“儿子跑出家了。”
我问他“为什么?”我心里还纳闷明明昨天还好好的,都准备买电脑了,他还挺开心的,为什么突然就又离家了?
阿延回答我:“我今天自己去商场把电脑买回来了,小兴看了不是他要买的那款,他马上跟我吵了几句,然后生气的走了。”
听到阿延的回答,我觉得事情很严重,对阿延的自作主张感到很生气,“明明说好了给他自己去买他中意的,昨天他还去看了一天,不是给他自己看了吗?你这样做他能不生气吗?”
我又接着说:“你没看到他昨天看电脑回来有多高兴,你这样做不怕他会恨你吗?”
阿延当即不说话了,脸色非常的难看。他独断专行惯了,儿子改善了几个月他就忘记儿子之前是怎么样,在家里谁都不怕的个性,又一次惹怒了儿子。
我的心里觉得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儿子开始改好了,又因为买电脑这事闹僵,儿子有可能因为这事走上歧途,再也不能把他拉回来了。
那几天,我的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都是往坏的方面想,想着可能从今以后他连家都不回了怎么办,每天提心吊胆的。
几天后,儿子出现在摊面前,声音有着愤怒和不耐烦,对我喊道:“钥匙!钥匙!”
我这才想起来,他离家那天走得太匆忙,忘记带上家里的钥匙。我马上反应过来,对他说:“小兴,你回来吧,我再给你钱,你去把你中意的那台电脑买回来。”
儿子不说话,只站在摊子面前看着我。我心中无奈的叹息一下,把钥匙递给了他。
晚上收拾摊子回到家,看到儿子还在家里没出去,我心里高兴,马上从房间里拿出五千元给他,隔天他就把电脑搬了回来。总算把儿子拉回来。
从买回来电脑以后,儿子每天都很准时的来帮忙。儿子还是没有开口叫我们一声“爸爸”“妈妈”,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得不到儿子叫一声“妈”了,我每每想起就会很痛苦,嫁的老公却得不到老公的疼爱,生的孩子却教育成这个样子,我从小到大,父母也没有教育过我如何为人处事的道理。我被我的母亲影响,不会教育孩子,遇到孩子不听话,不如意的时候,像母亲对我呼呼喝喝一样来对待孩子。我没有什么文化,脾气又急又不好。
阿延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在家里只能他说了算,我基本没有什么话语权,我不知道他爱不爱孩子,他的爱我感受不到,他从来不主动关注孩子,也不教育孩子。两个孩子与他感情并不亲厚。他骂我“蠢人”“蠢猪”是家常便饭的事,跟他结婚二十多年,被他骂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