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和家人丫环们相处的非常好,经常帮他们做这做那。当他们有事,或身体不适得病了,她就替他们把活干完了,还给她们煎药喂药,喂水喂饭……不论是与她朝夕相伴的丫环小珍,还是年老的王伯……她都一视同仁,除了替她们干活之外,有什么事都尽力帮他们解决。
有一年春节前夕,裁缝王妈的丈夫得了重病,急需她回家照料时,王妈正忙着做府上众人的过年衣服,无法分身回家、去侍候卧床不起的丈夫。钟爱得知此事后,让王妈回家照顾病人,过年衣服由她来做。她做完衣服后,又拿了自己的体己银子,于第二天早上去王妈家看她丈夫。
到了王妈家,钟爱见王大叔脸色蜡黄,躺在床上气喘吁吁的。家里有好几天没扫地了,床上堆了不少脏衣服。王大叔病了后,自己不能做饭,也无法出门,只能让邻家的小孩子在外面买些烧饼之娄的熟食,饱一顿饥一顿地对付着。
钟爱先帮着王妈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她抢着和面切菜,让王妈去烧水。饭做熟以后,她让王妈喂丈夫吃,自己去洗那积压了多天的脏衣服。一个多时辰后,她洗完了所有的衣服,又去打扫了院子,并把水缸挑得满满的。一直忙到中午,她干完了所有的家务活后,才开始吃饭。
临走时她把带来的五十两银子交给王妈:“这些钱给大叔买些肉和鸡蛋,让他好好补一补身子。这些天您不用去我家了,您的活儿由我来干,不会误事的。您就在家里好好伺候大叔吧!”
王妈深受感动,跪在地上直念佛称赞她:“咱们家遇到好人了,小姐真是观世音下凡啊,对我们知疼知热的!祈求老天保佑您这样的好姑娘,诸事顺利、长命百岁,将来找一个如意郎君,幸福地生活一辈子!”
王妈丈夫躺在床上也泪流满面:“我给人干了几十年活了,那些有钱人架子挺大的,从没有正眼瞧过我。只有这位好心的小姐,如此体恤下人,为咱们干这干那……”
钟爱除了习武外,她最爱做的事,就是逛街后去“美食欢”解馋。她三五天就去那儿一次,美美地吃一顿川系麻辣莱。这天中午,她从王妈家出来后,在街上闲逛了半天。玩到下午时,她肚子饿了,想去吃些东西。
一想到那香辣可口的川菜时,钟爱就想走进酒搂去大吃一顿。但又想到自己把银子都给了王妈,已经身无分文没钱付帐,只好干咽口水了。
她这样安慰自己,那些菜天天都有,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吃。王大叔的病情可不能耽误啊,如果因为缺钱治疔不及时,就会留下后患的。想到这里,她就又眉飞色舞了,像刚在“美食欢”大吃了一顿似的。
这些天钟歧山心里是既窝火又烦燥:这也难怪,任何人有他这样的经历时,都不会心平气和的。
这次大旱之灾,钟歧山拿出几百石粮食,为难民开粥厂,却被人陷害,吃了一场冤枉官司。那些人不知从那儿找来一个无赖,冒充难民去粥厂,喝完粥后就装肚子疼,硬说粥里有毒,还告到衙门,使自己被关进牢里,足有六个多月。
当自己戴上铁链,由差役押走时,女儿怒不可遏,要与这些人讲理。多亏妻子以死相要挟,在自己坐牢期间与女儿形影不离,没有让她闹出事来;并让她弟弟去上下打点,托人找关系,请御史刘正大人出面奏明皇上,费了很大力气,才将自己救回来。
父亲虽然回来了,可刘正大人因为揭露了户部克扣救灾钱粮的勾当,被宰相宗桓和户部侍郎苟雄上奏,诬陷其讥讽皇上用人不当。皇上不分清红皂白,重打刘正大人二十廷杖,并将他贬谪到边远蛮荒之地做知州去了。
父亲想起这些事就窝火、闹心,这些都罢了。可女儿又不让他省心,隔几天就上街去玩,光是玩也就罢了,无非是花些钱而已。可她一遇到不平之事时,就不听自己嘱咐,总是和恶人动手去惩罚他们。女儿惹出事来打伤人了,自己就得托人找关系,花钱与对方和解,免得人家去告状、使女儿吃官司坐牢。
女儿不听自己的话,老是在外面惹事非生,这喜欢动手打人的坏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她今年十八岁了,别的姑娘到了这个岁数,早就出嫁生儿肓女了。家里请媒婆为她说了十几户人家,可人家一打听,得知她经常上街、与别人动手之事后,就不同意再与钟家结亲了。他几次要女儿别再太任性了,不要再上街去惹祸,可她总是不听话,仍然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昨天,她私自作主让王妈回家了。今天,她又去她们家帮忙了。现在已终有人说闲话了,都说她一个大小姐,时常帮家人丫环们干活,脑子肯定有毛病。不行,这次得和女儿好好说道说道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干出这些荒唐之事。
钟爱回府后,父亲一见面就责怪她:“大过年的,王妈扔下一大堆活就走了,她挣我们家的工钱就要给我们家干活。她丈夫得重病,让她回去照料也就是了,你一个大小姐不顾身份,去奴仆下人家探望她丈夫,这算怎么回事?你就不怕别人看见笑话吗?”
“爹,您没让王妈走对不对?我说了话王妈才回家。按照家法,您还要扣她的工钱。您对王妈别这么狠好不好?她来我们家这么多年了,干活那么麻利,从来也没有误过事。她对我也好得不得了,那一次我发烧了退不下去,她守了我几天几夜,为了求观音保佑我病好,把头都叩肿了。我还告诉您,王妈不在的这些天,她的活我干了,她的工钱您要照发不误!至于别人说闲话,他们吃饱了没事干,想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这是在做好事,问心无愧!”
“王妈为什么叩肿头,那是因为你太傻了,小时候总爱帮她干活。你看看你现在,那里还有个大小姐的模样,家里那个仆人丫环有事,你都替她们干活,隔三岔五不是挑水劈柴,就是洗衣做饭,让外面的人都笑话死了。等王妈回来后,我要重重地责罚她,然后赶出府外!”
“爹,你现在变得快让女儿不认识了。当初老家遭遇旱灾,一家人逃难到京城。爷爷奶奶都病死了,就剩下您一个人。那时您才八岁,若不是好心的乞丐李恩公收留,您早就冻饿交加死在街头了。妈告诉我说,您那时发誓,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好好帮助穷苦人。可是现在,您是越有钱心越狠,待穷苦人越刻薄无情。那粥厂您停了后,再也不开了!”
钟爱越说越激动,眼里含着泪珠:“王妈丈夫得了重病,几个月不能干活挣钱,您再扣王妈的工钱赶她出府,她一家人还怎么生活?从今天起,我不出家门半步,吃仆人的饭干家里的活,挣的钱都给王妈。她回来后,您如果要责罚赶走她!我就离家出走,男扮女装去西北,找二哥投军报国!”说完后钟爱气冲冲地一转身,昴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