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方若梦离开家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不是离家出走,是永远的离开。
在方若梦童年的记忆里,父亲能带给她的,只有打骂。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的宠爱。尽管母亲曾对她说,“小时候你父亲经常抱着你,把你抛起,再接住,你乐的哈哈大笑......”但她对于这些没有半点回忆与幸福。她能记住的,只有,“那年我生你的时候,你爸刚好上的夜班,当天晚上,他无法赶回来,你奶奶当时着急坏了,给你爸打电话也无法接通,等你爸爸赶回来时,你已经出生了。”
也就是这样,方若梦总觉得,可能这就是上天的安排,错过了初见,错过了最好的时间,所以两人即使距离再近,也好似相隔万里。
后来,她逐渐长大,父亲便没有打过她,但父亲给她的理由是:“小时候你什么都不懂,讲道理你又不听,况且那么小,你懂什么是道理?只能通过打让你长记性。”
这句话,在高傲的方若梦身上又是一刀。
五岁那年,方若梦因打翻了盆水,被放在院子外面,独自一人,任怎样哭嚎也不开门。那天,刚好要下暴雨,一个夜晚,电闪雷鸣,风呼呼的刮着,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叫。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那是怎样的恐惧,别人的孩子,这个时间都是被父母抱在怀里安慰着“不怕,不怕,宝贝乖~”而方若梦独自一人面对恐惧,哭了很久后,不哭了,她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告诉自己要坚强,那天晚上,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回的家里睡觉,只知道第二天起来,两只眼睛都肿了。
七岁那年,班里的老师让买一本习题册,方若梦的父母也买了,但不巧的是,他们买错了,不是老师要求的那本。小小的方若梦可能因为被打的次数太多了,所以并不敢声张此事,于是便借了下同学的拿回来抄,谁知那同学竟中午带着父母来要。明明她问过那个同学中午她不用的,怎么就又。方若梦简直又气又怨,方天林更是二话不说,一气之下把方若梦的课本给撕了。她委屈,她想哭,可是偏偏方天林喊了句:“不许哭!”是啊,他撕书需要理由么,他向来都是仅凭他所看到的,他所想到的,从来不过问缘由。那天,老师问:“小梦,你的书怎么了?”方若梦不语,老师也不好多问,只是无人知道,她那双眼里在那个时候充满了泪水与年少时的心酸。
有功不赏,有过必罚。这也就导致了方若梦性格强势,慢慢的,有了委屈从来都不说,只是自己藏着,藏在心里。她甚至记得小时候她因为慢性支气管炎一直咳嗽,父亲嫌吵,便大半夜叫她起来,让她闭嘴,亦或是拿上被子去了另一个房间。于是,她后来咳嗽,哪怕将自己的小脸憋的通红,也绝不咳出声音。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她甚至想过,如果自己真的憋死过去,父亲会愧疚吗?也许不会,方天林只会怪她自己没用吧。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世界上竟会有如此自私的父亲,只为自己的名声面子,不管子女的难为。渐渐的,时间久了,她也就不想明白了。
她的童年里,没有父爱。
在方天林眼里,小孩子不配有自己的思想,但方天林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两个正渐行渐远,甚至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方若梦将自己关进房门,许久,他听见父亲在房间里刷抖音的欢笑声。是啊,他从来都不在乎她怎么想,她的解释永远都是最无用的、最卑微的。她的反抗换来的只是暴力。方若梦无奈地闭上眼睛,拿耳机堵住自己的耳朵,将声音调到最大,企图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只是纵然忍了十几年,也忍不住将要滑落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