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侍女下台,分给二位长老,长老像是捧了宝贝似的喝下去,最后舔着嘴边的血迹,七七看这幅摸样有些想要呕吐。
明沫淋在一旁冷笑,胜券在握。
“嗯?不对!”一位长老忽然发话,吧唧吧唧嘴,回味那血,蹙眉,忽然厉声道,“你不是处子!”
众人一听,大吓。
七七一愣,握紧玉笛,冷笑,“我也从没说过我是处子!”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是处子也妄想当圣女!放肆!”长老顿时没了亲切劲,右手一挥,“给我拿下!”
说罢,下面的守卫纷纷飞上凤台,准备手刃七七,七七往后退了一步,眼眸撇到那一群骚动的狼,执起玉箫,轻声地吹起《如梦令》。
低回婉转的箫声弥漫在空气中,一时激起千层浪,狼群纷纷扑向凤台,向圣女宫的其他人攻击,七七狠下心,从凤台上一跃,狼群中的首领看到,前腿一蹬,跃到七七坠落的地方,俯下身体,示意七七坐上去。
“不好!圣狼王认准了她!快给我追!”长老喝住和其他狼群纠缠的人,指着西南的方向,狠狠下令,一行人马上追了过去,长老的脸越来越黑。
明沫淋冷笑,心里暗道:不是一直要明沫水的女儿当圣女吗?现在。哼哼,圣女宫就在我的掌握之中!
七七俯在狼背上,打了个哆嗦,越来越冷。这匹狼一直往山上跑去,现在在半山腰上都已经有化不开的积雪,上面更是冷风嗖嗖,七七死命抓住玉箫,这可是她唯一的保命符。
“真该死!不该轻易相信她!”七七咒骂了一声,回头一看,后面追来的人已经被甩的老远,跟上来的是一群狼,疲惫席卷而来,七七眯上双眸,沉沉睡去。
七七是被冻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山洞里,把狐裘又往自己身上贴了贴,手已经懂得发白,几乎透明,颤抖着身体走出山洞,发现正在下雪。
已经初春了,这里竟然还在下雪,七七往山下面探了探,看着好多点点,不用猜,肯定是圣女宫的追兵。
“七爷。你。”
七七一怔,恍惚间听到有人说话,急忙躲回山洞里,脚步声也随之而来。
“那个什么雪天莲花可能真的不存在呢!”
“或许吧。”
“那,七爷还要冒险来这里?咦,这边有个山洞,七爷,进去躲躲雪吧!”
七七的心间一颤,握紧玉箫,那个声音。分明是公子水倾的。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重,直到人影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依旧一身暇白,玉冠束起长发,俊逸的脸庞因为寒冷又浮上一层霜,此刻,他不动声响地望着七七,眼中没有任何感情,连一丝惊异也未曾有。
“七爷,她。”
七七看到他身旁的那个人,那个在马车上说她深中奇毒的人,又把目光转到他的身上,泛白的唇轻轻煽动几下,“公子水倾,你怎么会来这里?”
静谧的气氛被打破,公子水倾索性走进山洞里,找了块干净的岩石坐下,“小贱奴,逃出皇宫做你的什么圣女来了?”
他!他如何知道?七七咬住牙,不去看他,忽然觉得头痛欲裂,捂住头,蹙眉。
“怎么了?”公子水倾一个箭步上去,扶着她,“哪里不适?”
“头痛。好痛。额头好像要裂开。”七七说着一句话,用了全身的力气似的,抓紧玉箫的手也随之松开,玉箫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七爷,她的毒。愈发严重。”
公子水倾把七七扶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把自己的裘衣解下,铺在地上,让七七躺上去,七七一声不吭,只是咬着牙,额头上一股一股的,仿佛什么东西藏在里面,现在要蠢蠢欲动地逃出来,霎时间,七七额头上的汗珠如雨下。
“别咬,会把牙咬碎的。”公子水倾掰着她的下巴,可是七七一副不识好歹的样子,把头别过去,生生忍着,公子水倾一见急了,怒道,“小贱奴,你疼就喊出来,干嘛忍着?”
索性,七七觉得牙一阵麻,忽的咬住嘴唇,一股腥甜入口,头痛减轻了些。
“音於,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公子水倾也无奈了,只好让开地方,让音於过来。
音於轻轻地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把了把脉,顿时大惊,看着公子水倾的眼神都变了,嘴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七。爷,她害喜了。”
公子水倾点点头,“还有?”
“胎儿的真气正与蝶蛊的毒气相冲,显然蝶蛊占了上风,所以才会出现剧烈的头痛。七爷,找不到虫蛊,必死无疑。”
后面的话音於停了一下,害怕此时眼眸已经黯淡无光而且极度安静的男子。
气氛顿时被凝结了,音於低头,“现在,就算雪山有雪天莲花都救不了她了。”
“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公子水倾冷冷地吐出一句,犹如尖刀的眼眸在音於身上狠狠地剌了一下,扭头看着七七疼昏过去,脸上布满汗珠,唇边泛起一丝血腥。
他轻轻用手尖勾起那一抹血迹,送入口中,一抹腥甜,“用虫蛊之人的血可以止毒的吧?”
“七爷,您!”音於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子水倾,他的眼中是不可否知的肯定。
“拿音於的血吧。”
公子水倾嗤笑一声,手抚上她的脸,“她很贪的,非要把血吸光了才肯罢休。”
“所以!”
“所以,用我的。现在!”公子水倾打断他的话,从腰间拔出雪渐,在手腕中狠狠地划了一刀,“种!”
血顺着胳膊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音於握了握拳,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一颗红色的虫子不安的乱窜,音於拿起,颤抖的手放入公子水倾的伤口处,那虫子仿佛沾了血腥立即变得更加兴奋,喝光了滴出来的血,顺着那道伤口窜了进去,奇迹般的血止住了。
音於给公子水倾包扎,虽然他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是不可以改变的,但还是不甘心的说了一句,“七爷,你这样,不值!”
“是么?现在,她还不能死。”公子水倾喃喃,把手臂伸到七七嘴边,血滴在唇边,染红了苍白的唇色,七七吮了下,公子水倾把手腕又往她嘴边送,七七竟然像婴儿似的吮食起那鲜红的血液。
音於有些看不过去,索性把头别过去,低声问道,“七爷,下面那群人。”
“都杀了吧。”公子水倾打断,看着七七的眉头渐渐舒展,便把手拿开,从衣间拿出手帕擦她唇边血迹。
溺爱地把七七圈在怀里,温暖她已经冻得僵硬的身体。
“那,七爷还打算回去吗?”
公子水倾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回道,“回去。”
“你和惜儿先回机关城,顺便让惜儿去趟天璃,见见她的。父皇。”说到这里,公子水倾勾起一抹邪笑,眼神也顺着外面纷纷大雪变得飘渺。
音於也笑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七七,他就知道他的七爷不会被情所困,慕云惜只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而艾七七,也不例外。
“七七,七七你醒醒。”
艾七七耳边一阵呜鸣,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公子水莲憔悴的身形,撇嘴一笑,想要说话,喉咙却发不出一个音。
公子水莲立刻拿来水,让七七喝下,拍拍她的后背,“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以后别再一声不响地遛了,看看你回来的狼狈样子。”
公子水莲一边温和斥责一边又心疼地给她端来一碗萝卜粥,“七七,你不在的这些天,我都在做这个,快吃下,有没有长进?”
七七温和地对他一笑,就着勺子喝了一口,暖呼呼的入胃,很舒服。“好喝。”七七嘶哑着嗓子说道。
“那就多喝些。”公子水莲让七七依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口地喂她,直到小碗见了底,让人把碗端下去,圈住她消瘦的身子,“七七,别离开我。”
七七眯着眼,“嗯。”了下,随意一瞥,看到自己有些鼓起的肚子,手不禁摸了上去,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渐渐长大,而自己是他的娘亲。
他的爹。七七看了一眼公子水莲,低声一笑,随意地说道,“你有想过给孩子取什么名吗?”
“啊?”公子水莲一愣,眼睛撇到七七隆起的肚子,眼中满是欣喜,“我。我还没有想过。”
七七苦涩一笑,这孩子。会是他的吗?
欠他太多,如果是,她便留下,如果不是,她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想。”七七的眸子亮起,幸福的微笑挂在嘴边,小鸟依人似的卧在他的怀中。
“嗯。”公子水莲低下头,心里满是忐忑,他就要当爹了,那个小家伙还有六个月就可以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抱着他,乐不思蜀。
“以后,我也不喝酒了,也不会把人都差遣出去,而你呢。也不需要担心我,多去治理国务,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好好教导他,如果是儿子,就让他来接管皇位,我们则去隐居,好不好?”
七七把她的一生都打理得很完美,牵住他的手,静静地望着他,等待答复。
“好。”公子水莲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他的七七终于想开,在也不会离开他了。
七七翻过身,在他脸颊浅浅的印下一吻。
“如果这一生,真是这样多好。”七七的嘴煽动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随之又依偎在他的怀中。
只是现在的七七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劫数她却逃不掉,也注定躲不开的。越是想忘记,便记得越深刻。
蝶蛊与虫蛊来源于苗疆,本是苗疆女子一生定情之物,女子种蝶蛊,而虫蛊是种在她心仪的男子身上,这蛊一旦种下,便是一生都系在那个男子的身上,女子体内的蝶蛊需要喝虫蛊的血液,并且一生永不背叛这个男子。
所以苗疆女子,一生只爱这一次,此情也是最真挚。
虫蛊一死,蝶蛊湮灭。蝶蛊饥死,虫蛊也是时日无多。
七七还不知道,这一生都败在他的手里,注定的一世纠缠,她怎么也逃脱不了宿命。
一月后。
七七走在御花园中,身后一群宫女侍卫太监跟了一大群,生怕这位怀着子婿又独享龙宠的贵妃娘娘出什么意外。
她一身轻丝白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发髻也没有很多首饰,唯一的是那支凤钗,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挺起来了,但七七执意不要宫女搀扶,还每日三次来御花园散步。
四月末的清晨,正值舒爽,花们都鼓起了花骨朵,七七闲来无趣别下一支,在手中把玩,对着身后的宫女道,“闲着无趣,不如本宫出个对子你们来对对看,对好了有赏,对不好也无罚。”
宫女侍卫太监们互相我看你你看我,最后憋出个字,“是!”
“嗯。花无百日红。”
七七看着他们一个个欲言又止吞吞呜呜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宫里怎么会这样沉闷无趣,人再多也没意思。
“贵妃娘娘。”
七七转身,看见公子水倾含笑俯首,七七摆了一下手,示意免礼。
“花无百日红,草却年年青。不知此对贵妃娘娘满意否?”公子水莲的眼睛笑成一轮月牙,却还是抵挡不住那神色中的寒意。
七七闷哼一声,不悦道,“好对,真是好对呀。一月前本宫遇袭,途中丢了一只玉笛,不知王爷看到没有?”
“玉笛。正在本王府中,贵妃娘娘有时间便来取一趟,省的挂念。”
“臣还有事和皇上商讨,告退。”
七七抿嘴,看着公子水倾一口一个贵妃娘娘,叫到她心口一阵巨疼,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宫。
翌日,艾七七的轿子停在了辅政王府门外,一群宫女扶着她进王府,走进正堂等候,顺便差遣了宫女,王府的人格外的少,连伺候的侍女七七也只看到了三个。
音於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走进前,施礼,“小人参见贵妃娘娘。”
“你们王爷在哪?”
“王爷让小人带贵妃娘娘到寝室。请!”说着音於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七七看着他的眼睛,梦寐似的站起身,跟着他走到公子水倾的寝房。
七七推开房门,音於已经知趣地退了出去,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七七霎时间脸色变白,如同一张白纸,踉跄着跑进内室。
“小贱奴。”公子水倾仰头看着她,眼中笑意不减。
“当上你的贵妃娘娘就忘了你的亲娘,兹兹。真是没有良心!”
公子水倾一脚踏在明沫水的后背,此刻她已经被挖去双眼,身上不知道是什么伤痕,血摊了一地,绽放出最美的血花,身子颤抖个不停。
七七看到这幅画面,一下子瘫在地上,仇恨遍布了她的双眼,“公子水倾,你到底要怎么样?”
“呵呵。是她不小心想起了当年,我只是想帮帮她。”
七七气的手抖,伸出右臂,唰的一声,银丝飞出,朝着公子水倾的脖颈飞去,这次出的是杀招。
不料他早有防备,猛地拽起明沫水,挡在身前,银丝啪嗒地几声被躺在身体外,被触碰的肌肤都皮开裂绽,血不断喷出,屋内全部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明沫水张大嘴想要喊,却发不出音,随之而来的一口鲜血喷出,嘴巴一闪一合,七七看懂了那意思,是,七七快走,别管我。
原来七七的心还没有死,唯一让心鲜活的理由被自己的银丝亲手颠覆。
七七冷笑着,“公子水倾,除了利用女人,你真的没有其他招数可用了吗?”