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江云卿中了箭,即将于半空中陨落之时,虞姬与季布同时飞身而来,一人挽了江云卿,一人背了钟离昧,几个叛军士卒想要阻拦,但也尽皆命毙于虞姬的飞刀之下,当下竟无人敢上,竟被二人直接跃墙而去。
“将军,不追吗?”
那自称韦睿之人见有人闪出接应,本欲出手,但顾及江云卿适才的霸气侧漏,自己的胸口也一直在隐隐作痛,不禁一阵后怕,心想:
虽说项羽断了臂,还中了我一箭,但要是我现在追去,他慌乱之中对我再出一掌,纵能再次擒获这几人,自己怕不是也赔了性命。
当下便招了招手,对几个士卒吩咐道:
“你们跟随着他们,去找寻楚国残余势力逃往到了哪里,一旦有任何发现,立刻汇报。”
.......
虞姬搀了江云卿,与背了钟离昧的季布一起在郢都城的街头巷尾穿行,江云卿不断咳着血,低沉的声音说道:
“媳妇儿,你好大力气,竟然能,搀的动我。”
虞姬柔眼看了看江云卿的脸,悲切地说:
“你断了一肢臂膀,自然是比以前更轻了。”
江云卿闷笑了一声,说:
“我差点给忘了,我断了一肢臂膀,将来,就是残疾人士了。”
虞姬握紧住江云卿的手,道:
“只要你不死,无论你成什么模样,我都会跟你。”
江云卿开心的苦笑着,说:
“那可真是我来到这里,最大的幸事啊。”
虞姬并没有听出来江云卿话里的另有所指,只道说是能在这个世界里夫妻二人重逢无比幸运,当下也羞涩说道:
“我也是,霸王。”
一旁的钟离昧自昏迷中刚想,听得这一番话,不由得心中一酸,拖着含混的嗓音说:
“我都这样了,你们还忍心虐我,还让不让人有条活路了。”
虞姬咯咯一笑,朗声道:
“你都这样了,还不忘贫嘴。”
季布也不由得低笑了一声,说:
“少夫人,这人就这样,不用理他。”
谈话间,江云卿又吐了一口血水,正好吐在虞姬乳白色的丝编裤上,江云卿看裤子上的那殷红血渍,不由得不忍心,倒吸一口,于是那血腥之气又是自心肺沁入,不由得又觉得一阵狂躁不安,便喘息说道:
“媳妇儿,我感觉,很不妙,快找个地方,将我们放下。”
于是二人便找了一间无人的民居,将江云卿与钟离昧扶了进去。
两人取了清水,找了些麻布,清洗了下两位伤员的伤口。
好在钟离昧所受的都是皮肉之伤,简单清洗过后便无大碍,只是被吊在空中以及拷打的时间长了,精神力有些恍惚,需要些休息。
可江云卿这边却不乐观,箭矢贯穿了整个肩胛骨,整个人的精神也浑浑噩噩。虞姬将箭取出来后,整个右肩都是处于血染状态。
“当时敌人斩他右臂,应该是给了一定的药物医疗,否则不可能会愈合这么快。这次他受箭伤,要是没有药的话,恐怕会有些不妙。”季布看了江云卿的伤势,担心地说道。
可如今一受伤人士潜于敌人领土,若是出去买药,岂不自投罗网吗?
无奈之下,虞姬便润了口唾沫,张开嘴唇,伸出了舌头,对着江云卿的伤口舔舐起来。恍惚之中,江云卿只觉得自己伤口处有一个湿润、温暖且柔软的器物在滑来滑去,充满了爱意。
季布在一旁看虞姬如此动作,也没说话。按照现代科学的角度,唾液里仅含有一些酶类,仅可简单杀灭一些细菌,对于伤口的治疗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但也总比没有强。
看来只能先带人回江陵再用药物重新进行包扎了。
伤口处理完毕后,虞姬出门捎了饭菜带给几人吃。江云卿一直未能转醒,偶尔浑身颤颤,嘴里不断说着胡话:
“毫欧德阿油,爱慕犯,三克斯,俺的有。爱抚等于爱慕喂方除以阿。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亦刺塞克斯为偶昂类斯闭壳玩死。三短一长选最短,三长一短选最长。一给奥一给奥奥里给。”
虞姬给江云卿擦拭着额头汗珠,听的奇怪,不由得问向季布:
“季布将军,你可知他说的这些,是什么言语?我怎生听不明白。”
季布听的一阵尴尬,见虞姬发问,慌忙解释道:
“啊,这,这是练功心决。对,少将军的练功心决,他在与我们一起练功的时候,也会这么说。”
“可是,内功武艺,小女子也粗粗懂得一二,适才霸王所言,既无头绪,亦没道理,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功夫的心诀之说。”
季布僵笑着,慌忙又找了借口解释道:
“那是因为,因为少将军所背心诀,尽皆省略后的精要所在,若非加以解释,群常人是听不懂的,譬如这‘奇变偶不变’一句,便是指若交手不耦,便应该求变,若顺利,就应该稳扎稳打。”
不愧是我,这都能圆过来。季布不由得得意心想。
虞姬听完这番解释之后,不禁称赞道:
“如若不顺,就应力求改变,如若顺利,就应该坚持不懈。原来这心诀,竟还暗藏着如此人生道理,小女子受教了。”
季布不禁长吁了一口气,不料一旁的钟离昧又来插嘴:
“我怎么记得大哥说什么,这叫什么嘤文,是西域国的语言。”
季布不禁赶紧抢白道:
“定是你记错了!吃你的,累成这个样子还不忘贫嘴。吃完了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
这边虞姬见江云卿一直未能恢复意志,想要喂食于他,可撬开了牙关,填了食物之后他竟然不知道咀嚼,虞姬愣住,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办。
“呃,少夫人,少将军现在虽无法咀嚼,但他可以吞咽,只需喂他流食。”季布见虞姬的为难模样,在一旁说。
虞姬听得奇怪,问:
“什么是流食?”
“呃,就是喂小孩子的,咀嚼过的食物。”
于是虞姬便先自己嚼烂了食物,而后口对口送进了江云卿的口里,再以水灌着送入,费了好大功夫,终于还是让江云卿将饭菜尽皆吃下了。
众人吃过后,虞姬与季布轮流守夜,在这敌人占领的郢都城内挨过了一晚。
......
炽热,
熔岩,
地狱。
锁链......
一片被禁锢的灵魂。
江云卿走向前去,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既摸不得那灵魂,也碰不到那锁链。
那囚禁的灵魂突然嘶吼道:
“放我出去。”
“你是谁?”
“你又是何人?”
“我是.......”江云卿话刚出口,却发现已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那灵魂又在叫喊:
“放我出去!”
一阵痛苦袭来。
束缚着灵魂的锁链开始收紧,全力撕扯着,可疼痛的却是江云卿的身体。铁链不断颤动,仿佛要将这一片撕扯成条条蝉翼,可江云卿却深感自己周身躯体都仿佛要被撕裂,痛彻裂骨。
“不!!!!”
江云卿猛地睁开了眼睛,一阵呐喊着,一只臂膀不停的在空气中抓来抓去。虞姬见状,慌忙地抱住了她,闭紧明眸,将丹唇靠近她的耳朵,细语道:
“没事了,没事了,霸王。”
江云卿的瞳孔收缩回了正常角度,让光芒照进了自己的视界,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地狱,眼前一片光明。
“虞儿。”江云卿低唤了一声。
“我在。”
虞姬牢牢的抱紧了江云卿,江云卿此刻只觉得她那饱满娇软的身躯贴在自己身上,一时间,一滴泪水竟从自己的眼中滑落。
门外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应该是季布以及钟离昧。
“大哥嫂嫂,我们找到车子了。”钟离昧一边高声叫嚷着,一边快步进了屋,发现了正在拥着的二人,以一股毫不客气地语气说道:“别黏在一起了回江陵亲热也不迟快快快咱易容出城。”
后面季布紧跟过来,拿了一袋的衣装服饰,接着钟离昧的叫嚷说道:
“注意身份,注意言词。”
“我很注意身份啊,”钟离昧快活声音喊着,“我钟离昧永远是大哥小弟嫂嫂也永远是我大嫂。”
江云卿赶紧收敛了一下,说:
“有劳二位兄弟了。”
“有劳啥,”钟离昧一边挑着衣服,一边说:“我俩的命这次都是大哥救的,来大哥大嫂这是你们的。”
言已,便掷了两件衣服过来,江云卿换上,发现自己锦缎罗袍,活脱脱像一个官大爷。
“嘿嘿,大哥负了伤就在车内扮个老爷吧。”
江云卿见钟离昧丝毫无换衣服打算,不由得问道:
“因为长得俊俏太显眼,怎么打扮都不像,所以所幸打算直接光明正大走出去?”
“嘻嘻,”钟离昧听了江云卿的夸赞,不由得憨憨一笑,解释道:“我轻功好趴车底混过去。”
“轻功好,”季布换完了衣服,从一旁闪出来,粗布麻衣,正是一幅车夫模样,“是不是学武的时候只学了逃命技能,也是,只学逃命技能对你来说也足够用了。”
“你们怎么都这么坏难得英布不在你这闷油瓶却也来挤兑我,”钟离昧不禁暴躁起来,“话说老季你这一身是本色出演吧太适合你了车夫车夫你就是个车夫。”
季布也不动怒,只是朗声一笑,道:
“论开车技术,我可远远比不过你啊,是不是临出城之前,你还想再吃一次城西柳姑娘的一对肉馅包子呐?”
江云卿听得这句,也不由得笑了出来,原来那城西柳姑娘是出了名的天香国色,却早年丧夫,钟离昧又是天性风流之徒,自然不会错此良机,便每每以吃柳姑娘的肉馅包子为由在嘴上打掩护,平常人听了,还真以为此人只是贪嘴想吃那柳姑娘家开的肉包子。
钟离昧抛眼一笑,道:
“不仅如此要是能再佐上隔壁叶小姐的陈年蜜酿那滋味才叫销魂。”
江云卿正打算列车到站停了这动车组,适时虞姬也换完了衣服,从门外进来。
只见虞姬佩一流苏步摇彩珠花,贴身对襟淡礼服,腰合月华裙,整个身段娉婷袅娜,玲珑有致,优雅俊逸似一云上仙子,与寻常的小女生、女武者装扮完全相反,江云卿见那妆容不由得看痴了。
真不是如此绰约仙子会嫁与何人.......
不对,她不是已经嫁与我了吗。
“霸王,你干嘛,一直盯着妾身看。”
虞姬一边说着,一边羞红着面颊低下了头,这幅粉面含春模样又教江云卿看的一阵心花怒放,不由得赶紧压了压,清了清嗓子,说:
“嗯,吭!好了,咱立刻出城。”
当即便转身要走,看那钟离昧还愣在原地,不由得拍了下他的脑袋,说:
“走啊,别看了!”
当下趁着清晨,四人驾了马车自北门蒙混出了城,继而转头向西南,奔江陵而去了。
......
......
江陵——战国楚政权临时驻地
县衙公堂内,楚国的高层官员正在激烈地争辩着,时而还发出阵阵拍桌子的声音。
“黄歇!”成得臣一边将桌案拍的砰砰作响,一边高声叫嚷道:“如今我楚国政权落得如此地步,全部拜你所赐!”
那春申君黄歇被人抢白一句,不由得满面通红,大生说道:“我春申君黄歇,上忠楚王,下效楚民,绝无半点背叛楚国之心!”
“现在说的不是你忠心与否的问题,你不要扯开话题!”成得臣在一旁毫不饶人,继续抢白道:“现在说的,是你办事不利,玩忽职守的问题!”
“我对得起王上,哪里玩忽职守!”
“你情报工作不过关,使得我们陷入如此危险境地,还不叫玩忽职守!?”成得臣说话间,又拍了数下桌案。
“这又岂是我的过错,郢都城内,暗流涌动,就连这朝堂之内,也不乏激流!”黄歇大张着双臂,厉声喝道。
“哦?”孙叔敖听得这一句,不由得低声问道:“你是在映射,我们之中,有人是内奸?”
那黄歇鼓着两腮,瞪大了眼睛,朗声说道:
“有!”
众人一听,不禁一阵哗然。
孙叔敖眯了眯眼睛,慢慢问道:
“你说有内奸,是何人?可有证据?”
黄歇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
“内奸何人?内奸,就是你们推崇无比的战神!你们的大宝贝——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