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感觉呼吸不畅,鼻孔堵塞,才用力猛一吸气。随之一股咸咸的泪水灌进鼻腔,忙用手胡乱一抹……,才发现,原来脸上早已是涕泪纵横。“生老病死日,终有离别时。”这世上还有比生离死别更叫人心碎的吗?我又想起了老混蛋,但感觉自己又好过化音。死别——实是无可选择,且痛苦也只有生之一方。而生离却是还有另一结局可选,但最终却选择痛苦。并因选择而摇摆不定,那种挣扎过后所选择的痛苦就更为撕裂。并且主动者还会因自己的选择给被动者带来的痛苦而加倍痛苦……。明知这般苦,为何偏要行?谷难见说过——“不苦,岂是人间。”或许这正是人间吧。
“在山上之时,只一心下了山后要去扶些正义,行些良善。可要如何去做,却未去细想。待得下了山后不由得四顾彷徨,两眼迷茫。
于是在一处溪边停下,眼看着溪水潺潺流过,水面上月光飘晃。慢慢的,心静了下来。渐渐想到,人无论高下长短总都有天赋一能,而要谋生养命终还要展其所长。而我一介文生所长无非舞文弄字,当以此为手段谋生。而“道”载于文中更是情理明见,恰当非常。
想至此处,顿时振作。打定主意先往报馆书局处谋职。
即将重返人间,这多年来的蓬发垢面,褴褛衣衫定是与社会难容。于是便在溪边洗涤一番。虽然须发仍野,但至少已形容洁净。
这一去,虽已心中有备,可……。或许真已是身处末世,任你如何……,都已……,唉……。
连番遭遇让我一度怀疑下山的决定是由心中鬼怪作祟。那所谓信念与职责无非如镜花水月,只是物中投影幻象。于是,我又再次生起了重回山中的念头。
但在此时,却恰遇杜先生。”
“杜生春,杜先生吗?”谷难见突然插了一句。
“正是。”化音答道。
“化音兄请继续。”
化音点了点头,“杜先生与我初见即如故人,主动邀我一番长谈。言谈间杜先生之胸襟之抱负让我顿觉似遇明主。多年来的沉沉阴霾顷刻尽扫。
倾谈之后即随杜先生入得撼山,投于杜氏门下。
初入杜门,行事也都能随心随意,颇有多年夙愿终成一朝之感。
但随着时日渐增,却发现并非如我想象般简单。一切的背后似乎都另有图谋。
直到“红孩儿”逐渐在撼山流传,杜先生的城府似乎才开始慢慢的显露。
我隐隐觉得,自己只是一枚棋子,只是被人指挥作用而已。而所行之事更是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
我觉察之后,一怒之下本想一走了之,从今后再不与俗世来往。
可待到杜生春派我前来打探红孩儿消息时,我又转了念头。世间既已堕落如此,想要挽回仿如是螳臂挽车。不如加一把油,让它加速下去。这不知真假的红孩儿既已引出了各路妖魔,索性趁此搅他个地黑天昏。那时再走,总也算出掉了胸中这口陈年恶气,也不枉我白白下山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