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才刚离开合鹤楼,还没回到鲍府,金书就开始疯狂震动,拿出来一看,霎时哭笑不得,刚才是谁说着要留在墨玉镇不走,现在居然又反悔了。
到了旧处,四人在半月后终于得以齐聚,其中,元永杰和孙博的神情恍惚,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递出情书后被发了一张好卡人的样子。
看来昨天洗玉节上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啊。
陈实饶有兴趣地看着孙、元二人,企图从他们嘴里诓点东西出来,但最后得到的情报却让他根本高兴不起来,鲍蕾说的黑幕原来是这样!
与此地接受了这种“习俗”的人不同,陈实他们突然面对这种事情,反感和愤怒是应当的,明面上是洗玉,实际却是释放欲望。
“抱歉,上回是我们不对,这回说什么也要离开!”二人一齐愤慨道。
“你有在合鹤楼里找到什么线索吗?”
“当然,你们在花天酒地的时候,我可是在认真干活,”陈实撩起袖子伸出手来,“给你们试试我的独家正骨疗法!”
听了他的话,其余三人眼神瞬间亮起高光,抢着争第一,可等陈实上手,却猛然发现,那穿了一身黑的元力,依旧进不去其他人的身体,没有像在巴图身上那样顺利。
难道是阴鹤劲的问题?
陈实心中暗想,手上不自觉一拍大腿,给前面的老唐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怎么了?”
“没事哈,”陈实讪讪一笑,道:“只是,我这个办法,好像对你们仨不适用啊。”
“那咋办嘛!”
老唐和孙博皆是愕然,只有元永杰盯着陈实的眼睛直看,心中还以为是陈实受气不愿为他们解除,于是道:“陈兄,我们个人境遇皆是自家选择的,若是你有什么不忿,我们日后可以补偿,还望你能看在大义份上不要吝啬。”
“打住打住,”陈实摇手,“我不是不帮你们,是真的做不到。”说着,一本阴鹤劲的手抄本就被他放在众人面前。
“我们体内的东西就是来源于这个功法,我在机缘巧合下有些小成,才破了此道,但你们不曾修习,所以我无法对你们体内的东西施加影响。”
“阴鹤劲?”三人轮流翻看起薄页,眉头一皱,“这功法,应该不能和我们的宗门法决并修吧,你是怎么练成的?”
“难道你是邪修?”孙博惊疑地看了一眼陈实。
“你看我像吗?”
“像!”三人突然齐声道,仿佛是提前约定好的一样。
面对他们的质疑,陈实只得无奈地耸耸肩,道:“其实要想解决你们体内的东西,我还有个办法,只是需要你们的配合。”
“什么办法?”
“快说!”
陈实看着他们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我们直接去找合鹤楼的阁主,请他放我们离开!”
可随着他的字吐完,其他三人看他的眼神是越来越古怪,元永杰首先忍不住,对着陈实问道:“他们暗中把这东西种在我们体内,就是不想让我们回去啊,去找阁主,把事情挑明,这不是自己送死吗!”
“对啊,阁主只需随手一挥,我们仨就死翘翘了啊!”
“当然不是我们一起去,我这次挑个大梁,单独去找阁主,”陈实拍拍自己的胸膛,自豪道:“至于你们,只需帮我引开四位管事就行了。你们都是府上的贵客,随便找些借口搞事,应该不难。”
“这样吗?”三人闻言皆低头思索起来。
“但这合鹤楼楼主起码有开脉境实力,你有把握吗?”老唐担忧地问道。
“对啊,要是你回不来,我们不就要在这里待到死了?”元永杰也看向陈实。
当初是谁铁了心要留在这里的!
陈实内心暗暗无语,瞪了元永杰一眼,道:“你们放心,我命硬,没有几张底牌怎么会出去浪!”
“这样的话,我和那三位管事的公子有几分过节,倒是能借此做个文章。”元永杰想到了办法。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想了,我还得为底牌做准备,五天后的辰时,我会准时出发,从巳时一直到午时前,你们最好都能把这几位管事牵扯住。”
陈实看着三人郑重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知道!”
一位鬓角由上自下渐渐泛起灰白的中年男子满脸严肃,手中一卷旧书攥成了圆柱形,指着远处从蒲团上站起来的白衣弟子道:“静心静神才能稳定纳气,早课坐定是用来让你们蜕变己身的,不是用来补觉的!下次莫要再犯,若是被我抓住,就罚你抄写门规一百遍!”
“弟子明白。”这位白衣弟子唯唯诺诺地应是,顺着中年人的指示慢慢坐了下去,但他心中却始终安静不下来,不是因为困倦,也不是因为被执事批评了,而是因为在今日,他们合鹤楼里会发生一件大事。
一件能轰动,甚至改变整个墨玉镇的大事!
就在他坐下没多久,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巴图,外面有人找你!自称是你的堂兄。”
早课这时也刚好结束了。
“去吧!”执事挥袖让巴图自行离开,自己则收拾了东西,点了几个弟子的名号,把他们拉到自己身边,开始讲授什么,其他弟子也一个个地从蒲团上起身,有人回家,有人去静室修行,有人则赶往其他楼层参加另外执事的课程。
而巴图,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楼船的甲板,陈实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
也要多亏了他不曾显露修为,导致合鹤楼里没几个人认识,此刻拿着信物装作巴图的堂兄,一时竟无人识破。
“巴图,多日不见了啊!”陈实大笑着把巴图搂进怀里,借着亲热的功夫口中轻声对他说道:“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
“嗯。”巴图点头回应,这会才猛然惊觉,自己也许成了合鹤楼的罪人。
鬼知道陈实会做出什么事来,但他已经上了贼船,怎么可能跑得掉,不过平时自己在楼船里也不受待见,这会要是能攀上陈实他们,说不定就可以一飞冲天。
“师兄,我和堂兄有事要私聊,能暂时放他进去吗,我们俩私聊一会,很快就会出来的!”巴图一边说话,一边往这个师兄手中塞了一个装满了玉石的袋子。
哗啦哗啦,这个守门轮值的师兄抖了抖玉石袋子,动作熟练,点点头,“我知道了!”
“但是规矩你应该知道的吧,待会可不能带太多东西出去,不然我们很难做的。”师兄看了看周围,拉开门,对着二人小声警告道。
“知道知道!多谢了!”陈实嬉笑着对这位师兄抱拳一礼,跟着巴图消失在木质走廊的深处。
师兄把玉石袋子偷偷藏进怀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哎,今日又多赚了一笔,这下我前些日子的欠债就能还清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巴图的堂兄看起来和他一点都不像啊……”
换上一身白衣,陈实跟在巴图旁边,一路往最高层走去,前两层的弟子都是同阶,陈实就伪装成巴图的师兄,反正总有几个面生没见过的人在,至于后面几层,遇到的几位趾高气昂的师兄,他们则以执事召见为由掩盖过去,陈实和巴图把脑袋往地上一低,语气低微,此刻就算是认识他的人也不可能一下认出来这是巴图。
“几位执事手头都有事,长老们应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各楼层间只有这段时间里可以自由上下走动而不被盘问。”巴图顺利把陈实带到了最高层,如此解释道。
“的确,你没骗我。”陈实满意道。
巴图低低应了一声,把陈实带到了一段走廊前,指着最里面的台阶道:“沿着楼梯往上,最上面的就是阁主的楼层了,我从未去过,这里,”
“可以了,你的任务到此结束,”陈实拍了拍对方的肩,也没有再难为这个少年,“你回去吧!”
可没等他话音落下,另一个声音就从他们身后响起:“你们是谁,来此处做什么!”
巴图听到声音后迅速转头,朝后一看,这位是——
以三份绝品玉石为饵,元永杰他们找上了三位管事的子嗣,在四位管事的见证下,展开了一场赌斗。这墨玉河上有三条横江铁索,其主要作用是为了在雨季涨潮时固定合鹤楼大船的位置,但同时,它也是合鹤楼选拔弟子的试炼之一。
穿上特制的厚重磁鞋,少年少女们沿着河面上摇摇晃晃的铁索往对岸行去,途中若是跌入河中,或是身子不稳,抱在铁索上,都算失败。
不过,这个试炼对于跨入了合鹤楼的江智岳他们已经不算什么难事,更别提元永杰他们这些玉轮境修士了,只需用体内灵力吸附铁索,便能像驭宝一样浮在上面,不会轻易跌落,所以,这场比试另外加上了几条规则。
第一,他们分成三队,各自以一对一,分别从河岸两边出发,面对面的形式沿索渡河;
第二,除了手中分到的特制符纸外,不能用其他手段攻击,扰乱对手;
第三,顺利到达对岸的人获胜;
“这个符纸吹出的是风球?”熟悉了手中符纸的用法后,孙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们每人都有两张符纸,风球的力道不大,击中后就像被普通人用力推了一下,但两张叠加在一起,加上铁索的摇晃,的确能把人从上面推下去。但值得注意的是,使用符纸的时机若是不好,没有击中,或者没有将对手推下去,你就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武器,像规则上所说的那样,除了符纸外,你无法使用其他手段扰乱对手,别说推攘,就算你耍赖,故意用力晃动脚下的铁索,也是不被允许的。
最好先让对手使用符纸,这样我就掌握了主动权!
元永杰细看了几遍规则后,迅速明白这一点,这两张符纸不是用来推人下去的,而是为了让对手忌惮,但凡有人沉不住气先用了符纸,那他就输定了!
“比心境和胆气吗?我们怎么会比你们这些土著弱!”他暗笑一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老唐和孙博。
“的确!”二人仔细一想,也明白了其中关窍,点点头,对这场胜负有了几分把握。
“就让我们教教这群连门都没出过的雏鸟,人生广阔的道理吧!”
元永杰寒笑起来,要把最近受到气全都发泄到对手身上。
昨天才下过雨,铁索上湿漉漉,冷冰冰,为这场比试增加了几分难度,现在虽是上午,但天色看起来却像是傍晚,一片片乌云压在山顶上,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墨玉河的水面上也不平静,浪花层层叠叠,似乎要追着天空中小情人一同前往远方。
喀啷,喀啷,钉在两边河岸上,成人大腿般粗细的黑褐色铁索不停发出细微的声响,也许它也和老唐他们一样在为这场比试而兴奋吧。
见另一边的河岸上有光亮闪耀,这边的管事嘴角含笑,也一挥手,指尖有一道辉光射上了天空,对着元永杰他们朗声道:“比试,开始!”
两个队伍,一共六人,几乎同时踩在铁索上朝前飞奔,湿滑的铁索上没有着力点,但老唐他们却如履平地,和对面慢慢移动的速度一比,差距明显,着实令几位管事大开眼界,原来灵力还能有这种妙用。
墨玉镇上的居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些贵客展露功夫,纷纷惊呼起来,原来他们都是仙人!
不过除却随大流的群众外,还有不少本地人见了元永杰他们的本事,仍然对此不屑一顾,“几位管事的公子都是早早进入了合鹤楼修行,论实力一点不比这些外来人差!”
“哈,你们这些家伙就是不肯承认,要是这三个外乡人的实力比三位公子差的话,楼主怎会第一天就亲自接待他们呢!”
“哎哎哎,算了,别和这群迂腐的家伙争了,我看着这三位青年才俊个个气度不凡,将来必然能成气候,我们现在早日与他们傍上关系,以后就能早享好处。就让这些固执家伙自己后悔去吧!”
“你们懂什么!”
“要是这些外乡人真有本事,怎么会到这里来,肯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跑到了深山老林里。”
人群熙攘,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响,直到河面上响起扑通扑通两声,有人指着墨玉河大喊起来,大家才安静下来。
“胜负出了!”
“是谁赢了?”
“外乡人吗?”
“别挤啊,让我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