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殿下,如今阑渊可是因皇上生病一事而乱作一团呢,殿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舒江坐在一株桃树上,撑着双手,两腿在半空晃荡,她笑着看向潼谚寻。
这十三皇子向来同潼归尘亲近,他是众多皇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相比其他人倒是多出一丝气宇轩昂,可见日后定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这样貌十分惹人喜爱,他还十分聪明,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潼谚寻瞟她一眼:“你别用这种看小孩子的眼神看我......本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不过是来蹭几顿饭而已,有什么不好的?瞧你们这样子本王都以为你们不知晓父皇生病一事。”
未雨泛自然是不介意,给他斟了一杯茶,又坐了下来,笑眯眯地陪他聊天。
树上的舒江突然神色一凝,道:“潼怀锦来了,王妃。”
“大王爷?”未雨泛原先笑着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来做什么?”
她在脑中极力寻找着有关这个人的记忆,却只有零星一点,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但她可不会天真的想着语烟帘当真与大王爷清清白白,毕竟她的记忆是被替换了的,先前根据记忆说语烟帘喜欢潼归尘怕也不是真的。何况大王爷在这种时候出现,潼归尘不在此,皇上也病重,哪那么简单。
而潼谚寻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虽说皇嫂这般直呼大哥的名讳实在不礼貌,但在这节骨眼上,大哥平白无故来做什么?”
倒真是聪明得很。未雨泛迎上他的目光,摇摇头道:“我跟他不熟,别看我。”
我跟他不熟,但语烟帘可未必。
潼谚寻一直与潼归尘亲近,也时常出入王府,自然同语烟帘有交集,他所认识的皇嫂可一直都是个安静守礼、逆来顺受、不苟言笑却温顺无比的柔弱女子,绝不会露出那种笑眯眯或冷冰冰的神情,据他所知皇嫂在相府也备受冷落和欺负,之前却听说她把相府上下“管教”了一通。这断不是语烟帘会做的事情,他看出来了,二皇兄长此以往与她生活在一起,定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先下去,十三殿下也请先回避一下,日后您自然会知道您想知道的。”未雨泛叫舒江把茶收了,桌上只摆了盘糕点。
凌烟湖边有片桃林,这石桌也就在湖边,有桃树遮掩,树影落在桌上,凉快,也好赏景的。
潼怀锦径直走了过来。
似是候了他许久一般,未雨泛起身行了礼后又自然地坐下了。
“殿下,坐。”未雨泛努力模仿着语烟帘平日里的样子,也算是出神入化。“说来,自嫁入二王府后,烟帘与殿下也少了交集了。”
“是啊。”潼怀锦淡淡地答了一声,“那,你过得可好?”
“自然是好的。”未雨泛左思右想要如何才能不露出破绽,唯有赶紧结束话题赶紧让他走,但转念一想,就算露出破绽又能如何?
潼怀锦听出这话里的疏离之意,沉默了一下又言:“你先前惹着父皇了?还被关起来了。”
“......殿下,您管得有些多了。”
“抱歉。”
聊不下去了。未雨泛心道,而后抬起头:“殿下若没什么事,那便请回吧,仔细被人瞧见了去。”
“你对我可还有情?”
“没有。”
“你对潼归尘可有意?”
“没有。”
“嗯,告辞。”
他说完就离开了,舒江都还没来得及行礼。
他走后夜江陵将方才的茶水又端了上来,而后抱着手坐在一旁的白玉栏杆上,煞是悠闲。
未雨泛情绪复杂地眨眨眼:“语烟帘啥时候跟潼怀锦有一腿了?”
“不知道啊。”舒江一个劲地摇头。
时间一晃便过了两月半。几人就在府上两耳不闻府外事,偶有宫里传来消息汇报渊帝的状况。
潼归尘先前送来的药方渐渐也失了效果,这几日也只能维持渊帝几个时辰的精气神了。渊帝这下躺在榻上下不来,几位皇子也进不得宣阳殿,朝堂一时间又乱作一团,众人都在猜测渊帝啥时候嗝屁,都盘算着该站哪边才好。六宫妃子们也慌得一批,一旦渊帝挂了,指不定她们都得陪葬。
潼归尘姗姗来迟。
玄武门大开,迎他回宫。
来到宣阳殿,众人都跟见了救星似的,那叫一个老泪纵横。
“殿下,您可算来了!药、药仙呢?”某御医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又四处看了看。
众人也有些心惊。
“那个......”潼归尘面露为难之色,“药仙没了。”
“没、没了?”公公一脸懵。
“被鬼仙的人带走了。”他没说谎,药仙确实是被鬼尧和鬼枭带走了。
“这这这这,这如何是好!”某御医险些跪了下去,若是渊帝翘辫子,他们也得掉脑袋呀!
也不知道二殿下是在敷衍还是当真遇着人了。
“你们,想活命吗?”潼归尘忽然站直了身子,声音冷冷的。
他们被吓着了,慌忙跪下,不知如何惹着殿下了。活命?当然想,谁会不想活命!
“方才本王说了什么?”
率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公公,他答:“殿下自然是什么都还没说。皇上已经歇息了,怕是要枉费殿下亲自前来探望的一番好意了。”
“既然父皇歇了,那本王便回去了,烦请诸位照顾好父皇。”言罢,转身离去。
“恭送二殿下。”其他人也顿时明白过来,连忙磕头。
这二殿下,平日里也好说话,温润如玉,但冷起来还真是叫人害怕。
众人十分有默契地,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别说谈及此事,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二王府。
面色平静的七人与一脸不可置信的十三殿下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父皇病重,二哥去寻药仙,结果二哥回宫复命,药仙回了王府?意思二哥要直接夺位了?
再看未雨泛,横坐在白玉栏杆上,一只脚跨在上面,坐姿十分悠闲嚣张。头上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月白色宽袖襦裙,白色交领上绣有几朵梨花,淡黄色束腰。正在喂鱼。
“王爷入宫复命,药仙却光明正大出现在府上,是不是有点不妥呀?”舒江躺在树上,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看向药仙。
看他这从头到脚整整洁洁的,哪儿像长途跋涉过的样子?
药仙正要开口,潼归尘走了过来。
未雨泛连忙端正姿态,起身斟了杯茶,这才又坐下道:“渊帝如何了?”
“病入膏肓,活不久了。”他没理那茶水,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很淡漠,似乎在说一个无关的人,“近来青门宗十分活跃,大约是我的某位弟兄打算在冬季逼宫夺位。”
“冬季?你如何可知?”未雨泛偏着脑袋有些疑惑。
“他顶多能撑三个月,到了冬季定会胡乱选一个继承人。倘若我也只是普通皇子,他说不定会选我。”
什么意思?看他对渊帝的态度,并非寻常生疏,莫非......未雨泛心头一紧,潼归尘可以得到皇位,但若他并非阑渊皇子,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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