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跟踪钟爱家人行踪的人回报,说钟家人出京城后,于二百里外住店歇息,此后就不知去向。肃王忍不住怒骂这些人无能,连这么一大群人也跟不住。但钟家人已经不知去向,再骂也无济于事了。
他转念一想:这样也好,钟爱如果真有什么企图,送走父母后将毫无顾忌,可以放手行事了。她和皇上的矛盾会越来越大,终究会闹出什么事来。这对自己是有好处的,先静观其变,再决定如何行动吧!
从此以后,肃王或摆酒宴歌舞与宾客欢娱;或邀文人诗词唱和;或请高僧颂经于厅室之内;或纵马狩猎于山林之中……他整日尽情享乐不思理事,府中事务都是老王妃及王妃打理。那婆媳俩见他如此,以为他想开了,已经忘记了仇恨,都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高兴。
钟爱、朱豪、肃王等人都没有想到,一直有几个人跟在钟家一行人和肃王派去的人后面,并不分日夜地监视钟家人的动静。
当钟家人那天半夜偷偷地从客店动身后,肃王的人被甩掉了。而这几个人??一直跟着。直到钟家进了河南洛阳,安顿下来租好店铺后,这些人才抽出两个人离开洛阳回京城去了,其他人继续留在洛阳,轮流监视钟家人的动静。那两个人回京城后,径直进宫问皇上禀报了这一切。
原来他们都是锦衣卫的人,奉皇上之命,从钟爱进宫后,就开始监视钟家。所有钟家人的一举一动,包括钟爱的大哥钟勤在中阳知县任上的所有情况,做得所有事情,以及升任应州知州等事情;还有二哥钟勉在北方军中的服役经历、以及立功升任参将的具体经过,都被皇上知道了。
皇上得知钟氏兄弟的所有事情后,觉得他们兄弟俩做事稳重、忠诚勤谨,并不像钟爱那样鲁莽急燥。
鉴于钟爱没有暴露她与他们俩的关系,他也准备心照不宣。如果非要除掉钟爱,他会秘密下手,并不去找钟氏兄弟二人的麻烦,使他们能继续为国家效力。
钟爱自拜别父母之后,就一直住在乐王府内,白天陪朱豪读书习武,夜里两人双宿双飞恩爱缠绵。钟爱觉得每天都十分的快乐,朱豪心里却充满了内疚。
爱妹她无名无份跟着自己,不仅没有丝毫抱怨,反而尽心尽力地陪着自己研读经史、练习武艺;而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每当自己想起这些烦心之事时,他就无精打彩、什么都不想干了,也没心思去学经史或练武。
遇到这些情况后,钟爱就使出浑身解数,或者玩闹耍宝、或者唱戏唱小曲,或者软语哀求、或者露出女儿姿态撒娇卖痴……千方百计逗自己的爱人开心,使他忘了烦恼,继续去努力学史练武。
钟爱以前上街时,经常去城西区,观看打把式卖艺的、变戏法耍宝的艺人们的精彩表演,她聪明伶俐、眼尖手快,偷学了不少戏法。
这天,朱豪又不高兴了,钟爱走过去,调皮地用京剧对白的语调说道:“王爷,不知道您为何事烦恼,奴婢对戏法略知一二,这就蝎拉虎子掀门帘——露一小手,以博王爷一笑!”
于是她开始大显身手,一会儿变出一把红枣;一会儿手中忽然多了一个大桃子;一会儿朱豪兜里的东西忽然到了她手上;一会儿朱豪肩膀上站着一只美丽的小鸟,还会发出清翠的叫声……
朱豪看得入了迷,钟爱却停手了:“您还想再看的话,请先跟奴婢去学经史练功,完事后奴婢让您看个够!”就这么着对付了几天,朱豪又开始情绪低落了,什么也不做,呆呆地坐在那里。钟爱见他烦闷,又变戏法逗他开心。朱豪却说,老是那几样戏法,看多了也就不释罕了。
钟爱拍着胸脯说道:“这有什么,爱妹会的玩意儿多着呢,您听听这段京戏《空城计》怎么样?”朱豪听惯了她清翠的说话声音,不相信她能唱这段老生戏,就与她她打赌:如果她唱好了,他就好好学一个月经史武功;如果唱不好,这一个月他想怎么学就怎么学,钟爱不得干涉。
钟爱故意露出迟疑的样子,朱豪见状就来劲了,使出了激将法:“爱妹,你不会唱就别逞能了,你这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唱不了老生戏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你以后说话、做事时要谦虚一些,别再瞎逞能了!”
钟爱假装生气了:“谁逞能了,我还非唱不可,你给我好好听着:
我坐在城楼看风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
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我也曾差人去打听,
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
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
二来是将帅不和才失街亭。
你连得三城多侥幸,
贪而无厌又夺我的西城。
诸葛亮在敌楼把驾等,
等候了司马到此谈、谈谈心。
西城的街道打扫净,
预备着司马好屯兵。
诸葛亮无有别的敬,
早预备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
你到此就该把城进,
为什么犹疑不定进退两难,
为的是何情?
左右琴童人两个,
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
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
来,来,来,请上城来听我抚琴……”钟爱一字一句地唱着,声音宽厚洪亮、流畅悦耳,朱豪目瞪口呆地听着。
钟爱唱完后,得意地看着朱豪。朱豪则是一副受骗上当的样子,开始要赖了:“这太不公平了,你夲来就会唱,故意装出不会的样子,来骗我这老实人上当,这次不能算!”
“不能算,愿赌服输嘛,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说话就得算话!谁叫你门逢里看人呢!”
“好吧,我赌输了,履行诺言,这一个月好好努力学。不过,每天学完后,你都得给我唱戏,并且不能重复!”
“没问题,只要你好好学史练武就行。”钟爱自忖会唱的戏有好几十段,别说唱一个月了,就是两个月也不会重复的。自己再留心多学一些戏,就能鼓励心上人好好学史练武。
总之,每当朱豪心情不愉快时,钟爱就这样千方百计地让他高兴起来,让他忘了烦恼、发奋努力习武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