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夜,该是万籁俱寂的时刻,清冷的月色早已为这座遍体鳞伤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绸缎。然这银装素裹终究是太过脆弱,不足以掩盖城邦的残败不堪,却假装像跛足的人正常行走一般来往于人世。
可是,该破碎的终会破碎。那些自欺欺人的假象只不过是掩盖着的罪恶,终将被炙热的火神揭露。
“说,谁派你来的?”
女子半跪在弥诺眼前,一张白皙的脸愣是被弥诺的五指掐出了一道道鲜红的印子。嘴角泛着残血,妖艳而动人。
她不说话,却用双眼瞪着他。这眼神,却像极了某人。
弥诺被这眼神弄得心烦意乱,狠狠将眼前的女子甩出去。
他今晚潜伏在这里,本着能有一些收获的心理,耐心等待着上钩的猎物。但是在案发现场见到这名女子时,他那狩猎者的本能告诉他,他才是那个等待上钩的猎物。
从白天建造迷宫的现场发生暴动开始,到发现项圈有问题,在到出现在这里的女子,一切都进行的太过顺利,仿佛有人在一步步牵引着他,最终将他拉入无法回头的深渊。
那么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这个女人一定会死。
果不其然,刚把这个女人关在牢狱审问,没有超过三小时,她就中毒身亡了。
“你永远都只是一个失败者,被身边的人不断地,不断地背叛。你永远都将是一个人,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你的王座上,孤独的死去。哈哈哈...”
这是她临死前,对弥诺说的话。
“主人,你不要听信这个女人的疯言乱语...”丘比是真心的作为弥诺的朋友想要劝勉他“你还有我,主人,你还不知道我嘛,就算把典雅城里所有的金子摆在我面前让我背板你我...我...我...”
“我什么我,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要是真的有那么多金子摆在你眼前,条件是背叛我,你会吗?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会吗?”
丘比那双宝石绿的眼睛转的像个皮球一样,心里思索着:我跟着主人这么多年了,主人亏待过我吗?
没有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自己,他哪一天没有亏待你。前几年你特别想要东瀛国的一把弓箭,你求了他多久?他最后给你了吗?每次去酒楼找几个漂亮的姑娘,这酒还没有捂热呢,下一秒姑娘全没了。你哪次见他对你好言好语过?哪次不是像个恶狼一样对你龇牙咧嘴的...
停停停,有这么严重吗?那把弓箭不是人家国家的国宝吗?主人还去人家那里偷了好几次差点就被发现了。这酒楼的事,恐怕是阿芙洛狄亚那家伙怂恿主人干的。你也知道主人就这脾气,就算是对多拉小姐,也没见主人好言好语过。
嗯,要是这样我就平衡了。
“主人,我跟你发毒誓哦,我要是敢为了那区区几万两的黄金就背叛你,我就...我就...”
“你就永远被阿芙洛狄亚缠着,祝你们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
“所以主人,这件事,你有眉目了吗?”
“这件事涉及到项圈,若说大家不知道项圈里面含有会让人爆炸的物质还好,但若是相反,那必然是会引起民愤!”
所以你看你当初为什么要作死的弄一个项圈,然后让人有机可趁。
“所以这个人的目的恐怕就是将这个消息散发出去,从而引起大家的恐慌。这样情绪与内含物结合必然会造成大量伤亡,恐怕到那时,主人您不得不拆解了项圈。”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这个内鬼,并阻止一切相关消息的走露...”
弥诺这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阵****般的敲门声接踵而至,下一刻,门像暴躁的野兽一样张开了血盆大口。
赫拉站在门外,虽然面带惊慌,却依然无法掩盖她冷艳的魅力。
“弥诺,城中接连出现暴死的现象,与白天那人的死相如出一辙。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果然被说中了。只是不要这么快好伐,我还没有做完完整的猜测呢。看来等了四年的野兽终于要骚动起来了。
“赫拉你还真是每次都会带来惊心动魄的消息呢。丘比,你跟着赫拉一起去看看,带上近卫队。”
“主人,那你呢?”
“我要去抓野兽了。”
???抓野兽?你是要去抓自己吗?
个死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气你爸爸我!
咱们再说说这城中的暴死现场,诶呦那可叫一个惨。这本来夜晚是多么宁静美好的时刻,没有了残忍上司的压迫与剥削,没有了炎炎烈日灼烧英俊的面庞,也没有动不动就在旁边说风凉话的那些该死的同僚。啊,有的是那温柔乡,是那醉生梦死,是那无尽的敞开的等待你的柔软的胸怀...
这不,刚把被窝盖好,淋漓的鲜血伴随着尖叫声,几乎响彻了整栋酒楼。若说一声也就罢了,可是这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就说明,那染红了白床单的鲜血可不止一个人。
再来说说这最繁华的大街上面那些拿着酒瓶子似游街的队伍一样的男人们,此刻正在酣畅淋漓中与兄弟们划着拳,罚着酒,想着女人,可下一秒几乎全部暴死在街上。你说好死不死,偏偏是那街的正中央。你说一个人倒罢了,这么几十个活生生的人,前一秒还瞪着眼睛吹着鼻子不服输,下一秒却横七竖八满身鲜血躺在众目睽睽之下。
几乎是那么一秒钟的功夫,方圆百里人的身上,脸上,还有地上,全是鲜红的血液在流淌。却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极了谁家新藏的佳酿,被人们拿出来泼洒玩耍一样。
还有刚刚入睡的孩童,睡梦中似乎刚刚拿到糖果,嘴角还是幸福的微笑,却突然有一颗炸弹好巧不巧的炸毁了所有的美梦。
若隐若现的火光照耀着这座悲惨的城邦,前几年是失去自由的城邦,而今天却是连神都不在眷顾的城市,任其自生自灭。
若是有神明在倾听那些哭泣的声音,是否会原谅那些曾经奢望自由的人?因为此时此刻他们连奢望自由的权力都已失去。
“天哪,救救我的孩子吧,他今年才刚满八岁。这孩子刚吹完许愿的蜡烛,谁知道现在却是这样的下场...”
“神啊,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这座苦难的城市吧。自由我可以不要了,我只要你救救我们。”
“这又是哪个遭天谴的畜生干的好事,妈的一定是弥诺哪个混蛋,他还想怎样,囚禁我们还不够吗?”
“神啊,如果你在听,那么我求求你,去惩罚那该遭天谴的孽畜吧。我们是无辜的啊。”
丘比与赫拉到达现场时,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那一夜,拉里萨城几乎有将近五分之一的人死去。
那一夜,活下来的人,万念俱灰。
他们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驱逐那个霸占了他们的城市,剥夺了他们的自由,最终带给他们死亡的畜生。
而此时此刻,地下。依旧是那个圆桌,坐着的依旧是那些人。
提修斯依旧坐在主位上,双手叠放撑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眼里带着胜利者的光芒,望着眼前这群老不死的家伙。
若不是这群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子目前还有那么一些声望,提修斯怕是早在后山劈出一片山地,让他们滚去养老了,哪还轮得到他们在这里上演一场场唇枪舌战。
“提修斯,你这次有些过分了,咱们当时说的可不是五分之一的人。”
“就是啊,你在这样搞下去,那孽畜是赶出去了,怕是坐守一座空城啊。”
“当初老国王可没有你这么心狠手辣,他是一位真正的好国王啊。”
是啊,可不是我那天真的父亲太过于心慈手软,所以现在才要用民众的性命去获得自由啊。你们倒是装的一个比一个善良,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提出这样一个狠毒的计划,并且还全票通过。
“面对像弥诺这样的敌人,你只有比他更狠毒,才能战胜他。”
提修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这群老者,迟早会跟你们算账。
“我跟弥诺一起生活过几年,对他的性情颇为了解。最起码比现场的各位要了解。他狠毒,狡诈,是一躲在黑暗中窥伺猎物的毒蛇。他的毒液甚至比魔法师家族的毒药还要狠毒上百倍,他身边还有一个如蛇蝎一样的妇人。没错,就是那个以蛊术闻名的炼金术家的二女儿,赫拉。”
提到赫拉的名字,在座的老者们脸上都挂着一副愁眉苦盏的表情。这里不乏有炼金术家族的人,他们对于赫拉的印象,那可是可以带着最美的笑容去灭族的女人啊。
“除此之外,想必对于诺亚这个人,大家也一定会很熟悉。”
诺亚,魔法师家的大公子,传闻消失了一年,回来之后手刃了比自己要强大的弟弟。说是去东瀛那里,习得了许多的禁术与巫术。
“而且,据我所知,弥诺还有一把名为诅咒的剑。”
这些老者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孽畜每天摆着一副善良如天使的面孔,做着各种迷惑他们心智的行为,倒确实是让他们逐渐忘却了这是一个怎样狠毒的男人。
“而且,弥诺每天都要定时饮少女的鲜血。但据我这几年在他身边的观察,那鲜血大半部分并不是他自己喝。如果我推测的正确,他是用鲜血在祭奠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必然带着极为强烈的怨恨。”
这时,坐在角落里一直沉思的一位老者开口了。
“我曾在家族的一本典籍上看过一篇记载着关于诅咒这把剑来源的故事,相传这把剑须用少女的鲜血祭奠在最受人瞩目且万人敬仰的地方,而且每十年只可开鞘一次,否则,用剑之人将会遭受到剑本身携带了将近几百年怨恨的反噬。”
提修斯的嘴角露了一抹兴奋的冷笑,这真是天助我也。
弥诺,看来,连老天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