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莲子之所以一连尅死六任丈夫,除了迷信上有点玄幻外,是因为她有着强大的需求侧系统,男人是供给侧,此消彼长,当供小于需甚至断供时,她就处于饥渴的边缘,尤其是如狼似虎之年,只要男人给她一个眼色,她都愿意把整个地球都送给他。所以,这个时候,范大的眼晴里哪怕是溅射出一点点的火花,就足以烧透她这片荒山上的森林。
撞破奸情的是莲子的婆婆,一天夜里这位老人听到柴房里有动静,以为是母猪生崽了,就提着马灯入柴房,结果一看是家里另一头“母猪”在发情,气得她几乎晕死过去。
“怪就怪你儿子短命,害得我年纪轻轻就守寡,你老了有我给你送终,我死了有谁给我守灵?再说,你陈家绝了香火,我偷个种给陈家嗣后,杂种强过断种,为了陈家,也为了我的晚年,我这样做有什么过错呢?要我和范爷断了关系也行,只要你能从阴间唤回你的儿子,我保证恪守妇道。”
哇塞,铁齿铜牙,绝地反击,不用撕破脸就摊牌了,破鞋乱扔,你就看着办吧。不是振振有词,想想倒也有三分理,婆婆被莲子这番话呛得瞠目结舌,只好牙龈出血吞回肚子里,从这以后,只好睁开一眼闭着一眼,任由他俩从柴房的地上滚到西厢房的床上。
十个月后,屈莲子果然生下一个胖白的儿子,对外称是丈夫的遗腹子,不知情的相信了,即使有人猜疑,但慑于范大的恶名,也不敢乱嚼舌头,就这样,这个孩子名正言顺地成为陈家的后人,还取名为陈德,言下之意,即是陈家积了厚德,才有了后人承祀香火。
婆婆明知这孩子不是儿子的种,但见他生得活泼可爱,老来孤单,心灵空虚,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把他当为自己的亲孙子抚养。
范大虽说是一个地痞,人见人怕,可他十分惧内,因为娘家势力很大,在县城里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主,他不务正业,经济来源主要是靠娘家救济,所以他得罪不起。再说,他生有三男两女,不想因为猫儿偷腥的事儿毁了自己这个家庭。不过,凭心而论,屈莲子不知比自己的黄脸婆强出多少倍,她宛如一个刚成熟的水蜜桃,亲一口也觉得齿颊生香。
凭着他在县城有点薄面和娘家势力罩着,在牢狱里并没有吃多大的苦头,有吃有喝,就是缺少女人,憋了将近两年,没憋出啥毛病,就是憋出了一种饥渴症,所以,出狱后一连数天,他都是沉醉在和屈莲子偷情的温柔梦乡中。
“难道他只是市井里的一个小混混?”负责跟踪、监视的便衣一天三次报告范大的活动情况,富康安听后不禁蹙起双眉,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审理案子那三天,他扮为一个小衙差,公堂听审,狱中巡视,觉得这个范大的行迹甚为可疑,因为其他案犯一见到范大,总是露出一种敬畏的神色。一般而言,就算范大在县城里有一些小名气,可这些敢于谋反的人也不是甭种呵,自古文人相轻,武夫互掐,若是彼此地位相等,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大可不必如此。肯定有猫腻,只有一种可能,范大的级别在他们之上,也即是说,范大是天地会重量级的人物,一条隐藏极深的大鳄。
基于这样的推理,他把范大的名字列入第一批犯人的释放名单里,为的是让这个隐形者露出原形,尽早地在狱外活动起来。
“上次我就说了嘛,凭他的德性,怎可能是天地会的大鳄?大不了是一条泥鳅。”崔应阶的神情有点沮丧,心里埋怨这个少爷是在玩捏泥人的游戏。
“不会的,他一定是一个大鳄,我始终相信自己的直觉,现在县城的驻军有多少人?”
“漳浦是一个低山地区,水道密布,当年清圣祖康熙皇帝收复台湾时,这里和厦门分别是八旗军的大本营,待南方靖平,大军陆续撤走,调防西北边关,现在这里仅留下一个绿营驻守县城,还协防海务。这个营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兵员实额505人,含营官一名,分4哨,每哨108人,设哨官一名,哨长一名,每哨分8队,每队14人。加上营官的亲兵,全营共有38队,其中炮队2个,每队火炮两门,抬枪8队,每队4门,共32杆,鸟铳9队,每队11杆,共99杆,小刀矛19队,另外配有180人的后勤力量。”崔应阶不知富康安葫芦里卖啥膏药?如实汇报。
“传令下去,明天把绿营撤出县城,对外宣称北上四川平大小金川之乱,出城时务须大张声势,多贴些告示标语鼓舞士气,谕晓全城百姓箪食壶浆,夹道相送。”
啥?又想搞什么名堂?崔应阶一脸迷茫。
“绿营象一只老虎一样在县城里蹲守着,天地会哪敢出来活动?如果我猜得不错,绿营一走,他们就会乘着这个空虚的机会攻占县城,营救在狱中的匪首。”
你想玩,爷就陪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再玩一回吧,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皇上怪罪下来,就别怪爷当甩手掌柜。崔应阶似乎对富康安在自己的地盘上瞎折腾有点厌恶了,甚至露出一丝不快的神色,可又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因为他是钦差呵,奉旨专办此案的,自己身为闽浙总督,必须无条件地配合。
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崔应阶也只能一一照办,将绿营调出县城后,就秘密地折入附近的山沟里扎营待命。
一张无形的网撒开了,是否能逮住天地会这一只形踪诡秘的猫头鹰?说实话,富康安的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只是瞎猫抓老鼠赌一下运气而已。事实上,他也是被迫无奈才挺而走险,因为崔应阶等地方官员缉办这个案子将近两年,尚且毫无进展,遑论他这个深居皇城的奶油钦差?
私放犯人,调走驻军,若是别的钦差,想都不敢想,万一出了什么纰漏酿成大祸,毫无疑问地,一惯以文治武功自居的乾隆必是龙颜大怒,会把你整成一盘铁板鱿鱼。
虽说他是乾隆内侄,功臣傅桓的儿子,但法不容情,即使不被处死,也会遭到严厉处置,也许,自己的政治帐户从此冻结,再没有解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